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家》六叶草

25、全副武装

　　时光悄然流转，夏去秋来。

　　已经升为四年级的苗苗，看似越来越活泼，但安宁在跟晏紫通电话的时候，说她在学校还是老样子，而且数学也毫无进展，尽管暑假补了课。苗苗也依旧不喜欢那位口水满天飞的数学老师，这让安宁很是头疼。

　　但不管怎样，小丫头长高了，也变得更漂亮！她不再叫我乖狗狗，而是突然改口叫乖孩子。尽管我也长大了，也长高了，也漂亮了那么一丢丢！

　　何为永远是家里最为忙碌的那个人，十天半个月不着家已是家常便饭。但他已经决定参加市里的公务员遴选，因而一回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书。

　　有一天，苗苗在自已房间里写作业，何为在书房看书。我跟安宁在客厅本来打算看电视，但她把遥控器拿起来又放下了，转身拿起茶几上的一本《读者》躺在沙发上，并把身子往里挪了挪，然后冲我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子。

　　等我跳上去后，她轻声对我说：“家里现在有两个同学在努力学习，咱们俩也不能落在后面，我们一起看。”说完，也跟苗苗一样，读给我听。

　　开学仅仅一个月，国庆长假就到了。苗苗开心不已，因为我们可以一起出游。

　　放假第一天，也就是国庆节那天，爷爷奶奶来城里和占宇叔叔的父母见面。大家一起在一家酒店里吃了午餐，我们没有参加。但据说双方相见甚欢，算是正式确定了占宇和何平的恋爱关系。

　　送爷爷奶奶回去的车上，何平一连接了两个电话，分别是何乐跟何丽打来的，都是寻问家长见面的情况。何平一接通，就把手机递给奶奶，奶奶不厌其烦地说了一遍又一遍。还说占宇叔叔的爸爸妈妈提出，俩人年龄都不小了，想让他们早点结婚。

　　我还纳闷作为主角的何平明明参加了见面会，为何自己不说，原来是女汉子也有难为情的时候。

　　看到老何家的老大难，终于向着结婚的道路高歌迈进，何为也不忘打趣自己的妹妹。说她日子选的好，不但举国同庆，而且意义深远。

　　原来月老他老人家，只有在遇到命中注定的人，才会把红绳抛出来。

　　第二天，我们按原定计划开车去附近一个旅游城市游玩。原本是准备开两辆车，请爷爷奶奶同去，但爷爷奶奶说现在正是莲子成熟的季节，要回去采摘莲子，免得花钱请人。何为便开车带着我们，还有新加入的成员占宇叔叔，一起出发。

　　金秋十月，秋高气爽，景色宜人。只是车多，人也多，走哪哪都是黑压压的一片，连上个厕所都要排队。路上还老堵车，就算有翅膀，想必也飞不过去。

　　我们住在一个具有百年历史的明清古村的一家民宿里，是提前在网上预定好的。那里的田园风光如诗如画般美丽，不但有一片一片黄灿灿的稻穗，还有遍地绽放的□□，真是尉为壮观。还有飞流直下的大瀑布，以及茂密的绿色丛林等。

　　因为丛林的景点我不能进去，何为便把我放在车上。苗苗说她坐了从林之间的滑索，但她不敢低头向下看。

　　苗苗喜欢拍照。她带了一个银白色的数码相机，大多拍景物，有时也拍人，有时也让人拍我跟她。然后把照片一张张翻给我看。

　　其中有一张我最喜欢。是她带我到□□盛开的地头看菊花，还顺手摘了一朵小菊花放在我头顶，然后看着我，脸上的笑容跟阳光一样灿烂，我也笑得很开心。虽说是第一次面对镜头，但我真的挺上镜。

　　晚上，我们品尝完当地有名的小吃，不是去看大型山水实景演出，就是在美丽而又幽静的乡村里悠闲晃荡，留连忘返。

　　但我们只住了两天，然后开车直接回爷爷奶奶家，也去帮忙摘莲子。

　　摘莲子是辛苦活，可以说是又苦又累。尽管塘里的水只是及漆深，跟吸血虫似的蚂蟥也无所不在，但这些都是其次，主要是怕荷花和莲蓬那带刺的秆子割伤身体，因而要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虽说已是秋天，已经不像盛夏那么炎热，但气温还是不低。全副武装的摘莲人背着蒌子或者袋子下去，摘个一二十斤莲蓬回来，也得半个多小时，就会黑汗水流，热得够呛。

　　为了天凉好干活，也趁着天气好，早点把莲子都摘回来，我们一大早吃了饭就开工。除了我和苗苗，其他人都戴着草帽，穿着一件旧的长袖上衣，戴着袖套和白线手套，外加一件军绿色的下水裤下塘摘莲子。

