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家》六叶草

17、难掩悲伤

　　苗苗关上房门，把飘窗上的熊和猫之类的玩具，一股脑地都堆到床上。再把零食放在飘窗上，我们四个，就围坐在零食旁边。她们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我可怜巴巴地看着。

　　见我口水都流出来的样子，闻菲于心不忍，拿起一块署片，悄悄问苗苗：“苗苗姐姐，就给叮当吃一片，可以吗？”

　　苗苗点了点头，还拿起一个果冻，悄悄地说：“这个也给它吃。”说完又看着我，压低声音说，“你只能吃这么多，不然吃坏肚子，我们又该挨批了。”

　　少是少了点，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我赶紧点头如捣蒜。

　　闻菲欢喜地把署片塞进我嘴里，又帮我把果冻打开，我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苗苗一边吃饼干，一边对闻馨说：“放了暑假，我要带叮当去爷爷奶奶家住。”

　　“你不补课吗？”闻馨问。

　　“我不想补。”苗苗说，“我讨厌补课。”

　　“我也不喜欢。”闻馨说，“可我妈说，别人都在补课，如果我不去，永远只能掉在后面。”

　　“我一年级，不用补课。”闻菲说。

　　“以后就会补的。”闻馨说。

　　“对了，”苗苗想起什么似的问闻馨，“点点的病好了没有？”

　　这也是我最关心的问题。苗苗那天放学一回来，先是兴致勃勃地告诉我一个好消息：生日那天，闻馨姐妹俩要来吃饭。然后又吞吞吐吐地告诉我一个坏消息：我妈妈，生病了。

　　那天晚上睡觉，我就梦见了妈妈。它正安静地躺在一个角落里闭目养神，我喊了一声“妈妈”，欢天喜地地跑到它身边。妈妈睁眼看着我，神情还是那样淡淡的，什么话也没有说。唯有两行眼泪从它浑浊的眼睛里流了下来。我也哭了，后来就醒了，一直没睡着。

　　现在看到闻馨姐妹俩，我就更想妈妈了！

　　“情况不太好。”闻馨说，“比以前瘦了很多，而且每天在家里，基本上是躺着不动，吃得也很少。我们先还以为是生病了，我妈还托李爷爷送点点去看医生。医生说，点点不是生病，是老了。”

　　“我妈还说，等我们老了，也会跟点点一样！”闻菲补充道。

　　“人老了，都会死的！电视里是这样说的。”苗苗说，“点点是不是要死了？”

　　“应该是吧。”闻馨说。她沉默了片刻，又说，“到时我们都会想它的！”

　　听起来真叫人难过呀！我顿时没了味口，沮丧至极地趴在那里发呆。

　　苗苗见了，轻轻拍着我说：“别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

　　“还有我们。”闻菲一边吃，也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也会来看你！”

　　尽管我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我还是难掩悲伤，默默地流下了眼泪！但一想到今天是苗苗的生日，不能扫大家的兴，我又偷偷把眼泪擦掉。

　　不知过了多久，何为还有爷爷奶奶一起回来了。我们都从房间里出来，爷爷提着满满一篮子鸡蛋，奶奶塞给苗苗一个大红包。

　　苗苗道了谢，又把闻馨姐妹介绍给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很高兴，奶奶还说闻馨姐妹俩长得不太像。

　　她们俩，确实长得不太像。因为闻馨长得像爸爸，而闻菲像妈妈，更为漂亮！

　　何为给爷爷奶奶泡好了茶，又把电视打开，叫我们都坐在沙发上陪爷爷奶奶看电视。

　　但奶奶闲不住，走进排骨飘香的厨房，问何平：“有没有我能做的？”

　　系着围裙准备炒菜的何平，笑着把奶奶往外推：“我和嫂子都准备好了，你们等着吃就行了。”

　　清理餐桌的安宁笑着说：“今天是何平大厨掌勺。”

　　“何大厨，”何为凑到厨房门口，不苟言笑地说，行不行，要不要我来？”

　　“去去去！”何平看也不看他，跟赶鸭子似的边挥着手边说，“就你那两把刷子，连叮当都瞧不上！”

　　真是躺着也中枪！但我只见何为烧过开水，还真没见他下过厨。

　　苗苗等不及要吃生日蛋糕。何为便把茶几上的水果巧克力双层蛋糕提到餐桌上，想要打开。

　　“稍微等一下。”安宁笑着说，“还有一位客人没到。”

　　“还有谁？”何为诧异地问。

　　“占宇。”安宁轻轻吐出两个字，并朝爷爷奶奶看过去。

　　“占宇是谁？”何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爷爷奶奶也是，都望着安宁。

　　“我知道。”苗苗抢答似的，高高举起右手，“占宇就是跟小姑相亲的叔叔。”说完，兴奋地问安宁，“妈妈，叔叔有没有说带小贝一起来？”

　　“说了。”安宁见爷爷奶奶有点惊讶地相互看了一眼，并没说什么，放心地笑了，“你小姑特别强调，说你很想见小贝。”

