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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真是怪事 ...


  •   吃完饭,闻馨姐妹俩又玩了一会才回家。收拾完碗筷的安宁,还找东西装了一大块蛋糕,让带回去给张女士吃。

      我和小贝后来又吃了一些饭,但它可能是吃惯了狗粮,没有我吃得多。

      安宁用玻璃茶壶重新沏了一壶绿茶,给爷爷奶奶他们各倒了一杯,挨着何为坐在沙发上。

      客厅里的电视打开了,正在放电影《千与千寻》。大家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但只有跟我们一起坐在地毯上的苗苗在看电视,他们都在说话。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占宇,喝茶时,也依然坐得端端正正。

      爷爷放下茶杯,看着占宇,亲切地说:“何平说你老家离我们那里不远,老家还有哪些亲戚?”

      “现在只有叔叔一家。”占宇连忙放下杯子,毕恭毕敬地说:“原本爷爷奶奶也在,但前两年相继去世了。还有一个姑妈,住在较远的一个村里。我爸出来得早,以前是市电线厂的工人,我妈也是。后来厂子倒闭,我爸跟我妈就开了一家小卖部,一直到现在。”

      “爸妈身体都还好吧?”奶奶客气地问。

      “都挺好。”占宇笑着说。

      “那就好。”爷爷说,“身体健康可是比什么都重要。”

      “你毕业后一直在店里帮忙吗?”何为忍不住问道。他听何平说过,占宇专科毕业,学的是计算机。他觉得这个专业找工作应该不难。

      “一开始并没有这个打算。”占宇好像知道何为的心思似的,笑了笑说,“是毕业不久,我爸有一次骑摩托车外出办事,不小心出了车祸,双腿伤得很严重。我妈一个人里里外外忙不过来,我就帮着看店。后来我爸腿好了,又赶上我们要搬家,又要重新找店面,重新装修,我就留下来帮忙。后来年龄大一些,又是专科,再出去找工作,一点优势也没有,这才留在家里,慢慢也就习惯了。”

      “做小生意挺辛苦的。”安宁说,“应该也需要人帮忙。”

      “因为是小本生意,就靠守。”占宇说,“加上后来的店面又扩大了一些,跟个小超市差不多。又捎带批发的业务,对方一个电话过来,就得送货上门,有时忙到很晚才能吃饭。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连过年那几天都在开门营业。”

      “钱要是那么好赚,个个早发财了!”爷爷说。

      “对。”占宇笑着说,“我爸也常常这么说。”

      “做生意,应该有做生意的优势。”何为说,“不像我们,端着所谓的铁饭碗,看似很风光,实际是,吃了上个月,就盼着下个月。”

      “士农工商,虽说是古代的说法。”占宇笑着说,“但现在,那些大商人是怎样想的,我不知道。可像我父母这样的小商小贩,没有几个是希望子承父业的。只是我,不太争气。”

      “也不能这么讲。”爷爷说,“再不济,肯定比当农民要强。现在的农村,如果子女不能考上大学,只能外出打工,要是留在家里种田,连媳妇都娶不上。”

      “这已经成了一个社会问题。”何为说,“我有一次跟一个村支书一起吃饭,他跟我谈起这个。说他们那里有个村,不过四十多户人家,但他掰着手指头随便数了一下,超过二十五岁既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结婚的单身汉,接近三十人。最大的一个,都快五十了。”

      “我们村也有十好几个。”奶奶说,“最大的,也有三十好几了。”

      “我老家也是这样。”占宇说,”光我叔叔家,就占了两个,都快三十了。”

      “真是怪事。”奶奶说,“以前那么穷,连肚子都填不饱,也没听说有这么多人娶不到媳妇。现在日子好过了,不愁吃,也不愁穿,也不缺钱,竟然缺媳妇?”

