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办学校》沧碎

24、学费

　　姜山远着实惊了一下，没想到她就这么直接点破了自己的心思，看着她坦荡的双眼，竟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担心，我像他一样，通过伤害他人来取得不同的能力？”祁渊没指望他回答，继续问。

　　“我……”姜山远脸上忽然有点烧。
　　其实打从一开始他就不大愿意怀疑这个女生，从见到她起，对方做的每一件事，几乎都彰显着末世中掘地三尺也难寻的人性的光辉。
　　他不敢轻信他人，却在见面后极短的交谈内对这个女生和她的同伴放下了戒心，其中固然有妹妹异能的缘故，却也离不开他的直觉。
　　他们不像恶人。

　　只是拥有多项异能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而他此前唯一见过的这种现象就出现在他的前任上司身上，由不得他不多想一点。
　　本来只打算自己消化，再观察观察的，却没想一下被正主点破了。

　　他定了定神，说：“我没有真的怀疑你，你做的事我都看得到，我只是……一时有点惊讶。”

　　祁渊倒没觉得他在说假话，不过这个事空口解释太麻烦，于是想了想，道：“等基地的事解决了，我教你们兄妹二人一点东西。当然，能不能学会就看你们自己了。”

　　姜山远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很是不可置信，微微睁大了双眼。

　　纪云行被姜心明喊下楼的时候，就看到祁渊和洛枚疏站在一处，两人正互相握着手——当然这只是推测，因为二人伸出的手臂从腕关节往下就消失不见了，手腕的“断面”处平滑如镜，颜色也是水银色，倒是没有模拟出血肉来吓唬人。

　　纪云行走近，待祁渊的手现出原本的样子，收回来又反复“消失”几次后，才开口道：“这么快就学会了？”

　　祁渊瞥他一眼，心情正好不错，难得调笑般问：“怎么样，学不学？先说好，得交学费啊。”
　　纪云行缓缓抬眼去看她的脸：“好啊，交多少？”

　　祁渊被他瞧得顿了顿，心中啧啧称奇，这人一张脸当真是生得妙，这么立在面前，莫说学费，简直要叫人反予他许多。
　　“你先参悟参悟，反正今天也要到晚上再行动，能学会最好。学费……嗯，先记账。”祁渊向他伸出手。

　　“好。”

　　二人的手搭在一处，一息之间便双双隐匿。

　　姜家兄妹与洛枚疏一直在旁围观，见状心中惊涛骇浪不提，洛枚疏更是满心莫名的快意。
　　那个把她关起来的恶魔，费尽心机也不过暂时借用她的能力，救了她的恩人却这样轻易就习得了她的异能，可谓是善恶有报，大快人心。

　　一整个白天，纪云行都在反复练习隐匿，怕浪费精力，他只在一根手指上实验。
　　这项异能被它的原主人称作幻术，而据当事人说，那些坏人在她的资料上记录的是“视觉欺骗”，尽管她本人更喜欢前一个称呼，但后者无疑更为贴切。

　　纪云行操控异能在手指表面排列，试图改变光线的传播路径。
　　这是运用方法之一，祁渊暂时只叫他学这个，说是相对简单，也更实用一些。

　　事实上，祁渊在洛枚疏身上感受到的异能运用方式还有另一种，那才是真正的视觉欺骗。
　　这种方式可以控制异能模拟出任何色彩、亮度，能叫人眼前所见皆为你所想，水泥地上可以开出花，人的脖子上可以长出石头。
　　只是耗费能量过多，原理也太复杂，在实战中暂时达不到令人满意的效果。

　　祁渊这么想着，目光滑向了姜心明。还不知道这小姑娘的异能是怎么个情况呢，等此间事了，得想个法子看看。

　　黄昏的最后一丝暖光沉下地平线，夜幕再次降临。

　　“渊姐，真的不用我去吗？”洛枚疏经过这短短一天的相处，俨然已成了祁渊的跟班，感激、敬佩种种感情交杂糅合，几乎要从眼神里溢出来。
　　这倒不是说她不感激同样救了她的纪云行，不过这哥除了同祁渊相处时以外，基本都淡淡的不带什么情绪，多少有点让人不敢接近了。

　　祁渊站在门口回望，轻声笑了笑：“不用了。你还没完全恢复，跟他们兄妹一块好好躲着，别又被抓了。”
　　她说完没再管屋里人的反应，抬步向前，融进了夜色里。

　　经过了昨晚的袭击与重要实验体失窃的事，这座基地的警戒达到了最高程度。
　　尽管底层巡逻人员多是临时召集，甚至并非全员异能者，但作为灾难前的特殊管理局，尖端实力储备还是有的。
　　他们甚至还储存有弹药。
　　祁渊在昨天的战斗中试探过，普通的能量屏障并不能完全挡住高速飞行的子弹，加厚的倒是可以，但那样耗费的能量太多，能不硬接就还是避开为好。

