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会开》三度半

11、祭祀

　　虽然没有规定具体时间，但在十二点之前，都已经陆陆续续的到齐了。好像这群面和心不和的远方亲戚之间有一种特别的默契，在十二点之前没有赶到老宅就赶不上吃中饭了。上山的路程本就不近，加上他们住的地方远近不一，吃了早餐就吃不上午餐，倒也不是老宅的饭有多好吃，只是如果赶不上老宅的中饭，可就是要饿肚子的，谁会好意思舔着脸去厨房要吃的？

　　对于过年期间最隆重的祭祀活动，纯纯属于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姜致是连这个热闹都不想看，昨晚睡的太晚，前前后后可能没有睡到三小时，不到六点就被姜奶奶从床上叫了起来，让她帮忙，饶是姜致的反射弧再长，她也没能想出来属于贺家的活动，她能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的。

　　于是她就跟着林叔一起在大门口迎候来老宅的贺家远房亲戚们，刚开始的时候，无法控制的一个呵欠一个呵欠，颇有一种站着就能睡着的感觉，站的久了，在和林叔的八卦中竟然还品出一丝趣味来，也是奇了。

　　对于这些分家，老爷子其实没多少感情，早年间因为分家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也是因为分家，差点让贺家一夕之间差点崩塌。好在有贺北笙的奶奶，本来老爷子是不同意动用老太太的嫁妆，可那时实在周转不过来，最艰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如今那些人又上门了。

　　早餐吃得早，又一直站在的门口，嘴角还得扬着礼貌的微笑，等确定所有人都到了，姜致真是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捶腿还是应该先揉揉嘴部肌肉，或者干脆先去去吃饭？真想一个人分成三个人用，这样她就可以不用纠结到底先做什么了。

　　祭祀是在午饭之后进行的，姜致不想去大堂凑热闹，保不齐贺君雅哪根筋不对突然来找自己麻烦，这种日子还是能躲就躲。

　　因着老爷子的缘故，贺北笙心里其实并没有很待见这群亲戚，只觉得这个世界上最会演戏的可能不是演员，而是生意人，就算再不喜欢也能谈笑风生，多少有些觉得不适罢了。

　　那些同辈的兄弟姐妹，他倒是能够将脸和名字对上，发生过什么特殊事情，林巍也会整理成档交给他看，原本就没有几分感情，要是再牵扯上利益问题，这感情可就真没剩多少了。

　　林巍是林叔的侄子，这也是他进入贺氏后第一次来老宅帮忙，之前他从里没有来过，和林叔这个叔叔，相处模式不似一般叔侄，见面多，说话少，可打电话的时间又很多，只是围绕的主题总是饶不过贺北笙，这次来老宅帮忙，也是年前林叔突然说他应该多了解了解。

　　这会儿他本来应该和女朋友在约会，一个电话让他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来了山上。

　　站在老宅大门口的时候，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贺家的了解只是皮毛，不过有一点，之前不是很确认，就在刚刚看见姜致的时候，他几乎立马就确认了，当时在阮秋面前说的话，对了！

　　可是，为什么阮秋也在这里？

　　难道她也是贺家的亲戚？林巍有些瑟瑟发抖的回忆，当初两家公司合作项目的时候，他应该没有说什么过分或者奇怪的话吧？

　　“你在看什么？”姜致手里抓着一把花生，拍了一下不知道在看什么却一脸欲哭无泪的林巍，感觉这人的内心戏稍微有点多呀。

　　“阮秋······”

　　“阮秋的妈妈是贺家人，只是到他们这一代，基本已经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了。”姜致还以为什么事情呢，鉴于她还有一点善意在身上，也就顺便解释了一下。

　　林巍恍然大悟，不过既然已经没什么血缘关系，来这里干什么？凑热闹吗？秉持着不耻下问的学习态度，他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姜致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刚刚内心翻的白眼，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这林助理为什么现在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鉴于她是一个善良的人，也就顺便再多说了一句，“阮秋不是喜欢贺北笙吗？不多走动走动，怎么联络感情？”

　　林巍：“······”

　　看看他刚刚都问了什么白痴问题？

　　现在是冬天，山上又比山下的气温低，可这一排排的人，个个西装革履，除了老一辈的人穿的稍微厚实一点，其他人都跟不怕冷一样，西装外面都默契的没有再加上一件羽绒服。

　　只有贺北笙穿的是大衣。

　　看着好像稍微保暖一点。

　　根据亲疏远近关系，以及辈分关系，每个人的站位都有讲究，比如阮秋和阮文辉，两个人虽然没有站在一起，但是都是靠最后面的位置，站在最前面的人是贺北笙。

　　姜致和林叔他们都站在祠堂的大门外冷着，一排排的站着，最靠近门口的是姜奶奶。

　　祭祀过程冗长又复杂，姜致靠着阿欢的肩膀，穿过重重人群，抬眸看向贺北笙的背影时，眼里有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柔情，余光瞥见姜奶奶正在看见她，下意识站直了身体，敛下了眼睛里所有的情绪，神情也恢复了往常的散漫慵懒，而后对上奶奶探究的目光，她甚至还笑了一下。

