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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被留在原地的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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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初!阿初!别走!”江淮看着月初逐渐远去猛地伸手一抱,可睁开眼却是双手空空,他看了眼旁边,空空如也,她真的走了,真的不要他了。
不行,她不能走!江淮强撑着穿好衣服想去追月初,可东宫的门关的死死的。
“殿下,皇上已经将您禁足,您还是好好休息吧!”
这时候的江淮根本听不进去劝,圣旨,又是圣旨,你凭什么一次又一次的阻挠我!
江淮趁着守卫不备一掌劈了过去,身边的人赶忙反应过来妄图压住他,可每一个送上来的人在江淮眼里都如仇人一般,他拼着一身力气,不管来的是谁一律拳头招呼,直到筋疲力尽再次晕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了,江淮只觉得浑身乏力,骨头就跟散了又拼起来一样。他起身来到院子里,夜空皎洁,明月高悬,如此明朗的夜却总觉得有什么看不清。
他席地而坐,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至少牵牛织女心相印,可她呢,她那么义无反顾的随柳然北上,她的心里装着的是谁呢?江淮掏出双生哨,那是在她的枕下发现的,可现在无论怎么吹都不响了。
月初,我想你啊!我想你,风知道,月亮知道,星星知道,可你不知道。
头仰的有些累,他斜靠在台阶上,拿起旁边的酒壶就往嘴里倒,任凭酒水从口中溢出沁湿衣衫,醉了或许就能见到她了。
“殿下,夜里风大,您身子还未康健,还是少喝些吧。”缤儿在一旁关心的说道。
江淮瞥了她一眼,他来时已经吹熄了院中的灯火,月光让她的脸模模糊糊的,他伸出手,示意缤儿过来些。
缤儿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乖乖的靠近,她偷偷的抬起头发现江淮正看着她,又紧忙低头。
“你是皇后派来的本宫身边的吧。”
“是,奴婢跟了皇后娘娘三年,皇后娘娘希望殿下得到最好的照顾,便将奴婢派了过来。”
江淮拿过酒壶重重的磕在她的面前,吓的缤儿一下子跪在地上。
“喝。”
缤儿虽然害怕,但是也不敢抗命,没有杯子,只能拿起酒壶直接喝,不过两口就呛得要命。
“不过两口酒,就呛了,她酒量不好,但是她自己不觉的,也不会喝的如此狼狈。”
缤儿不敢说什么,只能跪在那听着。
“再去拿壶酒。”
“是!”缤儿听话赶忙起身拿酒。
江淮踉跄着起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或是酒醉或是清醒,仿佛是月初的背影正在离他而去。阿初啊,怎么样你才能回来啊。
江淮被关了半个月,久不在朝,毫无自己的势力,让他这半个月根本就动不得,只能眼睁睁看月初北上。
一个月后,东宫大门缓缓打开,里面没有想象的空旷,只见江淮身着太子服制,头顶金冠浮翠,手提两把双头剑。他的眼神冰冷,如同丛林中蛰伏已久的野兽,天赋龙颜,不怒而威。
那一天所有的百姓都看见他一步一步的走过长街,向着皇宫走去。
宫门的侍卫将其拦下。
“殿下,入宫缴刃,这是规……”
话未说完,剑刃划过他的脖子,鲜血喷出来溅了江淮一脸。
“挡、我、者、死!”
剩下的人胆战心惊,这可是皇上的太子,谁敢拦?拦了也是死。倒是有几个自不量力的上去阻拦,可都白白为江淮身上金灿灿的锦缎添了颜色。
他一路走到徽翎宫,徽翎宫宫门紧闭早就吓的要死了,众多侍卫拦着他,却不敢动他分毫。
“殿下!”钟御疆从身后喊着江淮,自从见到月初之后,钟御疆就知道江淮绝不会善罢甘休,顾不上皇上旨意未到,就马不停蹄的回到皇城,还未来得及去找江淮就听说他直接提刀闯入宫中。
他冲上前挡在徽翎宫宫门前劝说道:“李氏已经全部问斩,臻皇贵妃也已经削去封号贬为李嫔,这对李氏来讲已经够了!殿下刚解了禁足,万不可再犯糊涂!”
