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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我叫江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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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瑞客栈
夜晚,江淮看着月初房里还未熄灯,便向厨房要了一盘点心端了过去。他敲了敲门,等了一会才进去。
“晚膳吃的不多,再吃点东西,早点睡吧。”
月初一直闷闷不乐,在江淮转身离开时突然说了一句,“你为什么帮我?”
江淮没想到月初会问这样的问题。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救你。”反将一军。
“你救我是我当初求着你的,可现在……”
“可现在你没求我,是我贴上来的,所以,是我乱了规矩对吗”江淮抢一步回答道。他知道月初心善,这么说只会让月初愧疚,她亏欠,他才更有机会。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月初看着江淮严肃的脸,想开口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我就是问问而已,没有这个意思。”
“雪蛊。”
“什么?”
“我现在帮着你,也算给你一个情分,他日我若在雪蛊上吃了亏,还得需你援手。”
“好!”月初总算稍稍安下心来。
午夜,三人在房中睡的正沉,却听得店内小厮前来敲门。
“客官,醒醒,事发突然,请您拿着官籍到楼下大堂。”
官籍?!骆山的官籍已被大火烧毁,而月初和江淮手里只有仿制的,从未听说要北疆境内也要官籍。
骆山倒是第一个出来,“谁天天把官籍带在身上啊?”
“我看,你就不是北疆人!”只见一个穿着军装的人走上来,嘴里振振有词:“王上颁布新令,凡入王城者,须带官籍,此令已有两年有余,北疆子民皆知!”
凌家村那个深山老林,怎么听过这个。
此时月初和江淮也走了出来。
“军爷息怒,不知为何突然要查官籍呢?”说着,江淮还往领头的手中塞了一大袋沉甸甸的东西,那人打开一看,竟全是金子。可他将金子揣在怀里,却依旧不领情。
“问那多干什么,官籍呢?”
不得已,江淮掏出两份仿制的官籍交了出去,可恰巧,碰见个识货的,仔细看了看便认了出来。
一看官籍是假的,那将军一挥手:“拿下!”一队人马上来便作势要捉住三人。
可江淮并未挣扎,装做一个文弱书生,三人被推搡的走在路上。
即将进入王宫时,两个士兵实在忍不住抱怨
“唉,你说这大半夜的抓人,这叫什么事啊!”走在最后的两个侍卫窃窃私语道。
“可别发牢骚了,我可听说,今晚王宫里可出了大事。”
“大事,什么大事?”
“继储殿下遇刺!”
这估计是把我们当成刺客了。江淮在心里默想。
月初正纳闷自己会被抓,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两个士兵的尖叫,原来在他们说完不久,江淮猛地抽出腰间的软剑,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谁也没想到一个柔弱书生竟有如此功力,可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江淮的对手,不一会便倒地难起。而这一切都被墙头的廷渊看个正着。
此人软剑一绝,据探子来报那日在岁清园偷了也有一个使软剑的人,描述的身法与此人极为相似,莫非?
“快去请继储殿下!”
就在江淮拽着月初想要一走了之时,突然,王宫的城头出现了一排弓箭手,领头的正是廷渊。
又是箭!
骆山吓得突然指着江淮大喊:“他不是北疆的!别射我们!”
“骆山,你说什么呢!”月初惊慌道。
弓箭手将弓拉满,箭头上的寒光在夜晚愈发清晰。死亡好像就在这一刻,月初咬了咬牙朝着城门大喊:“我们是北疆人!我们真的是北疆人!”
突然,一个反手,江淮便将月初挡在身前,手中不知何时已将软剑收回一把冰凉的匕首比划在她的颈部,和上次一样。
月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她难以相信,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竟然还会以自己作人质。
“别担心,我不伤你,你是北疆人,这在你所在的部署即可查明,他们看到的只是我绑你为人质,可我不行,继储遇刺,我的怀疑很大,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让他们严刑拷打。”江淮在月初的耳边小声说。口中呼出的热气在月初脖子上痒痒的,可惜这种情况,月初心里只有惊讶和害怕。
想了想之前的一切,初遇,月光,二人相拥,
这时白凛从城头慢慢走来,他看着江淮垂在腰间的软剑反着月光,若有所思。
呵,堂兄啊堂兄,你不是在查吗,不管此人是不是,我这个做弟弟的就帮你往前走一步,送他上路!