　　所幸习得了隐匿的能力，潜入的过程将变得顺利许多。

　　“附近的守卫变多了。”祁渊立在屋内窗边，望着窗外对面的房子。
　　那正是昨晚她们带走洛枚疏的房屋，关押实验体的地方就在那里的地下室。

　　纪云行点点头，与她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大喊：“敌袭——”
　　同一时间，对面房子门口的两个守卫被凭空出现的冰棍敲晕。
　　祁渊二人原地隐匿身形，拔足狂奔，向基地中心大楼的方向去。

　　打从一开始，祁渊心里想的，就不是去夜袭实验室。
　　她和纪云行就两个人，里面却关着好几个几乎丧失行动能力，大约更没有战斗力的人，哪怕是能隐匿，人一多起来声音上的动静就不会小，迟早被发现。
　　昨晚光带着一个人就打得足够狼狈，到时候怕是要直接交代在这里。

　　况且，按洛枚疏所说，如果这里不止这么一个关押之地，那事情将更为复杂。
　　仅仅救人，不过治标不治本，救了一个对方又抓一个，简直无穷尽也。
　　最好的办法……

　　“昨天散会之后，那个人往楼上去了。”祁渊回想了一番洛枚疏和姜山远对那个局长的描述，与昨天看到的人比对，最终确定了名为“方秩从”的基地领导者的去向。
　　二人此刻正躲藏在两栋楼的夹角阴影里，观察周围的情况，看到有人经过时便隐匿。

　　“最大的可能是他就住在这栋楼里。”纪云行点了一遍这里的守卫，比昨天少了点，估计是调了一部分去实验室。
　　他皱起眉头：“那些……实验体们，比他这个老大的安全还重要？调这么多护卫去那边。”

　　“也许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祁渊看了眼那栋建筑二楼紧闭的窗户，“也许……”
　　纪云行面色沉凝接道：“守卫在精不在多。”

　　祁渊铺开感知探查一番，眉头缓缓皱起：“他不在。二楼只有两个人在一扇门前站岗，一楼和地下室也没有和他身形相似的人。”
　　纪云行一惊：“难道他知道我们可能会来，提前躲开了？”
　　祁渊也有点拿不准。

　　她沉默半晌，问：“要不先进去搜一搜？”
　　此行的目的有二，一是搞到这个基地与外界联络的卫星通讯设备，把情况通知到其他分局，尤其是K市。
　　还有一个，就是能控制住方秩从最好，实在不行……直接杀了也可以。
　　但是现下人不在，只余这栋楼。要漫无目的地寻人太过困难，不如先搜一搜这里。

　　纪云行点了点头。

　　二人并未从门进入，而是择了二楼一间最偏僻的房间，直接攀上窗口翻了进去。
　　老式建筑外墙并不光滑，攀爬这个高度对现在的他们而言不算太困难，难的是整个过程要保持尽量安静。纪云行在屋内落地后没忍住长舒了一口气。

　　祁渊打开房间里的所有能储物的容器，轻手轻脚地挨个翻找。纪云行从另一边找起，二人汇合时均一无所获。

　　祁渊对能量的掌控力会随着距离衰减，尽管数十米的距离内可以感知到物体的轮廓，但从中锁定小体积物品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长时间维持感知需要消耗的能量对于随时可能面临战斗的她来说无疑是不能负担的，所以能手动翻找还是少用能量。

　　一间屋子搜完就是下一间，远离守卫的房间几乎已经全部搜过，都没找到通讯器。现在只剩那间办公室和它旁边的卧室了。
　　祁渊蹲在办公室隔壁的窗下，轻声道：“在最大的办公桌右下柜子里。”

　　这间屋子离守卫太近，在里面的动作很难瞒得过异能者的耳朵，只能先用能量探查一番。
　　好在东西藏在最显眼的桌子里，很快就发现了，并未消耗祁渊太多精力。

　　“先把那两人处理掉？”纪云行瞥了一眼门外。
　　“我去。你从窗户翻过去拿东西。”祁渊站起身。

　　纪云行只犹豫了一瞬，便点头同意了。

　　他翻出窗外吊在窗框上，按照约定默数十声，在祁渊伸手搭上门把的一瞬间，搭上了隔壁的窗户。

　　会议室里的脚步声引起了守卫的注意，他们警惕地转头正欲开门瞧个究竟，却听闻旁边的门吱悠一声开了。
　　两人惊诧转头，正欲高呼示警，却感觉嘴好像被堵住了，只能发出极轻的呜呜声。

　　隔壁的门被轻轻关上了，一个瘦长的影子被廊灯斜照在地上，穿着一身黑衣的女生冲他们笑了笑，语调却冷得很：“想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