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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聊表心意 ...

  •   绵厚的云层捂住了细微的阳光,天空阴沉,哪里像个黎明的样子,此时的王城沉浸一片哀号声中,真情也好,假意也罢,这个时候不哭就得死。白凛身着粗布麻衣,赤脚站在厚厚的积雪中,三跪九叩将白仞亭的灵柩引至北梧山,那是他们白家的族墓。按理,北疆的王上理应同王后合葬,可白凛却没有,他将白仞亭与白诉白言葬在了一起。贸然的更改祖制难免会引起朝臣的不满,可奈何那些老臣有心也无力。
      墓前,众人跪拜,天空中洋洋洒洒的小雪落在白凛的眉梢。看着史臣写的墓志铭,白凛不禁想到,他日自己埋于黄土之下,后人又会留下什么样的文字?
      第二天,继位礼便浩浩荡荡的举行了。
      昨日还是先王暴毙涕泗横流,今日便是新王登位万民朝奉,也是,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谁做北疆的王对他们来讲不都一样吗?暴毙的又不是自己的爹,登位的也不是自己的孩子。
      身着白色王袍的白凛坐在高高的王位上,台下臣子叩拜念安,外面响起如雷的鼓声,震得白凛心烦。寒风带着小雪花闯入殿中,盘旋在宫殿内,送来北疆子民得祝福,可这祝福着实吹的白凛阴冷,他只想早点离开王座,奈何巫圣还有一堆祖制没有念完。
      等了大半天,总算是结束了,白凛回到极霜殿时正看见月初在院中烧着纸。
      “宫中烧纸,你不要命了吗。”白凛淡淡的说,却毫无生气的意味。
      月初见白凛回来赶忙起身,看着眼前王袍加身的白凛,月初蓦然生出一种距离感来。“你是继储,现在又是王上,不能亲自给先王烧纸,我便替替你。也想悼念一下我的父母。”
      一提到月初的父母,白凛刚刚释怀的心又重新揪了起来。
      月初从殿中捧出来一盘海米糕,“这还是热的,你用些吧。”
      冷天里,那海米糕的蒸蒸热气铺在月初的脸上,白凛眼中多了丝朦胧,他拿了一块海米糕,轻轻的咬了一口,思绪回到了在东晟的时候。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记得。”
      “还有一件事。”月初本想上次就和白凛说明,却被转髓蛊带跑了,“你刚登王,根基不稳,一定要稳住朝臣,特别是那些前朝判别之臣。”
      白凛心中一惊,联想起赫蔽部的叛乱,莫非她知道什么?
      “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个?”
      “以防万一。他日,我自当告知。”
      白凛没有继续追问,防着也不损失什么。他看着月初,突然有些羡慕起江淮,她应该什么都不会瞒着他吧。
      “对了,我记得之前在东晟的时候,你给我带过桂花味的糕点,你这还有吗?”月初问道。
      “桂花糖蒸栗粉糕?”
      “对对对,就是这个。”月初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连连点头。
      白凛不自觉的笑了一下,“东晟确实送来过一个会做糕点的厨子,这就吩咐下去。”
      “不是不是,不是想吃,是我想学。”
      “学?”白凛不解,“你堂堂断生门七爷,想吃个糕点还得自己做吗?”
      月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是,我觉得很好吃,我想给他做。”
      “他?”白凛故意强调了一下。
      月初更加不好意思,赶紧回道“那个厨子应该在膳房吧,我这就去找他。”说完赶紧跑了出去。
      白凛看着月初背影,虽然不似窈窕淑女,却是灵动跳脱,他记忆中的月初明明很很努力的学着精明,却总带些傻气。心里藏着很多事情,依靠着江淮,一点都不像断生门的第七子。
      原来,仅仅是要给他做份糕点,就能让你欢喜成这个样子。
      直到身后的宫人来报,白凛才回过神来,“王上,廷渊大人回来了。”
      白凛转身,往琼钰殿走去。
      “王上,臣已率人,平叛赫蔽部叛乱,此次平叛,赫蔽部部长及赫蔽部世子全部活捉,手下得力干将已经处死。”
      “若单是一个赫蔽部怎有胆子叛变,和他联合的人还未揪出来。”白凛冷冷的开口,同刚才判若两人,此刻的他才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帝王。“赫蔽部长及其世子入牢拷问,你带人暗查叛乱之事,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是!”廷渊忽然想到了什么,“此次平叛除了其他三部还有两个人,臣斗胆为他们请赏。”
      “谁?”
