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办学校》沧碎

31、不见

　　纪云行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她侧眼望过来那一瞬间，许多莫名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担忧、不舍……甚至委屈。他心中浮现出一点茫然。
　　祁渊是个很坚定的人，她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贯彻自己的目标，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碍她。
　　这一点，纪云行清清楚楚。但他这几天也会想，她有没有可能，因为他这个朋友而对自己的规划做出一点改变呢？比如说……在前行的路上找个伴？

　　这顿饭有点食不知味，纪云行一边敷衍地应和着侄子几乎没断过的话，一边想东想西。直到走出食堂大门，他才突兀停下脚步。

　　“怎么了？”祁渊转头看他。

　　纪云行正欲开口，忽然远处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口口相传的情报被迅速扩散开来。
　　“有怪物群！有怪物群！”
　　“全体集合！来公园空地！”
　　“怎么回事？！”
　　“巡逻队遭遇了怪物群，它们正在往这里来！”
　　……

　　所有人皆是一惊。
　　祁渊铺开感知于瞬息间探明大致的人员分布，抬脚便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洛枚疏迅速跟上。
　　“小光先去集合！”纪云行推了一把于胤光，也跟着跑了出去，留下小孩在原地怕自己碍事不敢跟上，却又忧心他们的安全，急得直转圈圈。

　　……

　　驻地的边界是用临时砍伐的木头围城的，并不牢固，但所幸周长不大，能实现隔一段距离安排人驻守，在用于进出的大门处还有额外的门卫。
　　今天轮值的门卫是二队的成员，两个小伙子刚打开后勤送来的午饭，一口还没吃，就被远方传来的高呼打断。

　　“警戒！怪物群来袭——”

　　两人当时俱是一惊，远远望去只能见到几个仓皇奔逃而来的身影，为首的盛长河一身鲜红，这出血量，实在叫人很难相信她还在拔足狂奔。
　　她身后是队伍的另外两个成员，均是一身伤，全凭意志力往前甩着步子。

　　门卫一把拉响临时搭建的驻地警报系统，带着附近的人上去将这一队残兵接了回来。

　　“怎么回事？”问话的是门卫之一，二队的副队长李青鹿。
　　盛长河撑着一口气语速飞快地答道：“我们本来在二号农田附近巡逻，有个队员追一头青影怪追远了点，结果发现有一群怪物跑过来了。太多了，根本看不到尽头！它们正在往这里来，快集合所有战力！”
　　她说完就再也支撑不住，砰地栽了下去，被人扶到旁边。当下传话的传话，整队的整队，前所未有的紧张氛围瞬间扩散至整个驻地。

　　如果真的像盛长河所说，怪物多得看不到尽头，那在场的人没一个有把握保下这个驻地。
　　闻讯而来的二队队长徐瑶当即派人组织孩子们和没有觉醒异能的人，将他们全数送进公园旁的防空洞。

　　“医疗部在此待命，随时准备救治伤者！”徐瑶绷着脸，心中默默计算着驻地的战力，一边下达一条条命令。
　　六个执勤小队今天只有二队和五队留守驻地，三队只剩刚跑回来这么几个人，局长刚好也出去视察农田了，这一波不明情况的怪物来袭，整个驻地竟然只拿得出不到三十名战斗异能者来应对！其中还有刚觉醒不久，甚至没有能力单挑一头稍强怪物的成员。
　　太少了！实在太少了！

　　徐瑶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听到远处地动山摇般纷乱的脚步声轰然而至。

　　她再次清点队伍时，忽然看到三个人越众而出，竟像是要往外跑去，忙大声喊道：“你们几个！是哪个队的？！”

　　其中的男生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瞬息间便跑远了。
　　徐瑶愣了一下。这个人长得怎么这么像……

　　“徐队，那是纪队长的弟弟。”从公园赶来的许真解释道。
　　“纪颂元的弟弟？不是说他是治疗系吗？”徐瑶惊道，“他冲出去干嘛？你知道也不拦住他？”
　　“听说三队只回来了三个人？”许真看了一眼门口三条躺倒的人。有治疗异能者在为他们疗伤，但是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很难恢复行动力了。
　　“那他也不能就这么出去啊？救不了他哥反而把自己搭进去！”徐瑶眉头紧皱。
　　许真想了想，有点不确定道：“跟他一块儿的那两个女生好像很强，应该有点把握吧？”
　　徐瑶眉心依然紧皱。

　　她自己就是灾难前半月左右觉醒的异能，在已知的案例中已经是最早的那一批了，依然没把握说能去怪物海中兜一圈回来。他们就三个人，其中还有个治疗，就这么出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但现在驻地守备本就紧张，更不可能再分散人手出去……

　　祁渊并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狂奔，感知中已经能探查到几十米外怪物群头部的踪迹。

