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娱乐圈笔记》小人怀惠

9、第九章

　　“走吧，该回家了。”我朝他扯出一个微笑，闷油瓶跑过来检查我的伤。“没什么要紧的。”我说道，轻轻拍开了他的手。

　　“这回彻底放下执念了吧，”我拍了拍他，“没什么要复仇的了。”

　　闷油瓶看了看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缓缓摇了摇头：“真的结束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站在顶楼栏杆前，抬头看向了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些落寞：“没有执念，好像就没有意义了。”

　　“没有意义？”

　　他回头看我：“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怔怔地看着他。也是，如果一个人用十年去实现一个目标，甚至把它当作一生的执念，那他这十年肯定只为它而活。在它真正实现的时候，却反而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做些什么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这时余光黑影一闪，我下意识偏头去看，只见那个枪被闷油瓶踢飞的人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手里攥着一把枪，对准了闷油瓶。

　　“小心！”我大喊一声，飞身扑向闷油瓶，电光火石之间，“砰”得一声枪响，子弹在我们身后擦身而过。

　　闷油瓶瞬间掏出枪，只听又是“砰”得一声，那人“轰”得一声应声倒地。

　　我放开了闷油瓶，却因为冲的太猛，我脚下没刹住，直接撞向了顶楼的栏杆。

　　“咯吱”一声，栏杆在我撞向它的一瞬间，锈蚀的连接处忽然断了。坠楼的戏份要来了，我心里一紧，看了看脚下与地面三层楼高的距离，顿时觉得小腿一软。

　　没事，吊着威亚呢，我安慰自己，闭了闭眼，就这么像跳楼一般张开双臂掉了下去。

　　就在我彻底悬空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听到“咔嚓”一声。慌忙低头去看，大脑“轰”得一片空白，血瞬间涌上我的脑袋，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腰上威亚的搭扣掉了！

　　之前我总被老妈骂关键时刻掉链子，这回是真掉了！他娘的！保命的链子掉了！

　　来不及了，我心说道，从三楼掉下去，后脑袋着地必死无疑，脸着地肯定毁容，双脚着地下半生残废，无论哪种着地方法，这辈子都他妈完了！

　　我绝望地等着死神对我的宣判，那一刻全身悬空的感觉真是糟透了，感觉什么都抓不住，只能像个掉线木偶急速地向下落。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大喊“吴邪！！！！！”，下一秒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像要把我的胳膊捏碎一样，我猛地抬头去看，便看到闷油瓶逆着光，如天神般瞬间来到我面前。

　　他身上没带任何保护措施，死死拽着我，在从三楼掉到二楼的那一秒，他闪电般伸出手将手腕卡在一个栅栏内，只听“喀扯”一声令人胆寒的声音，我冷汗直冒——

　　用自己的手腕抵着两个成年男性的重量，他的手腕肯定废了。“小哥！”我吼了一声，心痛得直颤，他没答话，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紧绷的嘴角。

　　我们在空中滞停了一瞬，那个年久失修的栅栏先支撑不住，从中间碎成两半，我们便从二楼掉到了地上。

　　我的头磕到了草地上。剧痛的一瞬间，我低头看到了手上的红豆手链。在我昏迷前的那一秒，闷油瓶的手一直都死死地抓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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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的病房里躺着，潘子和三叔站在旁边，见我醒了都围了上来。

　　“小三爷，好点了没有？有没有不舒服？”潘子有些着急。

　　我沉默地摇了摇头，抬眼看向了三叔。

　　“三叔，张起灵他——”

　　三叔神色有些凝重：“他腕骨碎了，正在做手术。现在风声很紧，还得去压下来，不能让外人知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这部戏怎么办？”

　　“你这段戏演得不错，不用重拍了，”三叔拍了拍我，“张起灵那边我会协调，剩下的戏份也不多了，只能等他伤好了再说。”

　　说罢他叹了口气：“有损失也没办法了。”

　　“三叔——”

　　他打断我：“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好好养养，就可以出院了。”说完他便急匆匆出了屋子。

