《春天花会开》三度半

10、初一

　　是搀着贺北笙还是留自己的琵琶放在这里过夜，这应该是一个不用动脑子去考虑的问题，她难道还能因为担心贺北笙喝醉了，走不稳摔倒就放弃自己的琵琶吗？

　　是的，姜致这样做了。

　　一步三回头的望着自己的琵琶，就跟后悔放水让老爷子多喝几杯一样，她现在又在后悔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琵琶带出来。尽管来这之前，琵琶已经沾灰很久了。

　　倒是贺北笙在看见她频频回头后，劲直松开了她的手，转身回去的将琵琶带上了。

　　看着一脸傻笑的女孩儿，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放在这里，不会丢。”

　　姜致哼了一声，宝贝的抱着自己的琵琶往前走了，还扬声道，“我把你放在这里也不会丢。”

　　看着穿着羽绒服却还瘦瘦小小的背影，他这会儿是彻底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懊恼自己刚刚多此一举是为什么，现在好了，好不容易可以牵牵小手，就回去拿了个琵琶，什么都没有了。

　　老一辈大多都对京剧感兴趣，也就没有参加年轻人的娱乐活动，围着老爷子坐在一起，看着京剧，顺便聊点过去的故事。

　　年轻人的娱乐活动就多了，打牌，唱歌，放烟花，玩游戏······人多就热闹，也不用顾及什么，只要能保证明天还能正常工作，就算熬个通宵，跟着老一辈守完岁都可以。

　　姜致扶着贺北笙，贺北笙抱着她的琵琶，本来想叫人帮帮忙，可看着他们玩的那么开心，又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想了想还是算了，一个人扶着悄悄从的侧门进去了。

　　“今晚不放烟花吗？”贺北笙的下巴抵着姜致的额头，一说话的时候，能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姜致瑟缩了一下，微微往旁边偏了偏脑袋，斜睨了他一眼，“你都醉成这样了，还能陪我放烟花吗？”

　　醉成······这样······

　　贺北笙在反省自己是不是演的太过头了。

　　姜致在想，今晚的烟花注定是她一个人的狂欢。

　　可能是从小跟在姜奶奶身边长大，就连照顾人这方面都耳濡目染，信手拈来。扶着贺北笙在沙发上坐下，她这会儿真想一走了之，大概是有点良心在身上的，转身还是去了浴室，打湿了毛巾出来，发现贺北笙竟然站起来若无其事的在哪儿喝水。

　　“······”看看手上的毛巾，再看看贺北笙，姜致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帽的微笑，真想把这个毛巾就这样呼在他脸上。

　　贺北笙见她站在的浴室门口不动，若无其事的解释，“刚刚回来吹了风，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见姜致还是没动，目测了一下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又粗略计算了一下她把毛巾扔过来朝自己出气的概率有多大，已经跨出去的半步，又重新收了回来，继续说，“可以陪你放烟花了。”

　　“那真是谢谢你了。”姜致几乎是抵着后槽牙说的这句话。

　　“不客气。”此刻贺北笙脸上的笑真是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十二点不到院子里陆陆续续就开始有人放烟花，贺北笙和姜致一前一后往楼下走，这么快就不计较了，主要还是看在红包的面子上，红包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因为贺北笙的那个笑而心动了。

　　阿欢是最先看见姜致的，她手里的仙女棒最多，本来想和姜致一起玩，可下一秒就看见跟在她身后的贺北笙从阴影里出来，已经迈出去的脚硬生生的给收了回来，其他人看见贺北笙也是一愣，在以前可从来没有参与过他们的活动，一群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无声的交流着，最后还是贺北笙先开口，“随便玩，不用顾及我。”任谁都能看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在的姜致的身上。

　　等贺北笙走近了，他们才闻到淡淡的酒味，不约而同的想，难怪少爷会参加他们的活动，原来是喝酒了。

　　姜致从阿欢手里拿了一些仙女棒，她倒是想跟阿欢一起，可以凑在一起聊天，又热闹，可是又不能放着贺北笙不管，只能拿了仙女棒之后重新回了他身边，还特别大方的分了几支仙女棒给他，刚开始是不要的，被姜致瞪了两眼后，安分了，乖乖的接过了仙女棒。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隐藏不住的。

　　姜致此时的眼里只有仙女棒，而贺北笙此时的眼里只有她。

　　有姜致照顾着，其他人也就用不着顾及什么，该怎么玩还怎么玩，一群人围在一块儿有说有笑，姜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好不羡慕，贺北笙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顶，“区别待遇能不要这么明显吗？”

　　姜致讪笑，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手机果然带着，室友群里已经有了1000+的未读消息，她把手上的仙女棒都给了贺北笙，粗略的看了一下群消息，这会儿本来是不打算回信息的，已经退出了微信群的界面，可是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重新点开了群，指挥着贺北笙挥了两下仙女棒，在群里发了一条简短的视频，这才又重新退出来，趁着还没到十二点，低头认真的将大学的老师一一发了新年祝福。

　　“不给我发？”贺北笙一直看着，看她就连沈苏白都发了新年快乐，可竟然连他微信都没点开，琢磨着是不是自己红包给的太早。

　　“你不就在这儿吗？”姜致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人明明就在自己身边，为什么还要计较这种群发的新年快乐祝福语？对上某人不说话的眼睛，她不得不再次点开的微信，毫无感情的发了四个字，连带着标点符号都没有，发完后还拿着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了。”

　　回答的好正式。

　　姜致都愣了一下，觉得这人肯定是醉了还没清醒。

　　发完消息，就没什么事情，刚想把手机放回去，贺北笙一伸手的就抽走了她的手机了，嘴里还念叨着，“拍照。”

