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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理发 ...

  •   家,依旧当初,只是看着萧条,不仅萧条,而且仿佛丢失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从迈进屋的那一刻,耗子就在四处寻找那丢掉的东西,思索了许久,他终于明白这个家丢了什么。

      生气没了,是的,家里的生气丢了。

      他知道家里情况很不好,却想不到已到这般田地,母亲坐在他对面,曾经她那双睿智的双眼此刻看上去是如此的浑浊,若说以前的母亲在他的印象中是可以依靠的大人,而此刻的母亲却成了佝偻无助的老人。

      还需要问什么吗?母子每一次对话过后都会陷入短暂的沉思,没有埋怨,也没有娓娓道来的亲和,儿子感受到母亲的期望,母亲理解儿子的平静,出来了比什么都好,不是吗?

      耗子掏出一万现金放在母亲旁边,起身屋里屋外转了一圈,然后拿起扫帚开始打理房子和院子,房子并不脏,只是有点混乱。

      花了二个多小时整理好房子,感觉似乎亮堂了许多,阳光也大方的破开尘霾穿进大堂。

      耗子拍了拍手,露出难得的笑容,接下来他准备带着哥哥去村里理发店修理头发,他去母亲那里讨要钥匙,母亲却不答应将锁链全部取下,担忧显露脸上,告诫耗子,谁也不知道张童生下一步会做出什么反应,她建议耗子应该把理发师请到家里来。

      耗子当然知道锁链代表着什么,要不然天下哪有母亲会残忍的用它对付自己的亲儿子。可是他又不愿牵着锁链放牛似的拽着哥哥,既做不到,也打内心排斥,至于把理发师请回来不是没想过,可是他想知道哥哥到底处于一种怎样的精神状态,既然回来了,自己就得想办法让哥哥好起来,何不先尝试着从社会接触开始。

      耗子有他的固执原因,同时他也相信自己能够看住哥哥,只是母亲的担心也不能忽视大意,思索片刻,他从杂物间里找出一条麻绳绑在张童生腰上,留出一截子挂在左侧,然后用外套遮挡住麻绳,把麻绳另一头打成一个小圆圈套在自己手腕上。

      耗子使劲的拉扯麻绳,确认坚韧无恙后这才打开兄长手上的铁箍,扶着他往外走。

      兄弟二人并排而行,耗子大大方方的端视前方,他很清楚农村代表什么。张童生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很是难闻,一路走来,邻居这才反应过来耗子已经出狱,熟悉的纷纷问声好,没有事态炎凉,也没有心表关切,对于这样的家庭旁人不会落井下石,也不想与他走的太过靠近。就连打招呼邻居们都是与他兄弟二人保持一定距离。耗子自然明白人情世故,也清楚他们心中因何畏惧或者闪避,定是哥哥曾经给他们带去伤害和家庭这几年的贫穷。

      如果说大人的反应带有遮掩性,那孩子们看到张童生的表现就真实许多,不是瑟瑟发抖躲得远远的,就是探着脑袋在墙后头骂人,还有调皮胆大的藏起来用言语嘲讽捉弄。

      耗子没有出言恐吓孩子,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嘴角始终带着一丝豁然的微笑,这不是对或者错这么简单,也不是恶意或者敌视,而是农村孩子的文化特色。

      好在一路上张童生表现的很平和,在耗子的牵引下静静的往前走。来到理发店,耗子没有迟疑,直接带着哥哥哥进去跟理发师说明来意,理发师是位熟人,他看着张童生直言不讳的表现出自己的顾虑,耗子掏出两百块钱放到理发师手上:“拜托了。”

      理发师犹豫再三,他有他的顾虑,但是他也有他的人情世故,理发师还回去一百块,不过他要求耗子必须站在旁边监视着他哥哥,并且不能放开绳索,耗子全然答应,为了方便理发,把绳索放长许多,于是理发师开始有序的工作,并做出很大的耐心与职业道德。

      耗子一旁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松懈,尽管一直小心翼翼着,却不曾想最后还是出了问题。

      原先张童生只是显得不怎么配合,理发师稍带谨慎还是能给他理发,理到中途不知为何张童生突然野兽一般毫无征兆咆哮起来,而且他展现的力量特别大,尽管耗子有所准备却还是叫他一下子给挣脱掉,一把推开耗子叫他摔了个地,套在手腕的绳套脱手,跟着又是一拳打在镜台上,镜台直接断裂,上面的工具散了一地,其中一个理发器往下掉时被电线钩住挂在半空摇晃。