　　我垂下头，心中五味杂陈。

　　我在《沉浮》的戏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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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来找我已经是两周之后的事了。一天我正在饭馆吃午饭，手机叮铃铃响，我拿起一接，胖子的大嗓门就蹿了出来：“小三爷！”

　　“什么事？”

　　“你还没签公司吧？你看胖爷我这儿，潘家园，琉璃工作室！来不来？”

　　没等我回话，胖子忽然一拍桌板：“诶！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让伙计把合同送过去！”

　　我默默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却发现胖子已经把电话挂断了。说来奇怪，进娱乐圈后，遇到的怪人一个接一个，层出不穷。

　　那段时间电视剧的档期排得很紧，三叔加快了后期的速度，想要用最快的时间把电视剧上映。三叔喜欢出人头地，向来都喜欢争第一，这次的电视剧他也很有信心，想捞几个奖项。而我趁着新剧还没上映，开始全国旅行，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

　　在《沉浮》开播前的一个月，剧组加大了宣传的力度。除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采访，最让我觉得丢脸的，是我和闷油瓶LED大屏的照片合影的那天晚上，被两个小姑娘采访的视频被扒了出来。

　　剧组的宣传团队居然觉得这个采访很有价值，把它投给了各大的营销号。于是我常常在刷小视频的时候，看到自己那张戴着白口罩的脸，说着“可以合张影吗？”

　　还有那句恬不知耻的“麻烦人家过来多不好啊，还得躲狗仔，我去他家不行?”

　　太他妈丢人了！我猛地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想穿越回去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这个视频被其他人看到还好，但是如果被闷油瓶看到了......我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沉浮》开播的第一天，关于闷油瓶的热搜登了好几个，播放量突破了一千万，胖子抱着电脑激动地对我喊道：“看见没！天真！这就是张影帝的实力！”

　　“叫谁天真呢？”我笑着骂了一句，经过一段时间相处，我和胖子关系已经很熟了，“起开点，让我看看。”

　　胖子往左移了移，给我让出一点位置，点开了第一集。

　　看见我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那一刻，我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笑开了花。胖子斜眼瞄了我好几次，把电脑抢回自己怀里：“瞧给你嘚瑟的，嘴都咧到耳朵边了！”

　　“帅不帅？”

　　“去去去，一边去，”胖子像赶苍蝇般伸手赶我，“你都演完了，还看个屁。”

　　我打了个哈哈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喊道：“剧透一下，小哥最后赢了！”

　　“去他妈的！”屋子里传来胖子的骂声，“剧透可耻！”

　　我放肆地笑了起来，只听胖子又道：“你最后死了没？”

　　“死了！”

　　“哈哈哈！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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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浮》开播一周后，三叔组织了一次采访，据说请了几位圈内很有名的记者，打算把《沉浮》的热度再炒一炒，翻上一番。

　　胖子陪我一起去了现场，我没想到台下还请了几十位粉丝，瞬间有些紧张。胖子拍了拍我道：“没事儿，那些记者想必也问不出个鸟来。有你胖爷在，怕什么？”

　　我点了点头便走上了台。闷油瓶，陈文锦和三叔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我坐在两边。距离有些远，我看到闷油瓶的手腕藏进了他的袖子里，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只听胖子在后台惊呼一声“瞎子！？你怎么来了？”

　　我转头去看，只见一个帅气挺拔的男人走上了台，胸前挂着一张记者证，戴着一副黑眼镜，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乍一看有些滑稽。

　　是那天的黑眼镜！？他还是名记者？

　　正震惊着，第二位记者上台了。他留着长发扎着马尾，戴着一副金属框眼镜，从上台起就盯着闷油瓶看，差点把闷油瓶看出一个洞，眼神火辣炙热。

　　我越看越不对劲，对这个采访，忽然有一种不太妙的直觉。

　　亮起舞台灯，摄影师举起了摄影设备，采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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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张起灵老师，”长发记者想上前握手，“我叫刘丧，是你的忠实粉丝。”

　　没头没脑的自我介绍让闷油瓶微微皱了下眉，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拒绝了刘丧的握手。

