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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大器晚成 ...

  •   暑假转眼就到了。

      何为开车送我们回去的那天,何平也要回去,说是跟我们一起住两天。何为先是开车去接她,回头再接我们。

      苗苗一把门打开,我就跑到电梯门口候着。安宁把苗苗要带回去穿的衣服和鞋子装好提在手上,又问苗苗:“作业都带了吧?”

      “带了。”苗苗边说,边拍了拍背后的书包。

      “要看的书,也带了吧?”安宁又问。

      “也带了。”苗苗说,“是闻馨送给我的《巧克力味的暑假》,我特意留着暑假跟叮当一起看。”

      “回去之后,书要认真地读。”安宁边锁门,边叮嘱,“作业也要认真地做,不能马虎,特别是数学。”

      “知道。”安宁还未说完,苗苗的小脑袋点得飞快,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

      我们在小区门前等了不一会,何为的车就来了,何平照例坐在副驾驶上。我们一上车,她就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着对我说:“到这来,叮当,好久不见了,让我抱抱。”

      我抬头朝苗苗看去,见她点头,我才跑过去。

      “行啊你!”何平一边抱着我,一边看着我的眼睛说:“竟然还学会看主人脸色行事!”

      这话听着别扭,我有些不满地看着她。

      “这是什么小眼神?”何平好奇把我转向苗苗。

      “这是在告诉你,你的话让它感到极为不满。”苗苗耐心地翻译起来,“因为我不是它的主人,而是它的朋友。”

      “你什么时候学会狗语了?”安宁笑着问。

      “秘密。”苗苗笑嘻嘻地说。

      “是吗?”何平又转脸问我。

      是的。我说。

      “瞧你俩这一唱一和的,还真像那么回事!”何平笑着说。

      “是不是又想把叮当拐走?”何为问。

      “快过来,叮当!”没容何平开口,苗苗紧张地向我招手。我立即蹿进她怀里。

      “放心。”何平拍了拍双手,看着我们说,“君子我,不夺人所爱。再说了,我现在要拐,也可以拐小贝。”

      “怎么突然想起要回去住两天?”安宁笑着问何平,“不会又是跟占宇吵架了吧?”

      就在上上个星期,交往很顺利的俩人,本来约好出去吃晚饭,然后再去看电影,何平连电影票都买好了。说是等了老半天,到最后,占宇不知什么原因没去,电话又没人接,又急又气的何平,好几天没搭理占宇。

      后来我们才知道,占宇那天开家里的皮卡出去送货,不知是想到晚上要约会,兴奋过了头,还是走得太匆忙,把手机忘在了家里。回来的路上,又被一辆汽车追尾,等一切处理完,何平已经气鼓鼓地回家了。

      “一个人还经常自己咬了自己的舌头呢,何况是原本素昧平生的俩个人。”何平笑呵呵地说,“闹点矛盾,打点嘴皮官司,很正常。”

      “是很正常。”何为说,“但不能耍小性子,老想等着男生来哄你。一次两次,人家耐着性子也许可以,但多了,也会觉得累。要学会换位思考。”

      “但男生跟女生吵架,不都是男生想方设法哄女孩子开心吗?”苗苗说,“然后,俩人就会和好如初。”

      “又是电视里说的?”安宁笑着问。

      “当然!”苗苗理直气壮地头一扬。

      “我抗议这种电视。”何为半真半假地说,“我们男生也是人,有时也会感到很累,也希望有人来哄哄我们。”

      “那——”苗苗眨巴眨巴大眼睛,认真地说,“那就男女平等,相互哄着。”

      “我说你这聪明劲,要是用在学习上就好了!”安宁皱着眉头看着苗苗,颇为担心的样子。

      “不用担心。”苗苗十分淡定地说,“我属于大器晚成型!”

      “太谦虚了吧?”何平说,“你这哪是大器晚成,简直是峰芒毕露,年轻有为!”

      我们都笑了起来,连苗苗自己也笑得眼睛快没缝了。

      车子出了城,又过了一会,苗苗突然指着窗外大声嚷嚷起来:“你们快看,那有一个游乐园!