      “现在想来,还挺怀念以前的媒婆。”何为笑着说,“我记得大嫂,就是隔壁村的吴婆说的媒。”

      “她那时候已经洗手不干了,是你妈去拜托她说的。”爷爷说,“不光你大嫂,之前我们村,有好多都是她说的媒。有两个,还是从四川说过来的。”

      “那个吴婆,不但能说会道,还蛮通情达理。”奶奶说,“你哥的事说成之后,我特地买了些东西上门感谢,但她推了半天,只收了一点点。说她现在老了,已经不以说媒为生,纯粹是帮忙,所以不能收人家的东西。可惜她已经死了好多年,从那过后,就没人再做这个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听娟子说,城里现在也有专门说媒的——叫什么来着?”爷爷看着奶奶问。

      “我也忘了。”奶奶笑着说。

      “叫婚介所。”安宁笑着说,“比媒婆好听。”

      “就算有婚介所,目前也未普及到农村,对农村青年来讲,作用不大。”何为说,“再加上女孩本来就比男孩少,又都出去打工不愿意回来。城里的女孩,更不可能嫁到农村去。这就注定那些,特别是家境一般,又老实本分的男孩结婚越来越困难。像那个快五十的,你让他上哪去找合适的。”

      大家一时沉默起来。我一边看电视,一边不由得在琢磨——结婚对于一个人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但琢磨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干脆不想。反正结婚跟我这辈子没有半毛钱关系,下辈子的事,更不用操心。

      安宁笑着对占宇说:“晏紫说你父母跟她住对门,但我去过好几次她家,但从未碰到你家里人。”

      “我自己在外面单独有房子,平时很少回去住。”占宇说,“我爸基本上又吃住在店里,我妈每天早出晚归,有时也住在店里,家里难得有人。”他笑了笑,又说,“也是因为这样,我妈才老催我再结婚,说家里太冷清了,她都不愿意回去。”

      “做老人的,都这样。”何为笑着说,“我妈也是老催何平,把何平都催烦了,干脆不回去。”

      他刚说完,占宇身上的手机好像振动起来。占宇掏出看了一眼,看着爷爷奶奶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爷爷赶紧摆了摆手:“没事,你先接。”

      好像是什么人要几件矿泉水,占宇说他在外面有事,叫那人打店里的电话。

      爷爷一听,赶紧站起身来说:“你有事要忙,就先回去吧,我跟何平她妈也要回家。”

      跟我一样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小贝一听,不等占宇叫,立即爬起来,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眼,自觉地走到占宇的身边。

      “是啊!”跟着站起来的奶奶也说,“你去忙你的,我们一会就走。”

      “没事的,阿姨。”早已站起来的占宇,赶紧笑着说,“我爸在家,他也可以送。”

      “你爸年龄应该也不小了。”爷爷关切地说,“你回去搭把手也是好的。”

      何为见爷爷坚持,也站起身来,笑着说:“我爸最喜欢听话的人。”说完,又笑着补上一句,“你现在知道我家门了,以后有时间,可以常来。”

      跟着站起来的安宁到底心细,对何为说:“占宇是开车来的,他喝了酒,你送送他。”

      “对。”何为也想起来了,问占宇,“你的车是不是停在楼下?”

      “不用麻烦二哥!”占宇连忙摆手,“我可以打的回去,明天再来拿车。”

      “那又何必呢?”何为边说,边往门口走,“我开车把你送回去,然后自己再走回来。我暂时也没事,正想出去走走。”

      “那就麻烦二哥了!”占宇见此,只好说道,又满脸歉意地对爷爷奶奶说,“对不起,叔叔,阿姨,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登门看望二老!”他说得情真意切,十分自然,好像早就打算要这么做似的。

      送走了占宇和小贝,安宁上街去买肉和饺子皮,说是晚上留爷爷奶奶吃了饺子再回去。

      过了一会,何为回来了。安宁已经剁好了肉,正跟奶奶一起坐在餐桌前包饺子,我们和爷爷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快放暑假了吧?”爷爷问身边的苗苗。

      “快了。”苗苗一边抚弄我,一边喜笑颜开地说,“我妈说了,一放假,我就可以带叮当回去。”

      “那就在家里住上两个月。”爷爷高兴地说。

      “那可不行。”在沙发另一边坐下何为说,“最多只能住两个星期。”

      “为什么?”爷爷失望地问。

      “要是住上两个月,回来又成野丫头了。”何为说,“而且她还要补课,老师说她的数学很有问题。”

      那个老师自己才有问题呢。我很替苗苗鸣不平。

      “才上小学,就要补课?”奶奶说,“用得着吗?”

