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世办学校》沧碎

20、0号

　　纪云行不动声色地走近两步与祁渊背靠背，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那是一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男性，长相和小女孩有几分相似，神情警惕地望着两个陌生人。
　　女孩见了这男子，不用他开口，绕开祁渊两人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
　　二人的关系昭然若揭。

　　“哥哥，他们不是坏人。”女孩小声解释。
　　她哥摸了摸她的头，没说话。

　　祁渊听到女孩的话，眼神微动，开口道：“这位朋友，我们只是路过M市，听闻令妹说前方不能通行，敢问是何缘由？”
　　男子上下打量他们，又被妹妹牵了牵衣角，最终转过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一栋残楼：“进来说。”

　　男子名叫姜山远，女孩叫姜心明，两人是这座城市土生土长的人。
　　与祁渊所见的其他地区不同，M市所遭遇的灾难是前所未有的雷暴。
　　尽管与焚尽一切的烈火和震碎所有的地震相比，异常雷电对建筑物的破坏没有那么彻底，但同时出现的怪物实力却比熔岩巨人高出半个档次。所幸它们不会主动破坏障碍物，所以人们还有得躲。

　　“当时的雷可大了！从天上一直劈进地里！”站在门边的姜心明说。
　　姜山远没就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而是简单讲了一遍那之后发生的事。

　　“你是说，现在把控这里、奴役幸存者的是特殊管理局的人？”纪云行眉头微皱。

　　祁渊捏着K市局长给的那张名单，陷入沉思。片刻后，她抬起头：“你以前也是管理局成员？”
　　“是。”姜山远坐在两人对面，偏头看了一眼妹妹，见她神情始终如常，自己也稍微放松了些。
　　剔除了警惕的冷意，他的声音竟显得很是温和，只是其中掺了几分黯然和羞愧：“你们如果只是路过，就绕开那边快走吧，他们会定时派人出来巡逻的，普通人还好，异能者被发现了就会被抓去。”
　　明明应该是为人民保驾护航的组织，到头来却成为了人们头上的一把刀，也不知他心中作何感受。

　　“你走之前，他们还保持着与其他分局的联系吗？”祁渊没应他的劝告，冷静问道。
　　姜山远回忆一番，说：“当时我好像听到他们说过别的分局现在怎么样，但只是传话，很小声，我没有听清。”

　　“很吓人！”姜心明突然出声道。

　　三人齐齐看向她。

　　“就是那个时候，那些说话的人都很吓人。”她说，“是我见过最可怕的人了！”

　　姜山远眸色暗了暗，解释道：“我妹妹的异能可以感知人的情绪倾向。”

　　祁渊一惊，和纪云行对视一眼，神情俱是有些复杂。
　　“我知道这个异能很特殊，希望你们不要说出去，否则……”姜山远神色淡淡，话里又掺了一丝冷意。

　　祁渊见他有些紧张，将手中的纸叠了叠，长出一口气道：“其实我们也不只是路过。”

　　姜山远皱起眉头。

　　“你跟我仔细讲讲M市分局现在的情况。”祁渊目光平静地看向他。

　　姜山远对上她的眼睛，似是意识到什么，神情显出几分震惊。

　　M市特殊管理局驻地就在原来的管理局分局处，因为许多建筑都还保存了相当一部分完好的建筑体，高层就没再迁移，就地征用了附近的房屋。
　　最开始时他们也打着官方的旗号聚集了相当一批幸存者，还对每个觉醒了异能的人做了登记，教授了一些相关知识。

　　后来没过几天，这里的氛围就变了。
　　异能者们被编成了很多小队，每日高强度外出巡逻猎杀怪物，普通队员的生存与治疗资源却持续短缺。
　　而带领他们的队长赫然有着另一重目的，遇到幸存者便带回去，有战斗异能的就编入巡逻队伍，治疗异能编入医疗队，至于其他特殊能力的人……
　　反正被带回来后是再没有露过面了。

　　而基地里的普通人最开始还能得到一点食物过活，多过几天就什么也没有，没有活干，没有进项，胆大的都冒险出去了，胆小的留在里面等死也有，乞讨也有……

　　“到了现在，大部分幸存的异能者估计都被收编了，你们能做成什么的概率太小了。”姜山远不赞同道。

　　“照你所说，灾难前觉醒的在编人员只有两支小队的数量，而且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人离开。”祁渊向他确认。