      我随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但有点远,只见一大片空旷的地方,有个高高的山坡,一些人跟滑冰一样正从上面往下滑。旁边好像还有一个像秋千一样的东西,很有节奏地荡来荡去,并且越荡越高。四周还有好多人头在晃动,但看不清是在做什么。

      “是游乐园。”安宁说,“前些日子,是听办公室的同事说,新开了一家儿童游乐园,没想到是在这里!”

      “小姑,”苗苗兴奋地回头望着何平,“我们明天带叮当过来玩,好不好?”

      何平还没接话,何为说:“别整天光顾着跟叮当玩,回去要听爷爷奶奶的话,还要认真做作业。”

      苗苗很是扫兴,噘着小嘴朝何为的背影瞪了一眼,闷声不响地抱着我,趴在玻璃上望着窗外的田野。

      何平则有些幸灾乐祸地笑着问:“你打算跟叮当在爷爷奶奶家住多久?”

      苗苗气还没出完,不满地扭头瞅了她一眼,小声嘟嚷了一句:“明知故问!”

      “别不知足。”安宁知道苗苗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笑着说,“两个星期已经够多了。我有个同事,她女儿才上小学一年级,听说报了六个兴趣班,什么写字、画画、跳舞……多的我都没记住,反正把整个暑假排得满满当当的。”

      “六个?”何平好像被吓到了,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才说,“这也太多了吧?学得过来吗?”

      对于这些祖国的小花朵来说,我也觉得太多了,甚至还觉得有点恐怖。——这哪里是培养闺女,简直是培养全能型运动员。

      我不由得抬头朝苗苗看过去。

      她顿时又高兴起来,还沾沾自喜地看着我,一边伸出俩个手指头左右晃了晃,一边朝我挤眉弄眼。意思很明显:我妈只给我报了俩个。那一脸得意的小样,仿佛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车子停在了家门口。何丽早已经被孙建军接了回去。何为去找姐夫孙建军谈心的时候,听从了安宁的建议,不是一个人,而是托同事帮忙,跟当地派出所的沈所长一起去的。

      听何为说,年轻的沈所长,穿着一身警服,严肃认真地给孙建军上课——讲解《反家庭暴力法》的主要内容。

      平时专横暴戾,目中无人的孙建军,跟孙子一样,屁也没放一个,乖乖地听着。临走的时候,他又毫不客气地郑重告诫自己的姐夫:如果再有下一次,那就法庭上见。

      没过两天,孙建军就提着礼物,毕恭毕敬地上门把孙丽接了回去。

      但我们没有看到奶奶,只有爷爷一个人在家。

      何平一进门就问:“我妈呢?”

      爷爷的咳嗽已经完全好了。他从冰箱里拿出半边无籽西瓜放在堂屋的桌子上,用刀边切边说:“去当调解员了。”

      我还没听明白,何平一手一个拿起切好的西瓜,分别递给苗苗和安宁,自己又拿了一块,边吃边说:“大哥他们又吵架了?”

      爷爷点了点头,拿起一块西瓜,放在一个半旧的不锈纲碗里,放到我面前。我感激地看了爷爷一眼,高兴地低头吃起来。西瓜可真甜,像放了蜜似的。

      爷爷坐在门边的一把椅子上,点了一根烟,边抽边有些无奈地说:“一大早就吵了一架,差点还打起来。隔壁的胜利俩口子劝不住,他媳妇跑来跟我们说。我跟你妈过去把你哥说了半天。没想到下午,俩人又吵起来了。我懒得去管,你妈就一个人去了。估计也快回来了,去了好半天。”

      “又是因为打牌?”最后进来的何为,也拿块西瓜边吃边问。

      “那还用问。”爷爷说,“昨天下午,你哥说是到镇上买农药,但买到外国去了,今天早上才回来。估计又是跑哪去打了一通宵的牌。”

      “肯定又输了个精光。”何平笑着说,“如果赢了钱,并全部上交国库,绝对吵不起来。”

      “老话说得好——十赌九输。”爷爷说,“那还错得了。”

      已经连吃了两块西瓜的苗苗,用纸巾擦了擦手说:“既然老是输,那大伯为什么还要打?”

