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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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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头顶的电灯泡“啪”的一声,所有灯都灭了,接着耳边响起了无数虫类爬行的声音,让人听着头皮发麻。脚下的木板晃晃悠悠地开始转,我试探着走了几步,发现根本走不稳。
于是我干脆抹了一把地面,坐了下来。在漆黑的环境和吵闹的声音下,根本感知不到身边有没有人,我估计我已经和闷油瓶和黎簇走散了。
可能因为我今天睡得太多了,加上环境原因,我坐了一会儿脑袋就开始发晕。慢慢的虫潮的声音在我的耳朵里也变了调,变成了极其催眠的白噪音,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梦里我好像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地面很凉,我梦到了自己的脑袋被人摁进冰水里。忽然有人把我捞了出来,那一瞬间我感到了久违的温暖,鼻尖包裹着安心的气味,就像我正躺在一个人的怀里一样。
接着我就被黎簇的声音吵醒了——一睁眼,除了霍玲,其他人都围坐在我身边。黎簇好像还在说什么合照的事,我没听清。
再定睛一看,阿宁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黎簇看我的眼神很不爽,闷油瓶正坐在我旁边。
阿宁开口:“我们刚过来不久,等大家都休息好了就去找霍玲。”我应了一声,低头看到刚刚睡觉的地方,我脑袋的位置放着一个黑色的外套,整整齐齐的,叠成了一个豆腐块。
我愣了一下,心说怪不得刚刚睡觉那么舒服,原来是有人给我垫了枕头。
这时闷油瓶一伸手,把外套拿了过去,重新穿好。我诧异地看着他,原来外套是他的。惊愕之后,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我有点感动,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闷油瓶轻轻“嗯”了一声,算作是答复。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我们准备出发。拎上背包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背包的拉链换了位置。我一怔,第一反应是哪个孙子趁我睡觉把我背包打开翻我东西了,立刻就把包打开查看,出乎意料的是,包里多了两瓶水,一个面包和好几个能量棒。
出发的时候导演分配的食物都是定好的,所以份数我记得很清楚。如果想吃东西,必须要在指定时间内超额完成任务才可以领额外的那份——所以我的背包不应该无缘无故地出现这些。难道是导演组以为我低血糖偷偷放进来的?
把背包拉链拉开了一些,我又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这几瓶水不是普通的矿泉水,是专门挑出来的苹果汁。掉到角落里的还有几袋木糖醇饼干,刚刚我还没发现。看到这些后我笃定了是导演组放的。
这么贴心吗,我没多想,背上包就出发了。
我们一边调试无线电联系霍玲,一边往前赶路。阿宁的提议是先找人再赶路,她把人看得很重要。我觉得这样效率不高,不如一边向遗址移动一边找人,毕竟黎簇当初的想法也有道理,说不定霍玲赶在我们前面,已经进入遗址了。
走着走着黎簇就用胳膊肘怼我:“水,水。”
我拉开背包拉链,随手掏出一罐苹果汁递给了他。
我身边的闷油瓶突然动了一下,我以为是我看错了,就略略停住脚步,偏过头去看他。
他发现我在看他,脑袋一偏就避开了我的视线。走在我身侧的阿宁忽然也停下来看着我们,似乎想到什么,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浮现出一种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就慢了下来。接着手腕突然被人一拽,手里的苹果汁就被人抢走了。
黎簇撕开包装纸,仰头一饮而尽,看也不看我,自顾自就往前走。
我心生奇怪,这时手里的无线电嗡嗡乱响,我把它从兜里抓了出来,一行人都兴奋地围到我面前,以为是联系到霍玲了。
但其实没有。传出来的是导演组的声音。
“你们不用找霍玲了。现在她已经进入了遗址,但是我们不幸的通知大家,她遇到了危险。”
几个人屏息凝神地听着,导演组突然不说话了。阿宁皱了皱眉:“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在上一个任务的探险中,霍玲抽到了一张替死卡。”
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几个人面面相觑,我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吴邪,她选择了你。”
一声“我操”响彻心扉,我心说我和霍玲没怨没仇,不会因为她发现我们拿错剧本了,所以迁怒到老子头上吧?
正不忿着,角落里走出了几个黑衣人,黑布一蒙我的脑袋,一左一右架着我就往外走。我暗暗吐槽怎么和上次抓我的手法一模一样,也是一顿七扭八拐,我感觉脚下的水泥地似乎在慢慢变得松软,空气也闷热干燥起来,透过眼睛上的黑布,光线似乎强烈了一些。
不知道走了多久,黑衣人突然开始加速奔跑,拽着我胳膊的力突然加大,差点拽我一个趔趄。我大怒:“跑什么?我又不会逃——”
忽然又是一个转弯冲刺,后半句被我吞在喉咙里,变成我心里的暗骂——操他奶奶,跑得老子七荤八素,我带着黑布,完全没有方向和安全感,况且前方还有未知的危险,这样跑下去我迟早会累死。
想到这我剧烈地反抗了起来,右腿偷偷伸出去,给我右边的黑衣人使了个绊子,他果然趔趄了一下,我趁机肩膀一缩挣脱出来,抬手去扯脸上的黑布,妈的,一下还没扯掉,打了一个死结。
耳边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我知道又要被抓起来,就飞快伸出手朝黑衣人的位置推了一下:“等下,说清楚,怎么突然开始跑了?”