　　姜山远点点头，还想说什么，却见祁渊已经站了起来。
　　她神色平淡，分明不见傲色，瞧着却莫名叫人安心：“没问题，先去看看。”
　　纪云行也站起来，寻思着实验一下新学的能力，心中油然生出几分斗志。

　　……

　　管理局驻地并未特意设置分界线，但某些建筑中有人站岗，基本就可以确定是边界了。
　　从遇见姜心明的地方往前一公里左右就能看到站岗人员。
　　姜山远带着姜心明躲在不远处，祁渊和纪云行偷偷潜到附近，她闭目铺开感知，少顷睁眼，选定了一个方向，打了一个跟上的手势。

　　管理局大楼。
　　灾难前，这是一栋毫不起眼的四层建筑，完美融入城市的街道中，来来往往的人从不会注意到它。
　　而如今，它俨然成为了这个新基地的中心，连带着周围一圈残破的建筑都成为了“高层驻地”。

　　尽管外表依然残留着雷电光顾过的痕迹，但中心楼内部已经大变样。
　　原有的普通家具被移走，换成了城中搜罗来的豪华器物，宽敞的办公室内摆放着巨大的红木桌椅，椅子上坐着一名年轻男子。
　　他双手交握抵着下颌，神情严肃地听眼前人汇报。

　　“局长，三队今天在一个地下室找到一批干粮和几个人，里面有一个雷系异能者……还有，0号的实验有新进展了。”

　　下属做了很多汇报，却唯独最后一句话在年轻男子眼中掀起了波澜。
　　“哦？有何进展？”

　　“这是他们的报告。”下属递上手里的一份纸质资料。

　　实验体编号：0号
　　异能：视觉欺骗
　　强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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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属看到局长的表情由阴转晴，不由松了口气。
　　M市本是省界边缘的小城市，但在成立特殊管理局时忽然空降了一位京城来的大人物做局长，当时本该出任局长的那位多有不满，却在短短两天内歇了所有的小动作。
　　他作为局长如今手下亲信，自然清楚他的手段，平日做事都小心翼翼，哪怕什么错也没犯，只要见到这位就止不住的紧张。

　　方秩从瞥了一眼站在前面的下属，挥挥手，声音低沉道：“下去吧。”
　　“是！”他如蒙大赦，转身走出屋子，又轻轻带上了门。

　　待到屋内只剩自己一人，方秩从站起身走到擦净的窗前，背手望着外面。
　　这里只是二楼，但层高设计得不低，故而视野还算不错。从此处看去，外面的街道颇为整洁，除了楼宇残破、少了些树木以外，瞧着与灾难前并无太多不同。
　　但他心里知道，这个地方，如今已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了。不仅是这里，将来还有更多的地方、更广阔的领土。都将是他的囊中物。
　　当初将他贬来这里的人一定想不到，此举反而是为他送上了积蓄的底蕴。
　　这么想着，他嘴角没忍住扬起弧度，并且越来越大，最终化为有些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

　　“是那儿吗？”纪云行望着远处的一栋大楼。那座楼应该是清理过，虽然依旧能看出遭过雷劈，但其下的白色底大部分都显露了出来，与周遭的一片焦黑格格不入。
　　“应该就是了。”祁渊扫视了一遍四周。
　　这里已经算是基地内部，不过由于在外围，人不多，所以二人并未太过躲藏。

　　纪云行想到临走前姜山远说的话，问：“我们现在怎么办？去找……实验室吗？”
　　祁渊沉思道：“天快黑了，等会儿先潜入那里，看能不能绑个高层审问审问。”
　　纪云行点头，同她一起避着人在建筑物间穿行。

　　方秩从在办公室旁的餐厅中用过晚餐，叫人将碗碟撤下，起身走向了一楼的会议室。

　　参与0号实验的相关人员已经齐聚在此，就连实验体本身也被锁了四肢固定在一张椅子上。
　　这个编号为0的实验体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她浑身遍布伤痕，尤以十指为甚，一头半长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脸侧贴着黏成条的发丝，昏昏沉沉的眼睛偶尔睁开，泄出一丝有如实质的愤恨。

　　坐在她旁边的是这个实验项目的核心研究员，拥有精神感知异能的一名中年男子，戴一副无框眼镜，一张脸平平无奇甚至和蔼可亲，然而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人内心深处到底藏着怎样丑恶的魔鬼。

　　方秩从来到主位坐下，抬眼看向眼镜研究员，低沉的声音透出几分急躁：“你说的，你得到的结果，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