      “贺韬,人称讨爷,此人生长于赫蔽部,此次平叛中很是得力,他手下有一个叫杨最的,骁勇善战,身先士卒,赫蔽部的第一勇士就是他杀的。”
      “待此事查明,论功行赏。”
      “谢王上!”
      廷渊退下之后,白凛看着桌子上的奏刊,一转眼便是几个时辰,在继储之时他便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批阅到深夜也是常有的事,不知为何今日总是特殊的烦闷,白凛放下还未批阅完成的奏刊,径直去了膳房,直到见到了满脸面粉的月初,那颗躁动的心才沉了下来。
      “幸好幸好,这一锅还算有点好看的。”月初小心翼翼的挑出几个好看的,放在一边。
      白凛悄悄屏退了左右,膳房内只剩他们二人。
      “看着还挺香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月初差点把糕点扔地上,“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看着眼前的桂花糖蒸栗粉糕,白凛也觉得有些饿了,随手便拿起月初挑好的一块放入嘴中。
      “诶!你倒是会挑,我学了好几个时辰才做出来这么几个好看的。”
      “难不成你想让本王吃你的残废料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白凛接下来再没吃过那些好看的,反倒将那些不好看的吃了干净。
      “怎么样,好吃吗?”月初期待的看着他。
      他对上那双眼睛,不舍得离开,直至觉得心跳加速,才转过头说了一句“好吃!”
      月初得到夸奖后笑了笑,等回去了,一定要给江淮尝尝!
      第二天一大早,月初便骑上快马往南走去。
      而王城上,一个身着王袍的男人目送她带着满腔爱意奔赴另一个怀抱。
      “王上,嫣柔公主已经北上了,明日便会到宫内,不过先王殡天,婚期怕是得拖了。”廷渊说道。
      “嗯。”白凛虽然嘴上回答着,眼睛还是盯着那个方向,即使那个背影早就看不见了。
      “王上,臣斗胆请问,给她的令牌,是不是该收回来了,她毕竟是断生门的人,凭着令牌在北疆畅通无阻,风险未免太大了。”况且,您对她未免太过上心了,白凛的变化廷渊都看在眼里。
      “就给她吧,她总是能让我看见我原本看不见的美好,就像现在,我从前竟不知日出竟如此熠熠生辉。”
      踏出王城的那一刻月初便加快速度飞奔,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归心似箭了,奈何这是义父给的马,要不然一定换一匹更快的马!
      再跑一会,再跑一会就歇息。这句话月初不知在心中默念了多少遍,再跑一会,再跑一会,可即便再累她也舍不得休息,尽量少吃少喝。
      刚出商琅,还未到阳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四哥!”月初大喊一声,激动的下马朝着江淮飞奔过去,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你不是应该在阳善吗?”
      “我一回来便接到杨最的消息称赫蔽部叛乱,怕你出事便直接来了,还好你没事。”
      月初笑了笑,“事情还顺利吗?”
      “嗯,挺好的。对了,听闻白凛已经登王,你那边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月初摇了摇头,“没有,一切顺利。”
      “那就好,咱们不回阳善了,去东晟,解决掉单赞。”
      “好。”
      “对了,你这次去皇都,宝儿和清源怎么样了!”月初进忙问道,今年便是科考,也不知道那小子准备的如何。
      江淮面露难色的说道:“宝儿很好,不过清源……”
      “清源怎么了?”
      “清源跟一个客人跑了。”
      跑了?跟个客人跑了?!
      “男,男的?”
