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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意外受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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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月醒来时,床榻只余她一人。
也不知道为何,周竹箬对自己如此冷淡,那个年少救她,教她诗句的少年,如今再也不如曾经那般。
正恍惚间,翩翩推开门给她送来衣服和梳洗物品。
翩翩是她的陪嫁丫头,她看了看床榻上的清月,一边整理一边开口询问道:“小姐,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清月猛的起身,惊讶地问:“几时了?你为何不叫我?今日要敬茶的!”
“不用了,姑爷交代不要叫醒你,他已经安排了。”
“已经……安排了么?”
清月踱步到镜前坐下,翩翩为她仔细的挽起头发,细细整理了着装。
“对了,姑爷的侍卫冬青让我告诉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不要去书房打扰姑爷。”
清月愣了片刻,突然抬头问翩翩:“我怎么觉得,他不是我的阿箬哥哥?”
翩翩笑了一下,看着清月,咯咯笑着问:“那小姐的阿箬哥哥是什么样?我替你寻来,好不好呢?”
“你又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嘛!我就是觉得他的脾气样貌,好像都不太对……”
翩翩忙安慰道:“我知道,但多年未见,人都会有所改变的,不是吗?”
是啊,人都会变的…
清月不放心,还是去敬了茶,后来几天,她也未见过周竹箬,书房内有床榻,有人送吃食,所以她成亲第二日便开始独守空房。
清月喜静,周府仆役甚多,她不愿在府内闲逛,只是偶而在门前回廊的池塘前透口气。
反倒是翩翩,天生活泼,与府内的小丫鬟聊的很来,打听了不少消息。
周竹箬早年与生母在外,生活困苦,直到生母去世,周府才寻回他,寻回之后,直接送去了竹林书院。
清月是在他还未被寻回周府时,在山上遇蛇,与他结识。
后来周家下聘,她也只再见过周竹箬一次,再见面就是如今成亲。
翩翩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附到清月耳边小声道:“听府里人说,书院那场大火来的蹊跷呢……”
清月瞪大双眼看着翩翩,似是不可思议,可冷静想来,八成是有人加害,这让她更加难过。
“翩翩,我往后要待夫君好些,他这些年过的太苦,书院一事,你帮我悄悄打探一下,等我查清是谁,绝不轻饶。”
……
穿过回廊,再进入雕花小门,映入眼帘的是小片竹林,修剪的煞是整齐,墙角还零星地种了月季,此时正舒展娇嫩的身姿。
走到门口,清月突然有些后悔,刚脑子一热,便想来问周竹箬书院大火的事,可该从何问起,又该如何安慰。
可犹豫再三后,她还是推开了门,竟也忘记敲门询问,就直接诚惶诚恐地走了进去。
屋内的情景却更要狼狈,打翻在地的书册凌乱不堪,蜡烛从蜡台上跌落,书案上有大堆带血的纱布,那血已经干涸,呈现骇人的黑紫色。
清月顿时被吓得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
可她的身体像不受控制地走向屏风后的内间,衣衫扔了满地,上面还有斑驳的血迹。
榻上之人,面色如纸,肩头的伤口因没有及时处理而出现溃烂,狰拧可怖。
“怎么伤成这样?这几日到底干了些什么啊?”清月心中越发迷惑,可看着他的伤,心中忍不住心疼。
等到缓缓走近,才听清那人意识不清喃喃道:“水…水。”
惊慌地奔出内间,清月急忙地倒了水,等到再回去时,那人已转醒,眼睛似睁似闭地看着她。
她本想开口解释,可突然想起周竹箬并看不到,便也安了心,小心地喂他了水。
还未开口,便听见门被推开,有人向内间走来,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周竹箬强忍疼痛,哑声道:“到床底下去。”那床榻下安了隔板,根本就进不去,清月委屈道:“我进不去。”
“谁!谁在里面!”
冬青手里拿着剑就急忙冲了进来,却只见周竹箬坐在床榻边,面容很是憔悴。
他看着周竹箬的伤口已经有些溃烂,便急忙去外边取了药来,走上前想要为其上药。
周竹箬见状,连忙阻道:“你…你把药放这里吧,我自己会包扎。”
冬青自以为他是客气,他自小与公子一起长大,脾气乘性自是了解,便自顾自上前来包扎:“没事不麻烦的,公子躺下,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说罢,便想要系起床帘,此时床帘后的清月,早已瑟瑟发抖。
周竹箬有些怒意,嘶声道:“说了把药放在这里!!出去!”