钟御疆也想不透江淮到底是怎么了,刚开始以为他直接要找皇上算账,可谁想到他直接来了后宫,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当务之急是别让他再犯傻。
江淮不为所动,提剑指向钟御疆,说了声“让开。”
“殿下!”
再没废话,江淮直接提剑打了上去,钟御疆未带兵器只能借着侍卫的刀应对着,可几个回合下来他愣是没打过江淮,往日里他和江淮不分上下,而今日却拦不住,钟御疆知道,江淮是真的被月初的走伤到了。
江淮踹开徽翎宫的门,里面的人吓的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走进正殿,看着墙角挺着肚子躲在宫女身后的李嫔突然笑了笑,那笑容瘆人,仿佛地狱中的厉鬼,前来索命。
“来人啊!本宫腹中怀有皇子!还不前来救本宫!”李嫔扯着嗓子叫唤,她这么一喊外面的侍卫也等不住了,这两边都没法得罪,毕竟是江淮不合规矩,还是上吧。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冲上去,再是第二个,可此刻如魔一般的江淮哪里是他们拦得住的,屋中空间狭小,再多的人也冲不进去,一具具尸体横在地上,鲜血溅满屋子,女人恐惧的尖叫不绝于耳。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的一声通报,众人紧忙让路,而江义帏赶到之时看见的却是江淮背对着他挥剑割破了李嫔的喉咙。
李嫔倒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江义帏,鲜血从脖子上涌出,嘴上呢喃着“皇上,救……”
还未来得及求救,便没了气息。
“你个孽子!你……”
江淮缓缓的转过身,脸上溅得鲜血仿佛是他自己身上本来就带的。他缓缓的走向江义帏,随之而来死亡的气息也越来越重。
“你要干什么?你想造反吗?”
江义帏赶紧往后退,众人赶紧上前保护皇上,又将江淮团团围住。
“再也不会有人比李嫔更像她了,皇上,您难过吗?”
皇后虽然没有说过皇上的心里是谁,但是江淮也猜得到,他宠爱李嫔不过也是借人思人罢了,那个人一定很重要。
这一下如同一根刺扎中了江义帏的内心,“给朕拿下!”
江淮并没有反抗,而是仰天长笑,任凭那些人将他按在地上。
“皇上!这下你知道失去挚爱的滋味了吗?你知道臣的痛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混账东西!”江义帏气的脸色通红,指着江淮的手都有些抖。
江淮被按在那动弹不得,所有人都在等着江义帏发号施令。可下一刻,江义帏却突然脸色一变倒在地上。
“皇上!”
众人赶紧围了上去,最先扶着江义帏的宦官被吓得一下弹开,又赶紧爬回去。
江义帏翻身仰躺在地,七窍流血、脸色铁青,已经没了气息。
江淮也被这样吓了一愣,他挣脱侍卫冲上前去,“皇上!皇上!”
他清晰的看见,从江义帏的耳朵里爬出一条虫子,而那虫子刚爬出来便掉在地上,身体蜷成一团死了。江淮瘫坐在地上,别人不知道他知道,那是蛊,这世上,有几个人会蛊呢?
“哈哈哈哈哈!”江淮自嘲的笑着,眼泪含在眼眶里,迟迟不肯落下,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
纪元1055年,四月二十六日,南垣太子江策云血洗徽翎宫,皇帝急火攻心,暴毙。
南垣乱成一团,北疆也没好到哪去。
“白凛!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做主将北晟拱手相让?”苏昀不顾人阻拦气冲冲的闯进琼钰殿质问白凛。
白凛冷冷的看着苏昀,显然对她毫无规矩的举动很不满。
“凭什么?就凭你现在得躲在北疆才能活下去,要不是有北疆护着,你北晟早就被钟御疆打的泥都不剩了。”
“我是东晟的国主、是北晟的主君!我与你地位平等,你没资格这么做。”苏昀死死的盯着白凛,那架势恨不得吃了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你的人还有多少?你是打得过北疆还是打得过南垣?公护着你,总不能白护吧,公看在嫣柔的面子上给你活路,你别自己找死。”
“白凛!”