　　时间精准到秒，一个半小时过去，冗长的祭祀终于结束，那些西装革履的上流人士，依次从的祠堂出来，接过从佣人手中递过来的外套，穿衣服的动作都有些急切，显然是被冷到。

　　来自贺君雅的嘲讽，虽迟但到，姜致却早已练就一身波澜不惊的本事，低眉顺眼听着她那些无意义的讽刺，越发觉得自己小时候的可笑，她生来瘦瘦小小，能养活全靠姜奶奶的呵护，硬着脾气和贺君雅的争吵打闹，也从未赢过。她输了，换来了贺北笙的低哄，贺君雅赢了，也没有得到半份好处，曾经可以说年幼无知，如今的贺君雅到底在她面前炫耀什么？

　　倒是那个素未谋面，在今天都不知道存在的贺君年给姜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稳重沉静，透过眼镜流露出来的目光带着令人不舒服的打量和算计，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跟老爷子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仪态得体，和其他人相比，是一个不好接触，却又不得不接触的难缠角色。姜致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人应该远离，他隐藏的太深，让人捉摸不透，也许他随时可以成为别人的棋子，别人也可以随时在无形中成为他的棋子，比如现在的贺君雅。

　　见姜致不愿和自己说话，贺君年也不自讨没趣，半强迫的拉着贺君雅离开，就算要闹大小姐脾气，也是要分场合的。

　　所有人都陆陆续续走了，姜致还在祠堂门口，等贺北笙出来后，两个人说了几句话，才并肩离开祠堂，这一幕刚好被转头看她的贺君年看在眼里，也许他想要进贺氏分一杯羹，姜致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看现在的这位当家人似乎格外看中她。

　　“刚刚你们在说什么？”贺北笙不是小气的人，可是一旦涉及到姜致，总是会多在意一些。

　　“随便聊了两句，没说什么。”姜致抖了抖肩，不怎么在意。

　　见她不想说，贺北笙也不再多问，只是叮嘱了一句，“离贺君年远一点。”

　　以为姜致会拒绝，至少会反驳，没想到她竟然一口答应，这让他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拒绝。”

　　“为什么拒绝？”姜致咧嘴一笑，仰着头，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我让你离沈苏白远一点，你和我吵架了。”贺北笙瞥了一眼她，慢悠悠的说着，果然见姜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里顿时有些愉悦，“这次为什么这么听话？”

　　姜致想了一会儿，整个人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可能是我有眼力见儿吧。”

　　虽说贺北笙是主人家，可是他一点没有要招呼这一群客人的意思，老宅大得很，随便玩什么都可以打发消遣时间。

　　林巍一直跟着林叔忙前忙后，时不时还得拿出手机记录一下，比上班的时候还要忙，想起今天一整天都不能和女朋友见面，忍不住在林叔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开小差，悄悄和女朋友发微信，以解这相思之情。

　　阮秋是带着目的，时间不多，她当然不允许自己无功而返，只是从祠堂回来后，逛园子都逛了一个多小时，愣是连贺北笙的影子都没见到，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许是她的运气不错，在人群中看见了林巍，虽然奇怪林助理为什么会在贺家，不过这会儿有熟人总比谁都不认识要好。

　　听完阮秋的来意，林巍只差没哭出来，他怎么知道老板在哪里？他也是第一次来呀······

　　“阮小姐，您等等，我找人问问。”就算不知道，职业素养也不允许他说出这三个字来。

　　阿欢肯定是知道贺北笙这会儿在哪儿，可是老宅有规矩，这些事情不能随便告诉别人，除非是少爷或者老爷子提前有过交代，不管是林巍还是阮秋，对于阿欢来说都是生面孔，做好自己的事情最重要，至于打听贺北笙在哪里，她只能遗憾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大堂的气氛要比其他地方严肃好多，都是老一辈的人在叙旧，或者聊一聊现在小辈的事情，在场唯一的孙字辈竟然只有贺君年。

　　书房虽然不允许别人随便进入，可是目标过于明显，从祠堂出来后，贺北笙就拉着姜致的去了阁楼，本来是不愿意的，可看着阁楼该准备都准备了，顿时就改变了自己刚刚不愿意来的想法，绕着阁楼走了一圈，“老爷子晚上不会生气吧？”

　　“不会。”

　　两个人相处也算和谐，谁也没打扰谁，贺北笙坐在一边看书，偶尔抬头看看姜致，她这会儿正抱着手机和梁永安聊天，顺便祈祷自己的研究生考试可以顺利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