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娱乐圈笔记》小人怀惠

6、第六章

　　过了五六分钟，我来到了那座大厦面前，举着手机找了半天角度，拍了一张我和大屏幕的合影。这是我的作品第一次登上大厦的LED屏，总得记录一下。

　　放下手机揣进兜里，走了没几步，一拐弯，突然一个麦克风怼到我嘴边，吓得我往后一退，抬头一看，一个妹子举着话筒站在我面前，另一个妹子举着相机对着我。

　　我下意识看了看那个妹子手里的相机，好像是索尼A7S3微单，相机不错，不过举相机的姿势不对，一看就是新手。相机的灯已经亮起来了，难道已经开始拍了？

　　那个举话筒的妹子上前一步，说道：“你好帅哥，我们是做街头采访的，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我摆摆手，转身就走，那个妹子拉住我：“就几分钟，很快的。”

　　我轻轻拽掉她的手，大步走远，没想到那两个妹子还跟在我后面紧追不舍。我有点恼了，刚想发火，一回头看到相机对着我一直在拍，心说不好，总不能在相机面前发脾气，虽然我带着口罩，但是网友都火眼金睛，一旦剧播出来后，“吴邪对路人发火”“吴邪甩大牌”传出来，对剧有不好的影响可就坏了。

　　“好吧，”我摆出职业假笑，“你们有什么问题？”

　　“我们一共有三个问题，”那个妹子把麦克风举到了我的口罩上，“第一个问题是，你照片里最新的一张照片是什么？”

　　我愣了一秒，心说这就有点尴尬了，最新的那张照片不就是刚刚我和LED上闷油瓶的合照吗？

　　那个妹子一看到我犹豫就更好奇了，凑到我旁边说道：“我看着呢，你可不准耍赖哦。”

　　我叹了口气，把照片放了出来，笑道：“没什么，只是和偶像的合照罢了。”如果相机能透过口罩拍到我的脸，一定能发现我笑得特别假。

　　这两个妹子一听就跳了起来“你也喜欢张起灵吗？！”，接着便开始嗷嗷乱叫，我看着举相机妹子的手激动地乱挥，心里就特别心疼那个相机。

　　“好了，那第二个问题，”麦克风又举到了嘴边，“如果你能见到张起灵，你会对他说什么呢？”

　　我呆了呆，这个问题严重超纲，我和闷油瓶在剧组天天见，更别提曾经都在酒店睡过一个屋了，加起来交流次数都屈指可数。我沉默了半晌，便开口道：“如果真的能见到，估计就太激动了，说不出来话吧。”

　　举话筒的妹子直摇头：“这个回答不行哦，你就没想过如果见到他会对他说什么嘛？”

　　我继续打太极：“那想说的可太多了，一时半会也说不完。”

　　“不行不行，”那个妹子说道，“好好回答问题才有奖励，不认真回答的话会有大冒险惩罚哦。”

　　奖励？我好奇心上来了，想看看她最后能送我些什么。

　　“那就说——”我认真思考了一会，突然就笑了，“‘可以合张影吗？’”

　　举话筒的妹妹愣了一下，接着暧昧一笑，我有点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见她又问道：“现在进行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张起灵出现在你家门口摁门铃，你会做什么？”

　　这什么鸟问题？我想象了一下闷油瓶站在我家门口冷着脸的样子，心说这可一点都不浪漫，反而像在演恐怖片。

　　“麻烦人家过来多不好啊，还得躲狗仔，”我脑子一转脱口而出，“我去他家不行?”说完我就一愣，顿时想抽自己一嘴巴子，怎么嘴比脑子快了？

　　那两个妹子笑得前仰后合，我板着脸冷道：“这段剪掉。”

　　“好了好了，”那个妹子收起话筒，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你已经回答完问题了，现在该给你奖励啦。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哦。”

　　这时手机响起了提示音，点开一看，是一个隔空投送的网址。点开网址发现是一个邀请函，我有些疑惑，问道：“这是什么？”

