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平静已经离去 ...
-
翌日，学校。
上课铃响起，姜武钰无精打采的瘫在课桌上，用余光扫视教室的角落，可惜没找到那个身影。他不屑的嘁了一声，小声自语，“能随便旷课就是舒服。”
忽然，坐在他旁边的小胖子郑阳用手肘顶了顶他胳膊，“大哥，这节课要检查试卷，能把试卷借我看看么？”
姜武钰嫌弃的推开他，“滚，我试卷没带。”
郑阳无声的哀嚎，他苦着脸说：“不是吧，那这节课老师检查我不就死定了，哥，要不你找找？啊，没你的试卷我活不下去了，救救孩子吧。”
“都说了没带。”姜武钰摆摆手。
郑阳眼咕噜直提溜，他顺着姜武钰的视线就知道他在看哪，他们同桌好几个月了，他什么心思，一猜一个准。郑阳靠过来，小声说：“今天林夕没来嘞，你该不会是把试卷给她了吧，完了完了。”
姜武钰猛地回头，凶狠恶煞的剜了这小胖子一眼。
郑阳挪了挪屁股，胖嘟嘟的脸上浮现出与他憨厚外表不甚相符的奸笑，“哦豁，看样子我猜对了，行吧，为了我大哥的将来，今天这作业不交也罢。哥，要我说林夕不愧是和林黛玉一家姓，都那什么，喔，弱柳扶风！一个星期少说有三天不在。你这贾宝玉可辛苦了，不好当。”
姜武钰又瞪他一眼，郑阳却视而不见，老神在在的继续说，“小弟有一招，你看。”他掏了掏课桌抽屉，从课桌里摸出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他说：“我偷藏的，班上谁都不知道，送你怎么样。哥，女孩子是要哄的，你整天摆着脸，好像谁欠了你几百万，拽得二不跨五，哪行啊。得温柔点，林夕是我们年级出了名的病美人，你要多照顾关心一下人家。这样，等中午休息的时候你请假去找她，把这个送给她，她铁定高兴。”
姜武钰盯着那盒巧克力，表情耐人寻味。
郑阳还在滔滔不绝的说自己的恋爱宝典，俨然把作业和学习抛在脑后。姜武钰撑着下巴看他，眼睛微微眯起，笑容危险。
或许是姜武钰的表情太明显，郑阳顿了顿，扭转话锋。 “……咳，帮帮忙嘛，大哥，你帮我改试卷，我帮你追女朋友！”
姜武钰等他说完，笑问：“你谈过恋爱吗？”
“没啊。”郑阳下意识回答，很快，他察觉到姜武钰表情更臭了，开始给自己正名，“没谈过我还没见过吗？你看，小说、游戏、电视电影什么我看多了，你信我，肯定能成。以后你们俩情投意合，郎情妾意，夫妻恩爱，百年……”
“哦——”姜武钰拖长尾音，朝他靠过去。然后突然抓住郑阳的手，一个动作用胳膊箍住他脖子，按住后背把他弄躬了腰。使坏道：“就你有主意，我谈不谈恋爱关你屁事。”
“哎哟，”郑阳被箍得脸都青了，他用力拍姜武钰胳膊，“我错了我错了，哥，快松开，松开，疼。”
姜武钰也没想拿他怎么样，一下就松了手，此时心里的不痛快已经散了大半。他说，“以后少管闲事。”
郑阳摸摸脖子，看上去好像很生气，黑着脸把自己的椅子移开，离姜武钰远远的，连课桌都拉开了距离。“我又没说错，你这样别人怎么会喜欢你。不信就不信，自己慢慢加油吧！”
他们这样一通闹腾，老师还没有来。
没有老师的教室就像一锅被煮开的沸水，教室里到处都是叽叽喳喳的讲话声，没谁在意老师去哪了，为什么迟到，只知道这是偷来的时间，他们可以抓紧时间再玩几分钟。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似乎传来了骚乱的声音，老师依然没有来。姜武钰皱紧眉头，指尖的黑笔飞快打着圈，此刻他也察觉到不对。
突然，坐在窗边的同学刷地站起来，脸色惨白如纸，哆哆嗦嗦的指着外面喊：“你，你们快看，快看外面！”
哗啦，一大堆学生站起来跑到窗边，以为能看什么热闹，结果差点没被吓哭。
透过窗户远眺操场，绿茵中的殷红仿佛糜烂的花朵，绽放在不属于它的地方。惨白的肢体于阳光下扭曲变形，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爬行于地，漆黑的散乱的头发盖住他们的面庞，偶尔露出那畸形的五官和嗜血的目光。
咯吱，咯吱。
姜武钰俯身往外看，额头和手心都被汗水濡湿，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的目光都□□场上的诡异景象吸引了，没人注意另一边的窗户外，也就是靠近走廊一侧的窗户，渐渐出现半个头。
啪！啪啪！
一张灰白色的脸出现在走廊边的窗户外。对方只露出半张脸，三七分小背头梳得一丝不苟，厚重的黑框眼镜压塌了鼻梁，是，是班主任。
他隔着玻璃，眼睛死死盯着教室，眼珠里充满红血丝，凸起的青筋从眼周一直蔓延到太阳穴。
坐在窗户边的同学回过头，被吓出尖叫，一跳两米高，他大叫着离开座位，抱住其他同学躲起来。
这份恐惧并非来自班主任的死亡凝视，而是因为，他看见了班主任下半张脸。
咯吱，咯吱。是骨头和骨头摩擦的声音。
“怪物！！！”他大喊道。