　　她停下脚步，调整好呼吸，沉声道：“小洛。”
　　“在！”
　　“你和你纪哥继续跑。”祁渊望向远方，映入视线的怪物多数是熟悉的品种，其中有几种奔跑速度快过人类，但这种怪物索敌非常坚定，有她在的时候从不攻击别人。
　　剩下的虽然很多攻击力都强，但要跑起来基本跑不过觉醒有一段时间的异能者。
　　“顺着他们来的方向，去找三队的人。”祁渊话音刚落，最前方的怪物已经接近并攻了上来，她闪身避过，空气中冰锥如雨下，齐刷刷扎向怪物们身上的纹路。

　　洛枚疏咬咬牙，跟着纪云行一起套上防护罩穿过怪物群全速前进。

　　首先袭来的一批怪物当中，有约一成速度很快的种类，对那穿行离去的二人不管不顾，盯死了祁渊，张着利爪袭来。
　　祁渊初次遇到这种怪物是在K市，当时只有一头，且有许多人在旁辅助，她只需在牵制的同时伺机造成伤害，很快就结束了战斗。
　　但这次不同，她只有一个人，面前却是数头这样迅捷如风的怪物，同时还有更多的其他怪物，虽动作没有那么快，却也足以对人造成威胁。

　　不过经过这么些天空气中高浓度能量的浸泡，祁渊的实力也有了飞跃般的进步，不止异能，速度、力量乃至视力，都已经远超普通人类的极限。
　　她对冰的掌控也上了一个台阶，靠着远程控制的优势，可以无伤解决很多本身血不够厚的怪物。

　　只是在多头怪物的高速围攻下，多线并行的攻击难免有打空的，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这些怪物都没有远程攻击手段，而她周身的空间有限，同一时间能挤到面前来的怪物数量尚在可以应付的范围。
　　祁渊手持一柄覆着薄薄白光的冰刃，一刀划出去先后在几头怪物身上留下深深的裂痕，又迅速在后背凝出防护罩硬接下两只巨大的利爪，在护罩破碎的一瞬间滚地从前面两头高大怪物之间的缝隙里穿过。
　　后方的怪物收手不及撞作一团，她头也不回，又是一阵冰锥雨狠狠扎进它们的纹路。

　　并不是所有怪物索敌都这么坚定，在祁渊与打头阵的一群战到一处时，更多的怪物仍在向着原定的方向前进，步伐整齐、气势如虹，简直……像有人在指挥一样。
　　祁渊脑中一瞬闪过这个念头，不防被钻了空子一爪刮下腰间几条肉。嘶痛间她不敢再分心，打起精神腾挪闪躲的同时，尽力招揽更多的仇恨，眼中精光闪烁，竟是想尽力阻下更多的怪物。

　　盛长河的形容没错，这波怪物群看不见尽头，从初初遭遇起，到现在已经有百余头怪物经过了此地，其中超过一半都对祁渊不理不睬，直向S市驻地的方向去。

　　纪云行赶到二号农田附近时，这里已经躺倒了一地尸体，有躲避不及的人，但更多是怪物。
　　三队除去回去报信的三人以外，剩下的成员全在此地，正顶着压力与怪物死战。
　　幸存下来的普通人全部聚集在一边，他们的附近也有零散的怪物，但都是行动不快的种类，普通人全力闪躲，一时半会儿也能保住性命。

　　“哥！”纪云行冲上前挡开一头雷电怪物的攻击，扯了一把已经有些脱力的纪颂元，没来得及说别的，就投入到了战斗中。
　　纪颂元脚步踉跄地站稳，来不及震惊为什么他弟弟还有冰系异能，转身就找上了一头没有人对付的怪物。

　　这里存活的怪物已经不多，有两个完整的战力加入，很快就清除得差不多。

　　纪云行在眼前怪物身上划下最后一刀，前去支援旁边已快不行的吴楷。

　　最后一头怪物倒下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三队的人皆是一瞬跌倒在地，在农田劳作的人们死里逃生的许多已流了一脸的泪。
　　最开始死掉的人中不乏他们的好友、亲人，此刻哪怕危机暂去，气氛也没法轻松起来。

　　“小云，你怎么来了？”纪颂元眼神复杂地看向自己弟弟。
　　纪云行正挨个为大伙治疗比较严重的伤势，闻言道：“有人回来报信，说你们遭遇了怪物潮。”

　　“你带着小洛姑娘出来的？祁姑娘呢？”
　　纪云行动作飞快地处理着众人身上可能危及生命的伤势，洛枚疏见状答道：“老师在后面牵制怪物，我这就要回去帮她了。”
　　她话音刚落，纪云行也完成了手头的动作，两人说着就要往回跑。

　　纪颂元有心帮忙，一看这一地残兵游勇和瑟瑟发抖的普通人们，又咽下了喉头的话。
　　哪知纪云行刚踏出两步，空气中的能量一阵波动，数头昨晚新出现的怪物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凭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