“杀。”白凛淡淡的开口。
廷渊也看出那人身手不凡,便拉开了自己的特制弓箭瞄准。
见廷渊拉满了弓,月初更着急了:“我们真的是北疆人啊,去寒部凌家村一查便知!”
凌家村!
白凛和廷渊迟疑了一下,
“殿下,她是凌家村人?不可能,凌家村早已被我们秘养的青蛇士屠杀,不可能会有漏网之鱼。”
屠杀凌家村为的就是避免继储殿下寻蛊的消息传出去,青蛇士处理的绝对干净,不可能遗漏。
白凛仔细看了看月初,天黑看不清脸,但那身材,五大三粗的与画中人极为相似,莫非他就是圣女!
想起凌故的蛊术,想起云端在找的那个男人,他们二人,必须死!
“杀!”
江淮也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放箭。赶忙挡在月初身前打开飞来的箭,奈何箭雨太密,还是有一只箭钻了空隙,这时,骆山突然挡在了月初身前,
“阿初,快跑!”箭雨袭来,月初被江淮拉着往后撤,眼睁睁的看着骆山倒下。
“我只能护你到这了,你一定要平安!”
只可惜,骆山倒地后的呢喃,月初再也听不见了。
一支利箭猛地射出,正中月初的胸口,剧痛袭来,月初觉得自己要死在这了。恍惚之中江淮一直带着她跑,
“蒋阿肆,我这算不算,救你一次啊。”月初有气无力的说着。
蒋阿肆,还是当初在山洞内的假名字
“算!”江淮带着她一路狂奔。
“那就好,不欠了,不欠了……”
“月初,醒醒,别睡!”月初闭上双眼,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她只听到一句
“月初!我叫江淮!”
月初醒来时看见的是一个茅草屋顶,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只感觉胸前隐隐约约有些痛,正在她努力回想时,江淮推开门走了进来。
“醒了啊,想什么呢?”江淮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吧。”
月初看着江淮向自己走进不禁往后稍了稍,别过眼没去看他。
江淮见他这个反应像是早有准备一样
“怎么,怪我?”
怪吗?月初没有说话,脑袋里都是那晚骆山倒下的样子,那晚他将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冰凉。
沉默了一会后
“不怪。”月初淡漠的说出两个字,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
亲人挚友都已离世,如今自己也不欠他的救命之恩,她在世上,终究还是无牵无挂了。
江淮再进屋时看见床头的水杯已经躺在地上四分五裂了,他默默收拾起来,看着眼前双目无光的月初,他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今天阳光很好,我带你去院子里走走?”
月初像没听到一样还是不为所动。
江淮没了办法,只能自顾自的说一句,“我去给你炖鱼汤,对伤口好。”
关上门后,江淮叹了一口气,怎么哄人啊!他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真的射箭,他做好了带她走的准备,也做好了让她做挡箭牌的准备,不过他没想到,当她被射中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月初连续不断的高烧,差点死了的时候他想的竟都是那一夜二人相拥,此刻,他真想让月初跟他闹,可惜,她现在这个冷冷的样子自己却无计可施。
北疆王城
“殿下,通风报信之人已经找到了。是……”廷渊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明,白凛看了廷渊一眼
“讲!”
“殿下,是从前在极霜殿侍奉您的芳竹。”
是她!白凛没有说话,廷渊心里倒是捏了一把汗,殿下小时芳竹便贴身照顾,直到年纪大了便颐养天年,殿下虽未表明,可待她确是真心,谁也想不到,她偏偏会做出这种事。
“带她来见我。”
白凛看着眼前跪下的芳竹,虽是已经有了皱纹,但还是精神,不似往日的低头卑微,今日的芳竹,仿佛突然有了底气,昂首挺胸,看着白凛。
“我可曾伤过你?”