　　“是惊喜哦，回去再看，”举相机的妹子说道，“感谢帅哥接受我们的采访，我们就先走了。”

　　“等等，”我实在忍不下去了，走过去纠正她的姿势，“拿相机的时候，左手手指卡住镜头，拖住机身，右手握手柄，食指放在快门键上，大拇指放在相机后，其他三根手指绕手柄捏紧。”

　　那个妹子脸“唰”一下就红了。我默默道：“虽然索尼A7有五轴防抖，但是正确的拍摄姿势能让它更稳固。”她点了点头，收起相机就挥手离开，不久后那两个妹子都走远了，我便转身赶回了酒店。

　　走进酒店房间的门，我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把那个邀请函调了出来。邀请函里没什么内容，只是让填手机号。我估计跟送话费的套路差不多，就把我八百年都不用的旧手机号填了上去。

　　第二天是全剧组休息，闷油瓶有一个线上粉丝直播见面会。因为要趁着这次机会宣传《沉浮》，大家都看得很重。工作人员和一些重要演员都坐在设备后面，等互动环节露个脸，混个脸熟，顺便蹭蹭路人缘。

　　我也坐在设备后面等着互动混脸熟。张海盐给我画成了小白脸，我觉得粉扑得太重了，他直说我不懂：“直播和拍戏是两码事，就我给你化的这个妆，你一露脸，不得迷死他们！”我闭眼听他扯皮，这时候直播开始了，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我就看到闷油瓶对着镜头笑得如沐春风，那叫一个光辉灿烂 。

　　什么叫演员？这才叫演员，我心说道，要不是我知道他的性格，还真的能以为他现实里也是这么平易近人。

　　呆了一会有点想上厕所，我悄悄地从后门溜了出去。离互动环节起码还有一个小时，我的时间很充裕。

　　刚在洗手台洗完手，手机就响了，我拿起来一看，一个未知号码，皱了皱眉，擦擦手按了接听。

　　“喂，你好。”

　　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有点熟悉，一时间我却想不起来是谁。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我说道。

　　那人愣了一秒，马上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语调往上扬，听起来很愉快的样子。不过我觉得有一丝怪怪的，好像这个愉快的语气是假装出来的一样，下一秒就会把我撕票。

　　“有话就说，”我有点不耐烦，“别兜圈子。”

　　“恭喜你在前天的活动中抽到一等奖，获得一次‘偶像零距离’连麦机会，”他的语速飞快，“我是演员张起——”

　　“不是，等一下，”我脑子一片混乱，“你说什么活动？”

　　“‘偶像零距离’。”他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我大脑空白了几秒。“偶像零距离”？我什么时候参加了？

　　那人听我沉默了一会，便默认我想起来了，继续说道：“我是张起灵。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可以现在说。”

　　“你是张起灵？”我没忍住笑出声，“哥们，你骗鬼呢。”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想了想又开了静音。一旦一会又有骚扰电话打过来，这样就不会打扰到直播。

　　从走廊回到房间，一进门，屋子里一片静默，氛围很奇妙。闷油瓶脸黑得吓人，我用口型问张海盐怎么了，他闭眼摇了摇头。我凑过去看工作人员直播的电脑设备，只见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难道是闷油瓶被网友笑得不高兴了？

　　在一片“哈哈哈哈哈”中，零星看到几个人发“有男粉太不容易了，快打回去”，不久后就变成了满屏起哄般的“打回去”。

　　“什么时候有粉丝连麦环节的？”我凑过身小声问张海盐。

　　”新加的，”张海盐低声说道，“本来是准备在杀青后的宣传会上举行的，提前到今天了。”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时候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又响了。我开的是震动，这声音在直播里听不到，但在房间里却格外的清晰。

　　我把手机拿出来，定睛一看，还是刚刚那个号码，想都没想就挂了，这时候房间里的人全都抬起头来看我，神色有些古怪。

　　我被看得冷汗都下来了，连忙起身向四周鞠躬，低声道：“骚扰电话，打扰到各位了，实在抱歉。”