　　“小贝又是谁？”何为一头雾水。

　　“小贝是占叔叔养的一只泰迪狗，说是跟叮当一样聪明又可爱。”苗苗再一次热心地充当解说员。

　　“何平请他来的？”奶奶问，“她咋不跟我们说一声？”

　　“准确地说，是苗苗请他来的。”安宁赶紧笑道，“苗苗很喜欢占宇和他的狗。”

　　“既然已经请了，那就等一会吧。”何为看着爷爷奶奶，笑着附和道。

　　“我的意思是，我跟你爸一点准备也没有，是空着手来的。”奶奶为难地说，“回去人家父母要是问起，会说我们做大人的一点事都不懂。”

　　“没关系。”安宁说，“何平已经跟占宇说了，只是吃顿便饭而已。”说完，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对苗苗说，“小姑跟占宇叔叔说，等他到小区的时候，你跟叮当会到大门口去接他。时间差不多了，你带叮当下去，好吗？”

　　“闻馨她们可以跟我一起下去吗？”苗苗问。

　　“当然可以。”安宁说。

　　“那咱们走。”苗苗小手一挥，带头把防盗门打开，我一个箭步窜到门外。

　　到了小区门口，暂时没有看到占宇的身影，我们就站在人行道旁边的一棵树下等。

　　闻馨问：“你妈说的那个叔叔，是你小姑的男朋友，是吗？”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男朋友。”苗苗说，“反正他们相过亲，那天我也去了，还带着叮当。后来才知道，他们曾经是同一个高中毕业的。”

　　“叔叔真会把他的狗也带来？”闻菲不关心这些，倒是挺惦记小贝。

　　“那次吃饭的时候，叔叔说了，下次再见面就把他的小贝也带来。”苗苗说，“他应该不会骗人。”

　　“住在我家隔壁的李爷爷，也有一只泰迪狗。”闻菲说，“有时会跑到我们家去，是纯白色的，叫小豆子，也很可爱。”

　　她们正说着，我眼尖，一眼看到占宇从后面不远处的一辆白色丰田汉兰达车上下来。左手拿着一束盛开的白合花，中间还夹着几根鲜艳的红玫瑰，用天蓝色的包装纸精心包着，十分的漂亮！右手提着一个水果篮，外带一只棕色的狗。

　　它的个头跟我差不多大，但小脑袋圆圆的，一双眼睛又圆又大，全身毛发自然卷曲着，看上去跟个玩偶似的，确实十分可爱!

　　我兴奋地叫了两声，立即跑上前去。

　　“别乱跑，叮当。”苗苗转身喊着，但话音还未落地，随即也跑了过去，欣喜地叫着，“占叔叔！”

　　“你们好！”占宇笑着说。

　　小贝似乎被我们强大的欢迎队伍给吓到了，愣了一会才用鼻子碰了碰我，算是跟我打招呼。

　　“叔叔好！”闻菲倒是人来熟，小手一伸，“我帮你牵小贝。”

　　“谢谢！”占宇把手中的牵引绳递给它。

　　我们无视一旁的占宇，全都围着小贝，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还不停地赞叹：“好漂亮！好可爱！我好喜欢！”简直是爱不释手。

　　看了好一会，苗苗才站起来，把闻馨姐妹俩介绍给占宇，然后指着他手上的花，羡慕地说：“叔叔，花真漂亮！是送给我小姑的吗？”

　　“是送给你的。”占宇笑着把花递到她面前，“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希望你会喜欢！”

　　“太好了！”苗苗喜出望外，高兴得差点一蹦三尺高，连忙双手捧着花，送到鼻子面前用力嗅了嗅，陶醉般地闭着眼睛说，“真香啊！”然后又递到闻馨姐妹俩的面前，“你们闻闻看。”

　　“是很香！”姐妹俩把鼻子凑近闻了闻，一脸艳羡地说。

　　“叮当，你也闻闻看。”苗苗又把花递到我面前，“这可是第一次有男生送花给我！是不是很香？”

　　看着那一朵朵如同一只只白色大喇叭的百合花，我也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确实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谢谢叔叔！”苗苗欢喜地说，“我太喜欢了！”

　　“喜欢就好！”占宇也很高兴，“你小姑呢？”

　　“我小姑在炒菜。”苗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我妈叫我们下来接你，我们上去吧。”

　　“家里客人多吗？”占宇跟在后面，边走边问。

　　“不多。”苗苗说，“除了我们，只有爷爷和奶奶。”

　　“你爷爷奶奶也来了？”占宇突然停下脚步，惊讶地问。

　　看来何平那丫头，是存心要给自己的男朋友一个惊喜！

　　“嗯。”苗苗也停下来，看着占宇说，“我每年过生日，小姑和爷爷奶奶都会来。”

　　“那……”占宇迟疑地往自己身上瞅了瞅，欲言又止。

　　这小子看起来有些紧张！我和小贝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怎么了？叔叔。”苗苗不解地问。

　　“没什么。”占宇笑了笑，忐忑不安地说，“那咱们赶紧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