      江淮没吱声,不过看着表情月初也猜的差不多。
      “再过几月便是科考了,他这时候跑了岂不是……”
      “已经在找了,不过那人确实有点本事,踪迹抹的很干净。”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二人就着附近的客栈吃了些东西便准备上路,可月初的那匹马似乎闹了脾气,愣是不肯走。
      “怎么回事,上路了!”月初气的大喊,可那匹马就是无动于衷。
      “你是不是太久没休息了”在得到月初肯定的答复后江淮解释道:“这匹马义父钟爱,多少有点脾气,又没跑过几次,你累着它了,自然得歇个够。”
      江淮走近月初,在她耳边悄悄的说“这么想见我吗,都不休息。”
      月初轻轻的推了他一下,看了看周围,幸好四下无人。
      “下次别这么累了。”
      于是两人只能同乘一匹马了,也不是买不起马,按照江淮的话说,咱们有的是钱,可得省着点花,省点是点,也算给陆卫眠点心理安慰。
      于是乎只能可怜江淮那匹马了。
      东晟陆府
      陆卫眠迷迷糊糊的还未完全清醒,看着外面的光亮,估摸着已经是下午了,前几天断生们转移兵马再加上陆氏茶商的账算的他头昏脑胀,困意上来愣是硬生生挺到昏睡过去,也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正当他想着再睡会时一声声五哥彻底让他清醒了。
      “五哥!五哥!”再次来到陆府月初早就是轻车熟路了,一进门直奔陆卫眠的房间。
      陆卫眠马上反应出声音的主人,惊讶的同时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欠了这祖宗的,而看到江淮之后,嗯,两个祖宗。
      “五哥,近来身子可还好?”月初关切道。
      陆卫眠打了个哈欠,“你不来,我更好。”
      自家人早就熟悉了这般毒舌,二人都没往心里去。
      陆卫眠瞥到月初腰上的海魂,“那是海魂吧。”
      “五哥好眼力!”
      “来吧,这么久不见,让我看看,你抗不抗揍。”说完络槿便站了出来。
      此话一出江淮坐不住了,络槿是陆卫眠最近的护卫,功夫肯定不差,月初未必是他对手,这能看媳妇挨打吗,“卫眠,阿初那三脚猫功夫,能和你身边的络槿比吗?”
      “所以说看她抗不抗揍啊。”
      看着江淮脸色不太对,陆卫眠有些不解,月初也赶紧出来打圆场,“不过比量比量,点到为止,没事。”
      “你若非要看,和我打。”江淮带着明显的不高兴,再眼瞎的人都能感觉出不对劲。
      “四哥。”月初小声叫了江淮一下,不想弄的太难看。
      陆卫眠摆了摆手,身边的人全都退下了。
      “怎么了四哥,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大动肝火。”陆卫眠耐着性子说道,直觉告诉他,这俩人不对劲。
      “她的功夫比不上络槿,万一伤了她就不好了。”
      “就为这个?”
      “就为这个。”意料之外却又挑不出毛病的回答。
      “果然是兄妹,四哥对咱们这些兄弟可没有这铁汉柔情的一面。”陆卫眠调侃道。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妻子!陆卫眠那点困意刹那间烟消云散,就连月初也吓了一跳。
      陆卫眠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淮,又看了看月初,月初此刻也是一脸懵。
      “你们俩!”疯了吧。从未听说江淮近女色,怎么一下子就有未过门的妻子了,还是月初,这二人任谁也想不到啊。
      “义父知道吗?”
      “知道了。”
      看着江淮毫无波澜的承认,陆卫眠带着些许怜悯的看了一眼月初,他想起当初阳善拷问的时候,想起那个谎言。
      陆卫眠压住内心的波动,说回正事“你们来晚一步,单赞已经离开宁津城了,昨日刚走,他的人护的太紧,只知道向南去了,应该是到了邺康城。其他的消息,我会让络槿给你。”
      “那我们赶紧去邺康城吧,这件事,越早办越好。”月初提议道,这屋里的气氛太尴尬,实在是待不下去。
      江淮表示赞同之后二人便打算出发,正当二人要驾马而行时,陆卫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和络槿比划比划都怕她受伤,怎么,到了单家那就不怕了吗?”陆卫眠看着结伴的二人,“单雄也在。”
      月初听到这句话拽紧了江淮的胳膊,她想跟他一起去,即便很危险。
      可那一句单雄也在让江淮动了心思,单雄的实力他很清楚,在不归处,苏霍和夜红娘两个人都吃了亏,月初也去,确实很危险。
      他轻轻拽下月初的手,“我去探听一下情况,你在这等我回来吧。”
      “四哥。”月初依旧不舍,“我不怕,我跟你一起去!”
      “可我怕。”江淮继续说着,“我就是去探听消息,摸清楚了,再来找你,你就等等我,听话。”
      看着江淮一次次的拒绝,月初明白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她不想让江淮为难。
      她垂下手,眼中盖不住的失落,无奈从腰间摸出两个哨子,“这是双生哨,里面藏着双生蛊,吹起无声,但吹起一个,另一个便会响,无论相隔多远,你带好。”
      江淮接过哨子,攥在手心里,“放心,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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