　　刘丧并不觉得挫败，拿出问题卡念道：“张起灵老师在《沉浮》中表现特别出色，得到了很多观众的关注。当然，张老师本来就很出色——”

　　黑瞎子嗤笑一声：“这是采访，不是你的粉丝见面会。”

　　刘丧顿了顿，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问道：“我们都知道，《沉浮》中有很多遗憾。如果能见到自己饰演的角色，或者成为剧中的人，你会做什么呢？吴邪？”

　　我正在神游，吓了一跳。他刚刚不是在跟闷油瓶讲话么？怎么问到我头上了？我抬眼看了看他，突然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挑衅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接过话筒，想了想，“从一开始我就不会那么执着。我可能会在老家种地，过完安安稳稳的一生，这样后来也不会——”

　　闷油瓶突然抬眼看我，胖子在后台大声地咳了两声，我连忙刹住闸：“这样就可以为自己而活了。”电视剧还没播完，差一点剧透，真是多亏了胖子。

　　刘丧果然针对起我来了：“那你认为，你的角色在剧情中的意义是什么？第一次演戏就接到这种角色，你认为你身上的发光点哪里？你认为，你赋予了齐羽这个角色什么特质，让你觉得是其他人无法代替的？”

　　真他娘见鬼，我心说道，他是故意为难我？

　　这些问题犀利又刁钻，有的摆明了挖好坑让我往下跳。但我也不是吃素的：“我觉得演员和他的角色之间，冥冥中是有缘分的。我在剧组遇到各位老师，能和他们一起拍戏，也是一种缘分。如果齐羽这个角色由其他的老师演绎，能演的更好，但齐羽的特质不是由我一个来赋予的，是剧组中所有的演员一起赋予的。他们的角色都是独一无二的，我饰演的齐羽碰上他们，人与人之间产生化学反应，所以他才会如此特别。”

　　观众席有人鼓掌，刘丧继续道：“听说这是你的第一部戏，请问你当初是为什么决定进娱乐圈呢？”

　　我挠了挠头，黑瞎子举起话筒道：“是因为张起灵老师吧？”

　　有女孩尖叫鼓掌，起哄声此起彼伏，我身边人的脑袋“唰”得一下都转头看闷油瓶。黑瞎子“嘿嘿”傻笑起来。

　　我手脚僵硬，觉得手腕上的红豆手链像火一样烧了起来，直接从手腕一路烧到脖子根。我囧得不敢扭头去看闷油瓶，在一片起哄声中，我偷偷地，缓慢地扭头，朝闷油瓶瞟了一眼。

　　我和闷油瓶的视线对上了。

　　靠，他什么时候盯着我看的？我心脏狠狠一跳，话筒差点掉到地上。我迅速转过了头。

　　我后知后觉地想到，刚刚偷偷看他的小动作，估计都被他看在眼里。

　　刘丧脸色很不好，但他继续提问的那些问题我都没心思去听了。快结束的时候，他问了闷油瓶一个问题：“请问张起灵老师的感情状况怎么样？”

　　闷油瓶板着一张脸：“没有感情状况。”

　　刘丧：“做一个假设，如果有粉丝追求你，你会接受吗？”

　　闷油瓶想了一会儿，说道：“这分人吧。”

　　妙啊！我心里为他鼓掌，回答得跟没回答一样，原来高级的打太极，还得看闷油瓶。

　　采访后刘丧要请我们吃饭，我才知道他不仅负责我们的采访，也负责各大新闻宣传的撰稿。三叔很器重他，胖子却嗤之以鼻。“还媒体人呢！我呸！专门给咱们小天真下套儿，胖爷我最看不惯这种人。”

　　“还要去吃饭呢，算了算了。”我也对刘丧没什么好感，但他毕竟是媒体人，处好表面关系很重要。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刘丧请我们入座吃饭的时候，安排我和一些记者一桌，他自己和闷油瓶一桌。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想起上次三叔请剧组吃饭的时候，闷油瓶还坐在我旁边。心中顿时有点想念。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这一次竟然是最后一次，我能远远坐在闷油瓶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