　　众人的脸色变得更古怪了，其中几人开始神色扭曲。房间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我心说不会吧，挂个电话而已，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这时闷油瓶突然关掉了麦克风和摄像头，越过设备看了我一眼，我吓得一缩脖子，便听到闷油瓶说道：“吴邪，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不能再挂了。”

　　他居然一次说了十七个字，看来事态很严重。

　　等等——刚刚的电话是他打的？可我什么时候参加过这个活动了？

　　张海盐对我默默道：“你抽中了一等奖，这是很多粉丝都梦寐以求的。那么多人盯着呢，这电话肯定要打通才行。”说罢他看了看我，发现我的表情很为难，便拍了拍我，说道：“别害羞了，好好准备一下，机会就在眼前，不得好好争取一下？”

　　害羞你奶奶个腿。

　　屋内的人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大笑，张海盐对着我直摇头：“没想到你小子还藏挺深，居然是张起灵的铁粉。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我心里一凉，结合众人的反应，加上昨天那张填电话号码的邀请函，一下子就捋清是怎么回事了，心里就又凉了半截。我心说完犊子了，这下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再接起电话的时候，我紧张得手心冒汗。闷油瓶的声音同时在房间和手机里响了起来。

　　“刚刚是误会。”我讪笑道。短暂沉默了一会儿后，我开口道：“我一直很支持你，关注你很久了。”

　　“嗯，”闷油瓶说道，“荣幸之至。”

　　太尴尬了——这个气氛别说是粉丝互动了，同事之间客套还差不多。闷油瓶这时候又开始惜字如金了，我不说话，真怕我们俩坐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一直沉默下去。我对着手机抓耳挠腮，虽说我平时对二叔狗腿惯了，但当着闷油瓶面说些拍马屁的话，未免太肉麻。

　　直播间的小助理突然跑过来塞给我一张纸条，我打开一看，不得了，满满一张全是粉丝语录。

　　照着念就行？我看了看助理，助理朝我点点头，闭了闭眼睛：照着念就行。

　　我深吸一口气，低头念道：“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是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我不会在巅峰时期慕名而来，也不会在你低谷时离你而去；也许你在山顶太久，常常感到孤单，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成为你存在过的证明。”

　　“张起灵，”我放下纸条看向他，“如果你需要一个人陪你走到最后，我是不会拒绝的。”

　　手机很烫，我握着它放在耳边，只觉得脸颊也跟着烧了起来。

　　闷油瓶低着头，平静地说道：“好的，感谢你的支持。”

　　我顿时有点泄气，好歹我念得声情并茂，结果他毫无反应。

　　后面就是剧组互动环节。第一次参与直播，眼看着左上角观众人数就要突破一千万，我顿时有些紧张：“大家好，我是吴邪，在《沉浮》中饰演齐羽。”

　　我一边自我介绍一边看评论。大部分观众都是冲着闷油瓶来的，一直刷屏让闷油瓶出来，剩下的一小部分在很礼貌的和我打招呼，还有一部分说我长得娘炮。妈的，果然是张海盐给我脸抹太白了。但在屏幕面前我只能僵着脸尬笑，这时闷油瓶突然在屏幕里冒头，评论区瞬间沦陷成“啊啊啊啊啊啊”。只听他平静地介绍道：“这位是新生代演员吴邪。他很努力，也有天赋，我和你们一样也期待着他在《沉浮》中的表现。”

　　我连忙夸了回去：“张起灵老师也是我的偶像，能和他一起演戏非常难得，我能学到很多。”这时出现了几条“资源咖”“刚出道就和张起灵演戏？”等质疑的评论，甚至还有几句入目不堪的话。突如其来的恶意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刚要凑过去一条一条看清，闷油瓶突然轻轻地把我推了出去。助理走上前，安排另一个新人上场互动。

　　我有些郁闷，走到走廊上抽烟，琢磨那些恶意又歹毒的评论，有种隐隐的预感，仿佛我的前路一片乌云，这条路不会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