所有人都回头看过来，只见“班主任”的头颅升高了，以蛇行般的姿势蜿蜒向上，一截血淋淋的脊骨连着神经，托起那颗头。他的脸从鼻子往下宛如被刀切过，上半张脸保存完好，下半张脸就只有红白的骨骼。鲜血淋漓的牙床和牙齿没了皮肤包裹，狰狞可怖。
他的身体都不见了，只有那截脊骨，像蛇一样拖着头颅在行动。啪啪的声音不是他在敲窗，而是他在用额头撞击玻璃，一声又一声敲击如鼓点打在心底。
“啊——”又有女同学发出了尖叫。
姜武钰瞳孔紧缩，他看着走廊外的“班主任”，双手颤抖。忽然，他捂住嘴，奔向教室后面的垃圾桶，扶着墙壁呕吐。呕，他痛苦极了，早上吃的东西全被吐了出来，胃酸混着未消化食物落进垃圾桶，难闻的气味刺激鼻腔。他看着红色的垃圾桶，又想到外面的“班主任”，忍不住又吐了出来，呕。
啪，啪。
“班主任”一下一下用头撞击玻璃，似乎不知道疼痛，薄薄的玻璃根本禁不住他那么撞，已经有了破碎的迹象。
越来越多同学害怕得哭了，他们瑟缩在角落，纵使抱团也未能驱散他们心中的恐惧。
姜武钰是看到了恶心东西后生理性反胃，他精壮的背脊在半袖校服下不住的颤动，扶着墙壁的双手青筋暴起。几分钟后，好不容易吐完了，他用力锤一下墙，缓缓抬头。
他的嘴角还有污浊残留，此刻却管不了那么多，只随意用指腹擦去嘴角的痕迹，扭头喊到，“不能让他进来！用桌子把门和窗户堵了！”他的声音还在发颤。
他自己是第一个动的，他一步做两步走，先去锁好教室前后门，紧接着用讲台小抽屉里的大透明胶把窗户粘住。
他义无反顾的踩在桌子上贴胶带，即使脸与“班主任”只有一面玻璃之隔，距离近到能看见他被截断的脸庞横截面垂落的肌肉组织也不退缩。
他有条不紊的动作就像一针镇定剂，无声的安抚住人心，小胖子郑阳哆嗦的说到，“我……我也来帮忙。”小胖子左顾右看，最后选择把一张课桌的书全部倾倒在地上，搬起课桌叠到靠窗的桌子上。一连搬了两张桌子，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突破恐惧过来帮忙。一张张课桌逐渐垒成高墙，把变形的“班主任”抵挡在外。
变故来的太快，快到他们还来不及反应，这时，就需要有一个人能站出来领导大家。
此刻，姜武钰的身体已经停止发抖了，他站直身体，问：“你们谁有手机？”
手机是学校禁止携带的，但大家心知肚明，偷偷带进学校的可不少。角落里，一个短发微胖的女孩儿站上前，她手脚无措的取出手机，细声说：“我有，我是寄宿生，手机一直悄悄带在身上。”
她叫杨雅丽，班上的中流分子。他和杨雅丽没有过什么交谈，只知道她坐在前排，是个挺文静的人。
姜武钰点点头，问她要过手机。
“谢了。”他说。
姜武钰让她打开屏幕锁，然后快速点击拨号键。杨雅丽的通话历史记录赫然出现在眼前，他扫了一眼，忽的在一个名字上停留了一秒，林夕，时间是今天早上7:21，没接通。
他顿了顿，指尖跳过那个名字，快速拨了“110”。漫长的等待声响起，嘟……嘟……
此刻，姜武钰已经成为全场的焦点，大家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他身边，焦急等待他的电话。
嘟……嘟……
大家屏住呼吸，期盼的等待着。
嘟……嘟……
突然，电话那头响起声音，“喂，你好，这里是九港市公安局。”
通了！
姜武钰眼睛一亮，捧起电话，快速向对方说明他现在的处境，“你好，我是九港市第一中学高三（2）班的学生姜武钰。我们学校里突然出现许多会攻击人的怪物，我们的班主任也变成怪物正在砸教室的玻璃，全班同学都被困在教室里，请来救救我们，我们的教室就在左手边第二栋教学楼的三层。”
一口气说完脑子里构思的话，姜武钰感觉心脏在砰砰直跳。电话那头很嘈杂，好像有很多人都同时在接不同的电话。
对方把他说的重复一遍，“九港一中，左边第二栋楼三层，高三二班是吧？”
“对。”
“同学，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九港一中十五分钟前也有人求助，我们已经派人过来了，目前正在路上。请你把手机扩音打开，我说两句。”
“好，马上。”姜武钰打电话时就按了扩音，显然警察有话要对大家说，为确保所有人能听清，他快步走到讲台，把手机对准老师的小蜜蜂。“警察叔叔，可以了。”
滋啦滋啦，小蜜蜂发出两声嗡鸣，然后把电话里的声音放大了，“……同学们，因为事发紧急，我长话短说。现在全市范围爆发未知病毒感染者袭人事件，情况十分危机，我们公安已经和各部门联合，会尽快施展各地救援行动。在等待救援期间，请大家拿起身边能够防身的东西，保护好自己，记住，不要靠近怪物，且从现在起，不要外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平静已经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