      “因为打牌跟这个东西一样,会上瘾。”爷爷笑着把夹在手中的烟微微往上举了举。

      “小勇不在家吗?”何为问。

      “在家。”爷爷说,“但那臭小子,外面都吵翻了天,他一个人还关着房门,带着耳机躺在床上玩手机。气得我,都想把手机给扔了。”

      “这瓜真甜!”同样连吃了两块西瓜的安宁说。

      已经走到门口的奶奶,接着话音说:“知道你们要回来,是你爸早上特地从园里摘回来的。房里还有好几个,还有桃子,走的时候你们记得带回去。”

      “爷爷,”苗苗一听,立马来了兴趣,站起身来问,“园里还有西瓜吗?我想去看。”

      “还有几个。”爷爷笑眯眯地站起来,抬手往大门前一指,“还是在这前面,我去给你拿帽子。”

      爷爷从房里拿出两顶麦秆草编的草帽,自己戴上一顶,把另一顶递给苗苗:“太阳很毒,把帽子带上。”

      苗苗听话地把帽子戴在头上,但草帽有些偏大,一戴上去,就歪向了一边。

      安宁笑着走到她身后,用手扶了扶帽沿:“只要不掉,就可以。”

      “掉不了。”苗苗拉了拉垂到下巴处的帽带子,迫不及待地说,“爷爷,咱们走。”说完,又冲我一招手,“走吧,叮当,咱们去看大西瓜。”

      我早就吃完了,嘴巴也擦干净了,正跟寻宝一样摇着尾巴在屋里四处转悠。一听招呼,马上欢喜地蹿到了门外。

      门前那两棵桃子树,还零星地挂着一些桃子。而下面园里那块地,原来是栽了一些果树苗,现在种的全是西瓜,大概有十几棵。

      地头前的那片曾经美丽的油菜花,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片棉花地。一棵棵粗壮有力的棉杆,差不多有一人高,翠绿的枝叶下面,有的结着小馒头似的棉桃,有的还开着一些淡粉色和淡黄色的花朵。远远望去,就像一片绿色的海洋,同样十分的漂亮!

      苗苗跟在我身后,一遛烟就进到了园里。慌得爷爷在后面赶紧说:“慢点跑,小心摔倒了!”

      只见四垄整齐的地面上,铺满了青翠浴滴的西瓜茎叶,有的茎叶下面,还躺着跟皮球一样圆溜溜的大西瓜。屁股上面连着一根猪尾巴似的藤,光滑的墨绿色,配上一条条波浪似的花纹,真好看!

      “一,二,三……”苗苗站在地中间,一边来回走动,一边伸出一个指头数着,然后说,“爷爷,还有八个大西瓜。今年种了多少棵?”

      站在地头的爷爷看着她,慈爱地笑着说:“跟往年一样,一颗苗只保留了一个西瓜,今天已经摘了八个。”

      “那就是十六棵。”苗苗说,“对吧,爷爷?”

      “没错。”爷爷笑眯眯地说。

      “我看一下这个西瓜熟了没有。”苗苗边说,边蹲在一个大西瓜面前。我也跑过去,蹲在她旁边,看她像模像样地一手扶着西瓜,一手在西瓜身上一边拍打,一边歪着小脑袋倾听,然后自言自语地说,“声音好像不是很清脆。”

      “再看看瓜藤和瓜脐。”爷爷也走过来,蹲在苗苗的另一边,准备随时帮忙。

      “好重啊!”苗苗依照爷爷的话,双手抱着大西瓜想要先看瓜脐,但西瓜一点面子都不给,纹丝不动。

      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安然不动。

      “爷爷帮你。”爷爷边说,边双手把西瓜轻轻松松地抱起来,把瓜脐那头微微递到苗苗面前。

      苗苗先是低头仔细看了看,又用手在瓜脐上摸了摸,仿佛医生看诊似的,认真地说:“既不光滑,也不平整,我再看看瓜藤。”

      爷爷就把那条猪尾巴似的瓜藤转到苗苗面前。

      苗苗直接用手在瓜藤上摸了摸,说:“绒毛还有点扎手,看来成熟度不够,还得再长几天才能吃。对吧,爷爷?”

      “是的。”爷爷赞同地点头头。

      这小丫头!还真没看出来,竟然是个种西瓜的小行家!

      苗苗知道我正崇拜似的看着她,拍了拍手,云淡风轻地对我说:“我是从小看爷爷种西瓜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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