　　姜致：“······”

　　这人绝对醉了！

　　熟稔的点开手机上的原相机，姜致想换一个美颜都不行，生怕被她抢走，拿的老远。

　　好在这这会儿他手上燃着的仙女棒已经的燃尽了，不然在揽上她肩膀的时候，肯定不敢动。

　　“看镜头。”贺北笙见她不专心，忍不住出声提醒，姜致这才不动了。

　　就算是原相机，之后修修图，应该也是美美哒的吧？姜致看着镜头里自己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觉得自己拍照后有想要修图的想法，应该是可以被理解的。

　　这么一想着，心情瞬间大好，还配合着比了一个“耶”，只是在贺北笙靠近，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的时候，愣了一下，这个动作对她来说，或者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太过于亲昵。

　　照片上的姜致眼神涣散，表情僵硬，贺北笙却笑的温柔，定格的那一霎那，他的眼睛里全都是姜致，身后硕大的烟花啥时间升空绽放，成为了他们之间合影的背景。

　　她以为用自己的手机拍，至少是可以修图的。

　　可下一秒，贺北笙已经将照片转发。

　　既然无话可说，那就看烟花吧。

　　刚刚······贺北笙好像说了什么，只是她没听清楚。

　　“你说什么？”

　　“没什么，看烟花吧。”

　　又或者是她的错觉吗？

　　晚上的烟花放了好久，姜致仰着脖子看着被烟花点燃的夜空，虽然瞬间即逝，可是带给人们的却是最美好的回忆，也许很多年以后，他们突然聊起这场烟花时，也会想念曾经的自己，和当时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此时的烟花是姜致的保护壳，当她偏头去看贺北笙，却发现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在烟花上，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中直直撞在了一起。姜致愣了一下，明明冷的厉害，可她却觉得脸热，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脸收回了光明正大偷窥的视线。

　　她在想，很多年后，再回想过去的事情，这个人还会不会在自己身边呢？

　　绚烂的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原本聚在一起的人，在一场的盛大的烟花后，终于被周公召唤回了各自的房子，陆陆续续的离开，嘴里还在小声的谈论着今天的红包和最后的盛典。

　　人都走了，最后竟只剩下姜致和贺北笙。

　　“去休息吧，我送你。”贺北笙看出了姜致强撑着的困意，就算他多想时间就在此时暂停，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还是各回各家吧。”姜致睡眼朦胧却潇洒的挥手，“我认得路。”

　　碍于姜致的坚持，他只好作罢，站在原地看着她清瘦的背影。

　　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已经快走出院子的姜致却突然回头，努力睁大了双眼，让自己看起来清醒，她双手合成了喇叭的形状，放在的嘴边，朝着贺北笙的方向大喊，“哥，晚安。”

　　那一刻，贺北笙的世界变成了彩色。

　　次日，不到十点分家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到了。

　　姜致跟着林叔一起站在大门口迎候着这些或近或远的亲戚，说实话如果不是林叔在一旁小声提醒，她都不知道这些人谁是谁，对这些一年到头见不到一面的人的资料还没有老爷子给她的那些名媛来得熟悉。

　　到了贺北笙这一辈是君字辈，都是按照辈分取的名字，只有贺北笙这个长房长孙是个例外。

　　贺家这些旁系里面，姜致记忆最深刻的就是贺君雅，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小时候她们两个因为争宠，打过架，重点是她因为太瘦，力气太小，还输了，不过最后哭的人还是贺君雅，因为后来贺北笙哄的人并不是她这个打架的胜利者。

　　在林叔提醒眼前这个高挑的女孩儿就是贺君雅的时候，姜致的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这个漂亮妹妹是贺君雅？明明在她的记忆里贺君雅长的又高又壮，重点还黑，眼睛也没有现在的好看，难道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可这变化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她怎么没变得这么好看？

　　莫非是，基因问题？

　　姜致意外贺君雅的女大十八变，贺君雅倒是一点不意外的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刚准备奚落两句，后面的贺君年就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微微摇头。

　　“君雅，大爷爷还在等着，我们先进去。”

　　贺君年的身份地位今时不同往日，他的话贺君雅不敢不听，没能嘲笑两句还站在门口等人的姜致，似是心有不干，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对她哼了一声。

　　姜致有些想笑，对着林叔耸了耸肩，又有些好奇的问刚刚的男人是谁，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姜致自认自己的记忆不差，就算长大后会有些许不同，但也不会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位是君雅小姐的哥哥。”

　　“哥哥？”贺君雅还有哥哥？

　　林叔继续解释，“听说是外面的。”

　　姜致懂了，不过看着刚刚贺君雅和他相处的模样，不像是外面的，反而更像是亲生的。

　　“贺君雅的性格还会怕人，也是稀奇。”

　　林叔笑笑，“这位君年少爷能力不错，舅老爷还想着让他进贺氏。”

　　“难怪呢。”

　　来了贺君雅、贺君年，后面还有贺君婷、贺君禹、贺君华······一群君字辈的人，整个上午姜致都在记这些人名，最后悲催的发现，她倒是记住了全部人的名字，但是脸一个都对不上。

　　一整个上午都跟着林叔站在门口等候着这些人，连口水都没时间喝，她发现，贺家除了老爷子这一家，其他亲戚人丁都挺旺盛，越发显得老爷子和贺北笙孤立无援。

　　分家的人无不眼红着贺家如今的财富，就连平时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也能厚着脸皮上门，可是眼红也没有办法，早年的分家证书都在祠堂摆着，白纸黑字，想赖账都没办法，如今只能借着贺北笙没结婚这件事情说话，希望借此可以在偌大的贺氏家族企业里面分的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