怒吼带动伤口,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冬青虽只是下人,可跟着周竹箬却从未受过委屈,无由被吼了一声,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
他看到周竹箬的痛苦模样,更是移不开步子,目光一直凝在周竹箬身上,眼尾有些泛红。
周竹箬本又想开口骂他,却觉得话重了些,语气放的和缓许多:“你去找少夫人,将父亲交代的事跟她说。”
冬青有些愕然:“丝绸之事是老爷对你的考验,你让她去,万一办砸了…”
周竹箬此时早已不耐烦,肩头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无力,似一团棉花,摇摇欲坠。
他缓了缓,仍强撑开口道:“买丝绸是父亲交代的事,可你我都不懂,她懂得生意,让她去做吧…”
冬青走到屏风处,似是不放心,回头望周竹箬的痛苦样子,忍不住开口:“您的伤……”
“你快去快回,不必担心我。”
冬青点了点头,便推门而出。
……
冬青进门的瞬间,房清月仍在原地不知所措,却被周竹箬一把拉上榻上,蒙上被子,拉下床帘。
她就一直缩在被子里边,满头热汗,身体却不住颤抖。
等到确定外面的冬青走了之后,才探出了头。
榻上坐的那人,便再也强撑不住,重重跌落,失去了意识。
清月懂一点医术,替他细细清理了伤口,包扎后盖好锦被,她坐在床边,盯着近在眼前的人。
如果以前见他不敢接近,那是因为少时的情窦初开,可如今床榻之人,是那么遥不可及,似天上星辰。
可眼前这人眉目间只有冷冽,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短短三年,竟可以改变一个人这么多吗?
清月呆坐一会儿,确定榻上之人无碍后,便合门出去了……
还未至回廊荷池,便听到翩翩厉声传来:“说了小姐不在,你有什么话快说,不说快走!”
回声传来,是刚才冬青的声音:“你这丫头!这么刁蛮,我看你家小姐也不是什么好女子!”
“你说什么!找打!”
随后便只听到哎呀叫喊和打斗的声音,清月不由加快了步子,怕翩翩受伤。
可那翩翩是个厉害的,冬青只能让着她,任她欺负。
清月见状,急忙上前阻止道:“翩翩快松手!”
她扶起被踹在地上的冬青,见他无碍,便故意问:“你找我有何事?”
虽已知道是生意之事,可清月还是佯装听了冬青的话,并点头答应。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去书房之前,周父便交代冬青,让他转达给周竹箬。
近日周记的布行生意红火,需购进一大批丝绸,虽知周竹箬眼盲,行动不便,却还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看似偏爱,其实是考验,对周竹箬是否能做当家人的考验。
可周竹箬并不懂生意之道,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偏偏清月小时候,棋琴书画样样不精,却对家中生意异常感兴趣,她对账本异常敏感,可惜是个女儿身,父亲不愿她过多接触。
嫁作人妇,本来更不可能接触生意上的事,可如今夫君愿把生意交给自己,定是在意自己的。
清月这样想着,嘴角绽开一个浅浅的微笑,甜入心坎。
……
入夜,清月正坐在书案前翻看冬青带来的账本,屋内已看不清物件,便掌了半盏油灯。
灯光映着她温柔的脸颊,轮廓分明,散发着柔光,因为太过专心,有人走近也未发现。
抬眼间,便看到周竹箬在门口,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他脸色并没有好转多少,清月忙起身拉他来坐,关切地问:“我看你伤的很重,就简单包扎了一下,现在感觉如何?还有,你怎会——”
“好多了,多谢你了。”
周竹箬打断清月的话,他知道清月想问伤的事,可他没想好怎么解释,只低着头沉默着。
清月见他打断,歪头去看了看他脸色,并无愠怒,便又忍不住开口:“你一直在书房,怎么受了一身的伤?”
周竹箬盯着地面,不断摩擦着衣袖不敢抬头,声音带着试探的口气。
“这件事我以后跟你解释,行吗?”
清月眼中掠过一丝失望,却没再询问,轻轻点了点头,迅速转移了话题。
“买丝绸的事,是你故意给我做的,对吧?”
清月笑靥盈盈,四目相对,周竹箬抬头望向她眼底,只见一汪春水,波光粼粼。
周竹箬望着她,呆愣了好一会儿,听了清月的话,竟生出一丝不好意思,浅浅笑道:“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如今失明,行动不便,父亲的安排,还需劳烦你了。”
“不劳烦,不劳烦。”
清月掩面轻笑着,心下欣喜,便想都没想开口问道:“你陪我一同去吗?”
半晌,无人应答。
烛火跳动着,一点点吞噬书案上的蜡烛,烛泪滑落,清月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周竹箬。
她知道,她等不到想要的答案了。
周竹箬不知说些什么,最终站起身打算离去,回头望清月,张了张嘴,被清月却抢先开了口。
“你的伤还没好,而且行动也不方便,我自己行的。”
这就是清月为他找的理由,他终是不忍,摸索着,触碰到清月的头,轻轻揉了揉,而后安慰着:“我在家中,等你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