“有人在后面追着我们,”他声音似乎有点沮丧,“只能在这躲一会儿,甩不掉了。”
“没关系,”另一个人说道,“霍玲快到了,到时候把符贴到他身上,任务就算完成了。”
我脑袋蒙着黑布,听的一愣一愣的。有人追我?是怪物还是谁?符又是什么?
这时通道里传来了霍玲的声音,她身后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似乎跟着很多东西。她气喘得很急,已经连不上句子,只喊了一句:“给!”接着黑衣人好像接过了什么,“啪”得一下贴在我的后背上。
我操,什么东西?
只听一声“撤”,耳边突然一片寂静。
我脊背的汗毛整个竖了起来,似乎透过黑布,有很多双眼睛,慢慢转头,看着我。
我靠着墙面,猛烈地挣扎起来,想要把头上的黑布撕扯掉,忽然一只冰凉的手贴上了我的额头,我吓了一跳,呆呆地坐在原地。
“别动。”
那双手在我的脑袋后面摸索了一下,摸到了那一处死结,似乎“啧”了一声,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刺啦”一声,黑布掉了,我一下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闷油瓶的脸离我的鼻尖很近,我一抬眼,那双目若点漆的眼晴一转,直接对上我的视线。很少有人的瞳孔是纯黑的,他的眼睛似乎一直都深不见底。而如今头顶有几束阳光从小小的洞□□进来,他的瞳孔在睫毛映出的阴影下,散发出平常见不到的光亮。我只觉得自己心跳慢了半拍,好像要一直沉溺在他的目光中,脑袋里嗡嗡一阵响。
他又来救我了,我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
胸口被一种异样的情绪填满,我喘了几口气,站了起来。余光突然精光一闪,闷油瓶猛地扯住我的外套往旁边一拉,就看到霍玲刚刚跑出来的通道里,前仆后继地出现了很多面目狰狞的干尸。
我目瞪口呆,闷油瓶已经抽出刀,手起刀落,直接把最前面的干尸背后的气囊划碎,那个干尸动作一滞,倒下了。
原来如此,我心说道,看来只要破坏他们背后的气囊,就算打败他们了。
我反手抽出腰间的大白狗腿,往旁边一个干尸后背刺了过去。为了确保人员的安全,这些干尸背后的气囊都很厚,而我和闷油瓶的刀都是没开过刃的,要想一下子划碎,需要极快的手速和极大的力度。
我划了一下还没划碎,而被我划的干尸猛地转过头,抬脚就给我一个扫堂腿。我立刻下蹲,转胯做了一个歇步,堪堪躲了过去,趁着他下盘不稳,飞快抽刀攻击下三路,直接把他掀倒。
划碎他的气囊后,我心里暗暗吃惊——导演组不会找的都是职业的武打演员吧,这要杀到什么时候?
一旁的闷油瓶正在和三个干尸厮杀。这些干尸好像都是冲着我来的,对闷油瓶没有明显的攻击性,只顾没头没脑的往我的方向冲。
闷油瓶直接站在我前面不远的位置,挡住了去路。我一边划气囊,一边留意他那边的状况。看着看着,我就走神了——他的姿势太利落了,又准又快。我在后面,根本没有干尸能突破他的防线。
我突然想到,黑瞎子曾经和我说过打斗的本质,就在于打开对方的中轴并保护自己的中轴。而他说的中轴,就是人的身体上下垂直中心线。
要打开对方的中轴,动作要越灵活越好,黑瞎子说要比水还灵活——水能一分为二,又能合而为一。如果一个人的身体如水一般没有束缚,招式变幻像水一样变幻莫测,那他的格斗水平就是顶尖的。
如果想再进一步,就要追求出招的速度和出其不意。在对手反应之前,直接一招制敌,这是最完美的。
我看着闷油瓶身形一晃,直接起前腿踢向左手干尸的腰腹,这时右手边的干尸突然伸出手往他的身上抓,闷油瓶闪电般伸出左手按住他的右前臂,接着右手一个勾拳,两个干尸瞬间倒地。
正前方的干尸嘶吼一声,直接一个脑槌发狠地撞了上来,闷油瓶却像预料到一般,左脚往后一撤,同时整个腰腹用力,上半身后仰,接着脚后跟一转就往旁边闪,让干尸直接和空气头碰头,他直接飞起前腿钩踢干尸后侧方的膝盖,干尸的腿一软,闷油瓶提刀,刺啦一声直接砍碎气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我不禁呆了,像二傻子一样看着闷油瓶矗立在一堆横七八竖的干尸之间。
他转身朝我走了几步,我问道:“结束了?”
他没回答我,直接走到我身后,我一怔,下意识问道:“干什么?”他依旧不作声,伸手把符从我身上撕下来,贴在自己的外套上。
他撕掉这个干什么?我诧异道:“你可不要乱来——”
忽然两根手指朝我探了过来,接着后颈一痛,我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