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办学校》沧碎

30、烟火

　　纪云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着急，慢慢来。”
　　“小叔觉得我能学会吗？”于胤光仰头望着他，脸上写满了寻求认同的迫切。

　　纪云行点了点头。
　　这孩子又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继续缠着吴漱玉要看演示。
　　吴漱玉欲言又止地看向祁渊。

　　祁渊余光瞥见远处匆匆而来的人，对女孩笑了笑，说：“你们老师回来了，之后有空可以来找我。”
　　“姐姐住在哪里？”
　　“我……暂时住在那栋楼三层走廊尽头。”
　　吴漱玉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漱玉！”许真带着两个身着白大褂、研究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洛枚疏下意识地往祁渊身后缩了缩，又马上强行止住脚步，抬头挺胸站直了。

　　“漱玉，你跟这两个叔叔阿姨走一趟，他们跟你讨论一点问题。”许真指了指两个微笑的研究员。
　　吴漱玉下意识看了一眼祁渊，还没说话，于胤光先举起了手：“老师，我可以一起去吗？我也是治疗异能，我想观摩学习！”

　　这话一出，在场治疗系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嚷了起来。
　　“我也想去！”
　　“老师我也是治疗……”

　　许真有点头疼，倒是那位男性研究员神色和缓，大声说：“治疗异能的小朋友们站起来，其他同学坐下，让我看看有多少人？”

　　没有觉醒异能或者拥有其他能力的孩子不甘不愿地回到位置上坐下，有个别想蒙混过关，都被旁边知根知底的同学按下去了。
　　最后站着的孩子只剩五个。

　　两个研究员对视一眼，刚才说话的人冲许真点点头，说：“那就让这几个孩子跟去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启发。”

　　许真应下，在一片欢呼声中试图安慰被落下的孩子们。

　　纪云行在昨天的防卫战中展现了超凡的能力，本身又是三队队长的亲弟弟，故而也被允许跟去观看。
　　有他作保，加上洛枚疏昨天也出了力，她们师徒俩也跟着去了。

　　事实上，在灾难爆发以后，很多异能觉醒初期被废除的研究课题都被重新捡起。
　　S市分局组建之初实力不弱，在省内也是能排到前三的，故而也配备了一支颇有实力的研究队伍。
　　这些研究人员大部分是异能者，且大多本职都与生物学有点关系，尽管留存的人员数量不大，但个个都是人才，在生存的重压下废寝忘食地研究着与能量相关的、全新的一切。

　　事实上，在不久前已经有人提出各项异能之间的共通性，但由于没有实例佐证，又对现阶段的生存作用有限，大家就没有投入太多精力去研究。
　　吴漱玉的出现无疑为这个课题点亮了一盏明灯，S市不大的研究人员队伍此刻全数挤在这间屋子里，双眼放光地盯着这个小姑娘。

　　饶是一向淡定，吴漱玉这会儿也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了。最开始来找她的男研究员开口给大家说明了一下情况，然后一群人就拿着本子挨个对小姑娘提起了问题。
　　祁渊余光瞥见洛枚疏松了口气的样子，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洛枚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尽管知道不是所有驻地都像M市那样，但亲眼看见这么文明的“研究”过程，她心里还是有些感慨。

　　祁渊也是第一次见初觉醒就会两种能力的人，很是好奇，也认真听起他们的问答。
　　小姑娘这些天已经学习了不少基础知识，她本身人又冷静，谈吐流畅、逻辑清晰，研究员们连连点头，运笔如飞。不仅写听到的东西，还要结合自己的认知做出推测。

　　祁渊最近养成了随身带纸笔的习惯，这会儿也在上面写写画画。洛枚疏目前尚未接触治疗能力，是在场唯一一个两眼一抹黑的人，没一会儿就注意力涣散，开始东张西望。
　　这间屋子应该是研究员的办公场所，有好几张大桌子，桌前放着很多椅子。墙边靠着一些玻璃门立柜，浩如烟海的纸质资料被堆放在其中。
　　一间十分典型的办公室。光从屋中看，很难想象这里处于怪物横行的末世。

　　“我学会了！”当研究员们结束最后一组问答时，于胤光惊喜地叫出声。

　　大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他，只见男孩伸手在自己另一手背上一抹，一道浅浅的红痕便出现在上面。

