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凤和他的冤种儿子》ll离

80、第 80 章

　　?“师傅，外头冷，您快进屋里来。”

　　年前陆德明身体欠佳上表请辞，父亲已经重新任命了太子太傅，如今陆德明到他东宫来，承乾自是满心的疑惑。

　　陆德明面色和蔼，嘴角挂着淡淡笑意，却始终没踏入显德殿。

　　“外头冷，殿下别出来了，我说两句话就走。”

　　承乾哪里愿意授业恩师站在殿外，一路出去就要将恩师迎进来，却发现这十几步的路怎么都走不到尽头，不远处的陆德明脸上笑容依旧温柔。

　　“我要走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殿下一定要保重啊！”

　　承乾不明所以，刚想开口询问，就听陆德明道：
　　“殿下心中苦闷，本不该在这个时空所有。过去的人和事，就让它埋在尘埃里。人生于世，不该为过去的苦痛奴役。我手抄一卷《心经》和《太上感应篇》赠与殿下，愿殿下心中无物，归于无为。”

　　“师傅!”

　　承乾快步上前，欲接恩师赠礼，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却始终都没办法上前。不多时，陆德明周身被一团白光笼罩,他转身向着一团光影去。

　　“师傅......师傅......”

　　“承乾醒醒，乾儿......”

　　父亲的声音，承乾自梦中惊醒，身上湿漉漉一
　　片，又打量了周遭一眼，心知是做梦。转念一想又不对劲，陆德明就是在贞观四年去了的。

　　“阿耶,我梦到陆师傅了,我......”

　　承乾慌忙下床，李世民上前拦住承乾，道：“天都黑了，你往哪里去？”

　　“陆师傅他说他抄了一卷《心经》和《太上感应篇》赠我，我正要去接，可陆师傅就转身走了，他走了……”

　　见儿子哭的撕心裂肺，李世民心有不忍，遂命人传来銮驾，道：“阿耶陪你出去，去陆家，看德明公。”

　　宫中有宵禁,但约束不了天子,车驾一路疾驰出宫,在陆家门前停下，正见一仆从在房顶挥舞陆德明生前穿过的衣物。

　　"陆氏元朗回家了......

　　承乾脚下一软，泣不成声，李世民将儿子揽住，任由承乾埋头在自己怀里痛苦。

　　不多时，陆德明之子陆敦信从府里出来，向李世民父子行礼迎驾。

　　承乾擦了眼泪，上前欲进府探望恩师，却被陆敦信拦下，道：“逝者不详，还请殿下止步。家父遗言，此物赠与太子殿下。”

　　“乾儿！”李世民拉住要上前的承乾，道：“听话，
　　你陆师傅若在，也不会愿意你冒冒失失进去的。”

　　前世他年龄尚小，陆德明是他恩师，但并未结交下太过深厚的情义，但今世不同骨子里，成人的魂魄,他和陆德明,你来我往的文学博弈之中,早就是忘年之交。

　　承乾从陆敦信手上接过堆叠整齐的两绸绢，果然是一卷《心经》和《太上感应篇》，眼泪更是掉落不停。
　　李世民挥手示意陆敦信退下，转身一把将哭的不能自控的儿子抱回车上。

　　“明日我就下诏,追封德明公开府仪同三司,赠齐州刺史，你且安心修养，待身子好些，我带你一起去给德明公上香吊唁，还许乾儿扶灵送德明公出长安城。”

　　承乾转身向父亲谢礼，李世民制住行礼的儿子，道：“尊师重道是人伦大德，为父很是欣慰。”
　　“陆师傅从来不摆架子，不因为我年纪小就看轻我，虽是师生可更像是同窗，就着那一两句先贤之道，各抒己见互不相让。即便如此，陆师傅也从来不恼我。阿耶许我为他扶灵，送他出长安，我真的十分感激。”

　　李世民轻笑，道：“凡大贤者，皆有容纳百川的气度，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自然是容得下。”

　　后知后觉自己被父亲抱了一路，承乾抬手擦了眼角的泪痕，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

　　察觉到儿子浑身僵硬，李世民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生怕承乾因为陆德明去世伤心过度再咳血，他到没猜到承乾是因为忌讳和他的过分亲近。

　　“一切有阿耶，乾儿莫怕。”

　　承乾紧抿薄唇，到底一句话没说，只是下意识从父亲怀里往外挪。

　　李世民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明白了什么。

　　“李承乾！”

　　承乾俯首跪在下首，道：“孩儿失礼了。”

　　李世民道：“失礼？哪里失礼了？”

　　这话倒是不假，且不说太子在臣下门口失态大哭,就这这般出宫禁,言御史也要说上一阵子的。想清楚缘由,李世民心下不由得松了口气,到底承乾也没那么抵触和父亲的亲近。

　　“起来吧! ”李世民将儿子从地上拉起来,抱着坐在自己腿上。“不妨事儿，他说是一回事儿，我听不听是另一回事儿。”

　　承乾大大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可复一想自己如今和父亲愈发亲近的关系，又想着将来父亲会将他一把推开，心下纠结不已。他并非草木，不可能无情，靠的太近，他也会动摇。

　　“你横起来我的诏书都不听,如今竟然会怕那几个言御史,怪哉! ”

　　承乾：

　　“我才不怕他们呢！真要论道理吵架，他们不一定能赢我，就是嫌麻烦。”
　　这话李世民信，和承乾吵架，真的不一定能赢，联想魏征被怼得满脸郁闷，顿觉暗爽不已。
　　"那个田舍郎，一天不骂我他浑身痒痒，我但愿他活过我，等到将来乾儿登基，骂死他！"
　　听父亲说得咬牙切齿，承乾只觉哭笑不得，魏征大了父亲足足二十岁，没有李隆基的寿数，还真送不走父亲。再说了，他今世也不会选择谋逆，最多是逃匿，父亲不会受到太大的打击。就是不知道，将来李治入住东宫之后，父亲还会不会一大把年纪跑去打高句丽。如果不会，也不至于抑郁成疾，加重病情。即便会去，今世大唐军士的防寒措施，后世曲辕犁的普及，占城稻提早引进，高句丽之战还不一定会像前世那般惨胜。

　　"咳咳．....."

　　听到儿子咳嗽，李世民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可除了给儿子拍背，他又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孩儿只是嗓子有些痒，孙道长都说了，这不是什么大病，阿耶莫要太过挂心。"
　　李世民冷哼一声，道："不是什么大病，你还总咳血，可见都是一群庸医。"
　　承乾不想接一茬子，只低头看陆德明就给自己的东西，又想起陆德明托梦所言，心绪更加烦乱了。
　　"我之前看话本子，有一个人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抛弃，上天怜他孤苦，让他重来一次回到了被最信任的人拋弃之前，故事到处戛然而止，阿耶觉得，他应不应该放下一切，继续相信那个曾经抛弃过他的人？"
　　李世民给了承乾一个大白眼，道："弃我去者不可留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承乾默了默，道："儿子受教了，谢阿耶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