“没有。”
“那是为何?”
“不为什么,年纪大了,赚点银子养老罢了。”她是白凛的人,在这王城之中,又怎会为钱而发愁。
“那不知道,这幅画能卖多少钱。”说着,白凛从桌上打开一幅画,甩到芳竹面前,
画中的男人竞和白仞亭有些许相似,不过,个子略矮,微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无价之宝。”芳竹愣了一下,又重新镇定了。
“再珍重的宝贝要是无人知晓,也是张废纸罢了。”
“漂亮的人都危险,你父亲是,你也是,可惜了你娘,看不透,若当日她嫁的是少城主,又怎会孤苦一生。”
“你知道他是谁!?”看来这些年自己真是小看了他
“白端,你的堂兄,王上的侄子,和你叔叔长得真像。”说着说着,芳竹的脸上竟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白凛看了看眼前的画,画中人正是云端的父亲,仔细看来,自己和云端某些地方是有些相似。
“你一直都恨我,是吗?”
芳若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凛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眼神,那是一种仇恨和不甘。
“是,我恨!我恨你母亲贪荣富贵、以貌取人,背弃少城主!我恨你父亲不过是一个臣子却趁天下大乱杀了少城主,不顾手足情分!我恨你长在宫中贵为继储,而少城主的孩子却漂泊在外,受尽苦楚!”芳若越说越激动,若不是廷渊按着他,她说不定早就冲到白凛面前了。
“那你这些年,为何不杀我?你有很多机会。”白凛坐在那,冷冷的问着她。
“那么容易的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你了,你为何身子不好,有一半是我的功劳。”像是大仇得报一样,芳竹畅快的笑了两声“可我没想到你会如此心狠手辣,竟直接杀兄夺储,和你父亲一样!既然这样你就不能由我来杀了,若是云端殿下杀了你才是名正言顺夺回王位!”
原来,你一直在害我,你一直恨我,如梦初醒的白凛笑了一下,看着手中的画,
“我还以为,你真的对我好。”此刻的白凛稍稍垂下头,像个失败者一样无力的说出这句话。
要不是那幅画,无论如何也不会查到芳竹头上,就是查到了,他也不会信,他将画收起来,放在地上。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明日,有人会送你出王城。”毕竟侍奉自己二十年,白凛还是没下去手杀她。
说着,白凛便向殿外走去。只听得殿内传来一声女人的大喊,
“望殿下永远不要为情所困!”白凛顿了顿脚步,没回头。
芳竹看着地上的画像,脑中不禁闪过自己年轻时的画面,那时她还是一个服侍着人的小丫鬟,那时的北疆也不叫北疆,而是雪城,而她家小姐就是即将嫁给少城主的素梅郡主。
那日,素梅郡主与少城主定亲之日,芳竹第一次见少城主,至此之后她便傻傻的将一颗真心托付给了一个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的男人。本以为,自己会随郡主嫁入城,照顾郡主和少城主直至死去,却不想后来城主去世,大战爆发,少城主还未来得及即位,他的哥哥白仞亭趁乱叛变杀了少城主,也近乎杀尽了所有的白氏旁支。可怜少城主临死之时眼睁睁的看着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与自己的哥哥恩爱。
她恨啊,她想陪着少城主去死,可当他看到少城主的小妾诞下一对双生子时,便舍不得死,她发誓要替少城主夺回王位。天道有轮回,素梅郡主却子诞下白凛之后却不得宠,至死都被锁在极霜殿。临终之时,将白凛托给她。主仆之情,男女之意,谁知道她心里挣扎了多久,这些年他一方面照顾白凛又在他的饭菜内下入慢毒。她费劲心思联系到少城主的子嗣,才知道他们早已弃了白姓,改姓为云,当年的双生子也只剩一个。路走到这一步,每一步她都不悔,这一生都在挣扎,至此也该告一段落了
“少城主,奴婢尽力了,来找您了。”说着,芳竹一头撞向了眼前的桌子,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