　　何乐家的荷塘面积比较大，莲蓬比较多，除了他自家四口人全部上阵，还请了好几个帮工。

　　晨风里，没有上次那么碧绿的荷叶仍然摇曳生姿，宁静的荷塘里，除了窸窸窣窣的淌水声、采莲声，便只有采莲人的说笑声。

　　我和苗苗暂时帮不上忙，闲着无事，就绕到旁边的桔园里摘桔子吃。只是桔皮青中带黄，还没有完全成熟，虽说也能吃，但不是很甜，还带点酸酸的味道。

　　苗苗先摘了两个，我吃了好几瓣，见我酸得牙齿半天都没合拢，她哈哈笑了半天。我们又摘了十几个桔子，用苗苗头顶上的草帽兜着才回到荷塘边。

　　占宇跟何平满头大汗地站在塘边的田埂上，边喝水，边说笑。何平还把头上的草帽拿在手上当扇子，给自己扇两下，又给占宇扇两下，一看就是热恋中的女人，连笑容都是甜蜜蜜的。她旁边两个很大的化肥袋子里，已经装满了莲蓬。看来人多就是力量大。

　　“给桔子你们吃。”苗苗笑着把草帽递过去，见安宁在前面不远处，又喊着，“妈妈，过来吃桔子。”

　　“好的。”同样满头大汗的安宁，背着一个装满莲蓬的小蒌子，吃力地慢慢走了过来。

　　“给我吧，嫂子。”占宇赶紧起身迎上前去，双手接过小蒌子，并把里面的莲蓬倒进旁边一个空的化肥袋子里。又戴上草帽，接着去摘莲蓬。虽说动作不是很熟练，但看上去还算轻松。

　　“太热了！”安宁一屁股坐着何平旁边的田埂上。

　　“我帮你凉快凉快。”苗苗见安宁不但满头大汗，连身上的衣服也汗湿了，连忙放下桔子，拿起安宁头上的草帽，使劲给她扇风。

　　“真舒服！”安宁笑着摘下手套，又接过何平递过来的一杯凉开水，一口气喝完。

　　“吃一个，是苗苗刚去摘的。”何平也坐在田埂上，把剥好的桔子递过去。

　　“这桔子还不是很甜。”安宁边吃边说，“但也吃得。”

　　“叮当刚才也吃了。”苗苗笑着说，“但它酸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是吗？”安宁看着趴在一边一动不动的我，并把手中的一瓣桔子递到我嘴边，认真地说，“我这个不酸，你尝尝看。”

　　但我看也不看，干脆地说了个不字。我的牙齿还没缓过劲来，我才不上当呢。

　　“不相信就算了，我自己吃。”安宁笑着把桔子放进自己嘴里，看来她不是很怕酸。

　　“月底再回来摘，那时全部都黄了，就更好吃了。”何平说。

　　“我已经跟晏紫说了，这个月底可以来摘桔子。”安宁说，“她说到时带几个人过来。”

　　“我跟同事也说了。”何平笑着说，“也有好几个要过来。”

　　安宁拍了拍手，又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前面的荷塘说：“都说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摘个莲子，还只是完成了第一步，就这么辛苦。看来也是粒粒皆辛苦，只是平时吃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

　　“都是天太热了。”何平说，“田里的泥又深，穿着这身行头，我还没走一会，腿就迈不动了，真想一屁股坐下去算了。”

　　安宁笑着说：“怪不得说农村里的年轻人，情愿出去打工，也不愿意在家种田。”

　　“估计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不会种田了。”何平说，“以前，一到农耕或者双抢季节，家家户户都忙着犁田打靶，割谷插秧。现在的年轻人，连犁靶是什么恐怕都不知道，更没割过谷，插过秧，还种什么田？”

　　“要是都不种田，那咱们以后吃什么？”苗苗问。

　　“有钱还怕没吃的。”奶奶接着话音走了过来，背后的蒌子里也装满了莲蓬。

　　何平起身上前接过蒌子，苗苗帮忙牵起占宇刚才装的袋子，全部装了进去。

　　苗苗又拿起草帽帮奶奶扇风。奶奶歇了歇，又喝完何平倒的水，指着已经装满的三个袋子说：“我们把这些搬回去剥米，其它的让你爸他们去摘。”

　　于是，奶奶她们各自背起一袋莲蓬往回走，我跟背着三个空蒌子的苗苗走在最后。

　　回到家，换掉下水裤，奶奶一个人在灶屋准备做午饭。我们坐在门口道场上开始手工剥莲子，苗苗也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剥起来。

　　她们把一粒粒剥出来的莲子，放在旁边两个又大又圆的簸箕里面晒，我负责把滚落旁边的莲子捡进去。

　　新鲜采摘回来的莲子，如果手工剥皮取芯，既慢，且成本也高，因而大多是机械去皮取芯。

　　我们在爷爷奶奶家又住了两天，也摘剥了两天的莲子。爷爷奶奶家的摘剥完了，我们还去何乐家帮着摘了半天，他家请的帮工已经走了。

　　何乐还说小勇学习不咋地，但摘起莲子来，倒是一把好手，都快一个顶俩。小勇就说他将来的理想，是把眼前的这大片大片地都承包下来，然后全部种上莲子。

　　何乐瞪着他没说话。爷爷却夸他比爸爸有志气，因为何乐只承包了一座山，而他想承包的是几个山的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