      “就是嘛。”爷爷也不满地看着何为,“你上学的时候,一到放假,不是上树捉鸟掏蛋,就是下河摸鱼捕虾,什么课也没有补,还不是照样考上了大学。”

      “我那时候怎么能跟现在比?”何为哭笑不得,“就算我想去,也没有呀。但现在不同,人家很多孩子,从上幼儿园开始,不是上这补习班,就是上那补习班,多了去了。大家都在补,不补不行呀。”

      爷爷看着苗苗,迟疑地问:“想去吗?”

      苗苗本能地摇了摇头。安宁说过,暑假不但要补数学,还要补英语的事,苗苗前两天也在我面前说过,还说自己压根不想去。

      但见安宁在看着她,又赶紧笑着点了点头:“有好多同学都在补课。我要是不去,大家会以为我是怪物。”

      “读个书,真不容易!”爷爷疼爱地在苗苗头顶上摸了摸,鼓励道,“好好学习,争取将来跟你爸一样,考个好大学!”

      看着苗苗乖巧地点头,我想起了闻馨。那是我们搬到那条小弄的第一天晚上,因为厨房还有厨房用具都没有整理出来,张女士叫闻馨上街买了几个肉包子,又把姐妹俩喝的酸奶拿出几瓶给我们当晚餐。她们娘仨,则是酸奶加泡面。

      睡觉的时候,娘仨挤在一张大床上,我们跟门卫一样,守在房门边,和一堆还没有整理的箱子呆在一起。

      闻菲小一些,头挨着枕头不一会的功夫就睡着了。劳累了一天的张女士,却毫无睡意,靠坐在床头,想心事般的发呆。

      我们知道,刚刚结束婚姻关系的张女士,可能是在伤春悲秋,也就大气不出,安静地趴在那里。闻馨自然也知道妈妈心情不好,默默地陪在妈妈身边。

      过了一会,张女士才发现闻馨还没有睡,就跟刚才爷爷那样,疼爱地在闻馨头顶上摸了摸,笑着说:“有妈妈在,不用担心。你们只管好好学习。”闻馨就像苗苗刚才那样,乖巧地点头。

      何为起身帮爷爷杯子里添了茶,这才笑着问:“您觉得占宇怎么样?”估计这问题,在他心里憋了老半天。

      “挺好!”爷爷满意地说,“中规中矩,给人感觉很实诚。过日子,就是要这样的人。”爷爷停了一会,又笑着说,“我本来还担心何平不愿意结婚,现在看来,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我原来也担心这一点。”何为说,“因为现在,不愿意结婚的年轻人,已经越来越多。我有好几个同事的孩子,都三十好几,不管是个人条件,还是家庭条件,都很不错,但就是不愿意结婚。把家长急的,头发都白了。”

      “我们单位也有。”安宁说,“去年引进一个女研究生,人长得很漂亮,有同事想给她介绍男朋友,她一口就回绝了。说自己不打算结婚,还说她养了一只猫,准备跟猫过一辈子。”

      “这些孩子,都是怎么了?”奶奶迷惑地说,“难道不是吃米饭长大的?”

      “为什么女人长大了,一定要结婚?”苗苗突然问。

      “也不光是女人。”爷爷笑着说,“男人长大了,同样也要结婚。”

      “为什么?”苗苗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追问。

      “因为——”爷爷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便抬手指了指安宁,笑对着苗苗说,“让你妈妈告诉你。”

      “结婚的意义有很多。”安宁说,“如果从大的方面来讲,它关乎到人类的繁衍生息,社会的经济发展等等。如果是小的方面,它可以使一个人的人生变得更丰富,也更完整,就像我跟你爸。如果我们不结婚,那就只能一个人终老一生。就因为我们结了婚,才有了现在的这个家,也才能有……”

      “才能有我,对吧?”苗苗得意地抢着说。

      “没错。”安宁笑着说。

      大家又说了一会闲话。晚上早早吃了饺子,才送爷爷奶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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