“姑母!”嫣柔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生怕这二人起什么冲突。一看见白凛的脸色不好,她就知道来晚了,“王上息怒,姑母也是一时激动毕竟北晟也是她半生心血。”
白凛也没打算继续追究,他看着苏昀冷冷的说;“你和云端,要想活命,就得学着安静点。”
白凛说完转身便朝宫门走去,这个时辰,月初差不多已经回来,他满心欢喜的去见他思念已久的人,可他做梦都想不到再见却是这幅场景。
“怎么走的这样慢,不是说午时便能至宫门吗?”白凛站在城墙之上远远地望着进城的路,心切的很。
“王上,您别心急,廷渊主将已经去接应了,想来是路上耽搁了会。”
“膳食可备好了?”
“备好了。”
“桂花糖蒸栗粉糕可做好了?还有山楂酒,先别开坛。”
“王上,都准备好了,膳食寝宫都按着您的吩咐准备的。”
“那就好,那就好。”白凛松了口气,生怕那里准备的不好让月初受了屈。
说话的功夫,车队便到了王宫的城墙之下。虽然早就知道了南垣背信弃义之事,可看到先前派去的人只剩寥寥几个之时,白凛还是压不住自己的怒气,他暗暗攥紧了拳头,江义帏,我定要平了你南垣!
看着后面的马车缓缓进城,白凛走下去赶着和月初相见,可真当看见月初的那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凌…月初,你的头发……”
月初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惊讶,他还是一样,湛白的王袍,高挺的身姿,一脸的帝王相。
“谁干的?”白凛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伸手轻轻的碰了碰月初,确定这不是假象,“谁让你变成这样的?”
谁呢?月初自己也不知道,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是谁都不重要。
白凛见着月初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午膳已经备好了,去吃点东西吧。”
月初也吃不下,但是看着白凛一番热心也没有拒绝。饭桌上白凛总是将什么都夹给她,面前的盘子里都堆成了一个小山。她慢慢的吃着,满桌子的珍馐美味也不过如此。
“新做的桂花糖蒸栗粉糕,你尝尝看。”
月初拿起一块,请放在嘴里,桂花的香甜充满口腔,栗子也很绵香。
“怎么样?”白凛期待着问道。
月初点点头,可她没什么胃口吃第二口。
“你还未同我说过一句话呢,可是有何不适?”
月初放下手中的糕点,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摆了摆手,是以自己不能说话。
而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皮鞭一下一下抽在白凛身上。白凛愣愣的看着月初,说不出话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白发,失声,江策云不是爱她吗?怎么就落到了今天的地步!
“是不是他干的?”
这个他指的是谁月初很清楚,江淮的脸重映在她的脑海中,既然已经跑了,就忘了吧。
白凛看着月初失望落寞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那个让他看见世间光明灿烂的少女死了。
体内的雪蛊涌动,白凛只觉得浑身的经脉都捏在了一起,心脏不规律的跳动带着他整个胸腔都疼,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原来不知不觉间,体内的蛊虫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有些事情挡是挡不住的,就像情绪会调动蛊虫狂躁,所以白凛很注意自己的情绪,可再注意又能怎么样呢?心总是比脑子更能掌控一个人。
月初见状赶紧上前,刚打算出去找人就被白凛拽了回来。
“你知道怎么回事,别叫他们,我想和你待一会。”他的声音有点弱,但还是很好听。
月初拿起手帕递给他想让他擦擦嘴角的血迹,白凛笑了一下胳膊一伸便抱住了月初的腰,月初吓了一跳伸手去推,白凛却抱的更紧。
他将头靠在月初的腰上,懒洋洋的说道:“我身子不好,你再推我,我讹你了。”
月初停下手上的动作,愣愣的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疼不疼?你在经历那些不好的事情的时候,很疼吧。”
“我也很疼,我疼你,我若是知道你会变成这样,当初说什么我都不让你走。”
“我会替你报仇,我会平了南垣,我会护着你,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白凛一边说,月初的眼泪一边掉,她双手想轻抚白凛的头可到了发边还是移开了,攥紧了自己的衣衫,原来这个世上还能有人问她疼不疼,怎么不疼啊,快疼死了,可没人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