      理发师早已被吓得慌神,连连往后退,耗子从地上爬起来箭步冲过去想要制止,无奈张童生力气出奇大,耗子有顾虑不敢用莽劲,反而被哥哥一个铁头功给撞得天旋地转,直接有血水从额头渗出。

      张童生撞完弟弟,又对着自己脑袋拼命捶打,一拳又一拳呼呼直响,那狠劲仿佛打的是仇人,打着打着,突然停了下来,缓缓坐在椅子上望着店里的人咧嘴傻笑,好不狰狞。

      耗子忍着痛再次朝哥哥靠近,试图去安抚对方,张童生起身想离开座位,被电线绊住猛的往前一个踉跄,一头砸在撞在前面的镜子上,镜台不稳,随着他身子倾斜,整个到了下去。

      “哥!”耗子大叫一声,扑了过去扶住张童生,避免他倒在玻璃碎片上面,自己却叫碎玻璃给划伤手臂。

      这时有人抛来一根身子,喊道:“快点把他绑起来。

      耗子不想这么做,可是他也开始担心,惧怕哥哥接下来还会出现暴戾行为,只好紧紧用双腿夹住张童生不让他起身,接着腾出双手捆绑他,只是耗子身在下方捆起来并不方便,理发师见状急忙上去帮忙,张童生不停挣扎,理发师只好又开始喊人过来帮忙,最后费了好些劲才合力把人给捆上。

      耗子望着零乱的理发店,歉意的掏出手机扫码两千块钱当作赔偿,理发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耗子:“还好这回没伤到人,不过以后你别让你哥出门了,这把电动理发刀送给你,以后也可以自己给他理发。”

      从理发店大门出来时,外面围着好一圈观看的人,这么大动静引来好事者不稀奇,人群中也不知是谁说了句:“造孽!”

      回到家耗子拿出自动理发机给哥哥理发,还别说这玩意挺好用,这种情况也不考虑发型什么的了,直接推土机似的推成毛寸,接着又是带哥哥去洗澡,里里外外使劲的搓,张童生依旧不怎么配合,弄急了还咬耗子的胳膊,挠他身体,耗子看着哥哥可怜,心中更是难受,一边喃喃喊着哥哥,一边忍着疼痛继续给他搓身体。只是张童生身上的污垢积厚的都可以用刀片来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完成这项艰巨工作,洗好澡后张同生也逐渐恢复平静,耗子试图与兄长交流,却发现对方重归浑浑噩噩状态,就算开口说话也不知道嘟囔些什么。

      次日下午耗子带着两箱牛奶去找沈秋,沈秋没有住在她父母的老房子,而是跟他的弟弟弟媳妇一起住,距离耗子家大概有二十多里路。耗子以前没来过他弟弟家,问了好些人才寻见,眼前是一栋二层高的民房,外墙刷的是白漆,不新不旧。

      在屋外敲了好些时间里头才缓缓有人开门,开门的是名妇女,约莫四十来岁,微微胖的身形,丰满的部位凸显她的韵味,对方看了看耗子问道:“你找谁?”

      耗子依稀有点面熟,问了一句:“你是邢月嫂子吧,我是张童好。”

      “童好,耗子!”女人稍稍迟疑就反应过来,接着又道:“你出来了?什么时候出来的?”

      “刚出来,”耗子微微一笑,问道:“我嫂子呢?”

      “还没下班呢,不过应该也快回来了。”说话间把耗子往屋里头引。

      耗子将牛奶放在椅子边上,问道:“我嫂子都好吧?”

      “能好吗?”邢月毫不客气,高声道:“好好的一个人成了药罐子,早两年从医院出来人碎的跟琉璃瓦似的,那叫个虚弱,除了养身体还能干个啥?要不是靠娘家这头救济可怎么熬,去年底身子骨恢复了一些着急忙乎就出去寻事情做,总算让我们几个喘口气。”

      “确实,给你添麻烦了。”久病床前无孝子,耗子自然明白。

      “添麻烦那也该是他沈家的,”邢月怕是憋了许久,不停的倒苦水,“谁知道那混蛋医院从哪里给找的□□,排斥这么严重,钱大把大把往里塞不算,人折腾呀,她难受,旁人也跟着难受,你哥倒好,最是聪明,干脆把自己弄成傻子,啥都不用瞧,啥都不用操心。可怜我嫁给她沈家,累死累活的好不容易支起一个屋子,还没享福呢,就又往我身上整这么一个祸害,行了,你既然出来了,快点把人接走吧。”

      “我正是这意思。”耗子倒也不与邢月计较,女人虽是埋怨,话说的粗糙却都是实话,忙不迭的拿话哄对方,心想着把沈秋和侄子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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