　　“哇小光好厉害！”
　　围观的几个小孩纷纷赞叹，于胤光挠了挠头，冲吴漱玉笑了一下。
　　后者难得勾起嘴角，回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容。

　　小孩子学东西就是快。
　　研究员们合上笔记，互相对视一番，无奈地笑了笑，脸上除了感慨外，还有些欣慰。
　　作为人类的一员，当然希望这些代表未来的孩子能够越强大越好。末世也不知何时是个头，等他们这批人老去、死亡，就要靠下一代撑起这片天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当务之急是把今天收集到的资料整理出来，好好利用。
　　临走前，祁渊叫住了领头模样的研究员，递出几张纸。

　　“这是？”
　　这研究员正是S市分局研究队伍的组长，名为卢云，是位四十来岁的女性。

　　“这是对冰系异能的一点理解，你们或许可以用上。”
　　祁渊说得委婉，那位组长翻了翻手中的纸张，大致浏览一番后，震惊地抬起头：“你……小姑娘……”

　　祁渊微笑着点点头：“我目前也只能尽这一点绵薄之力。”

　　“这可不薄啊……”卢云喃喃道，“你不是咱们驻地的人吧？从前没见过你。”

　　“我昨天刚来，借住几日。”祁渊瞥了一眼纪云行。
　　卢云顺着目光看到纪云行那张脸，忽然想起来昨天是来了几个人。但是只听说有三队队长的亲弟弟和一个实力不俗的十几岁女孩……和她的老师。
　　看来，这年轻女生就是这位老师了。

　　卢云连连点头，拍了拍祁渊的肩膀：“好孩子，我们都会记得你的贡献的。”

　　祁渊顿了顿，欲言又止。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她要牺牲了一样。

　　卢云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但还没等她找补，一个年轻研究员就凑过来试图看这几张纸：“卢组长，这是什么啊？”
　　卢云捏着纸轻轻敲了下他的头，心情很好地斥道：“待会再跟你们说，先把孩子们送回去。”
　　那研究员假作疼痛地捂头应道：“好吧。”

　　“下课啦下课啦！小叔，我们去吃饭吧！”
　　许真刚说出“下课”两个字，于胤光就腾地弹到授课区域外。

　　纪云行正和祁渊坐在一处埋头对着纸张涂涂改改，上面的记录很乱，是祁渊先前记录的关于觉醒异能方面的一些猜想。
　　听到这充满活力的声音，纪云行从纸张中抬起头来，看了看天。
　　快到正午了，不过这个时节的太阳已经失却威力，变得温和了很多，隔着稀疏的树荫不会叫人感到炎热。

　　“你们中午有统一的饭食？”纪云行看孩子们三三两两往一栋建筑走，竟像极了灾难前放学后大家一起去食堂的模样，有点惊讶。
　　“有食堂的，可以凭借贡献点吃饭。”于胤光说，“不过我们没满十二岁的小孩中午是可以免费吃的。”
　　“还有，刚来到驻地的幸存者，是可以免费领取两天食物的。”

　　“这么好啊！”洛枚疏小声叹道，“老师，我们去看看吧？”

　　祁渊点了点头。她也有点好奇这个看起来运作相当成熟的驻地，会提供一些什么样的食物。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祁渊之前就注意到，驻地里面有相当面积的土地都被开垦了出来，种上了各种农作物。
　　听说在驻地外面还有原本的农田被围了起来，每天会派人过去劳作。
　　所以食堂里面出现新鲜的蔬菜和米饭，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这是灾难发生以来，祁渊吃到的第一口米饭。
　　从那个夜晚逃离寝室楼开始，她的食物就变成了从废墟刨出来的各种面包，瞿曦父母给那一书包菜叶和服务区的一车瓜算是唯二的例外了。
　　而这些全都是冰冷的、吃下去透心凉的东西，在日渐寒冷的天气中总带了些萧瑟的意味。

　　“留在这样的地方好像还挺不错。”祁渊咽下一口饭菜，又喝了口热气腾腾的汤，叹道。

　　纪云行欲言又止，和洛枚疏对上了目光。
　　他犹豫半晌，终于开口道：“你去过海底以后……还会回这里来吗？”

　　祁渊手肘搭在桌子上支着头，斜斜望他，一直没有修剪的头发滑下来遮住眼睛：“嗯，到时候看吧……”
　　“……如果回得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