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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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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立良久,李世民仰天长叹一口气,道:“承乾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叫你连一丝信任都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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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有口难言,到底做错了什么?前世种种说不出口,今世似乎父亲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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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我和阿耶没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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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言乱语!”李世民擦了眼角泪水,道:“没有缘分,你能做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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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道:“阿耶要是没其他什么事儿,能把我送回东宫吗?我不想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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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冷哼道:“不想做太子,还想住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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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短暂的凝滞,承乾挣扎着从榻上翻身下来,道:“恭请陛下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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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李世民抬脚欲踹,可触及儿子背后一道道血色,到底生生忍下。“承乾,你不要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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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道:“陛下,求您了,废了我吧!处死或者流放,我都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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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拂袖而去,命人驾了车直奔国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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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机你倒是潇洒舒坦,我这头都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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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从摇椅上下来,倒是不意外李世民的突然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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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因为承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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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谁能教我这么头疼。”李世民径直躺到摇椅上,复道:“混小子旁门左道通的很,这摇椅着实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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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道:“承乾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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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皮笑肉不笑道:“太子这一堆好处果真没白送,朕的肱骨大臣都策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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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心头一惊,很快又定下心神,李世民的脾性,若真的怀疑他和太子结党,直接就动手了,不会这么阴阳怪调的揶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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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是我的外甥,事实不容争辩。承乾一向孝顺,他受伤了,我要是一句话都不问,我觉得您要觉得后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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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李世民微微一笑,道:“辅机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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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能力陛下是知道的,治国之道或是工器机巧,他都卓然于常人。至于品行,太上皇已然失势,没必要巴结,承乾对祖父尽孝,不因为其威势所改。母亲诞育幼弟,承乾没有因为雉奴分宠而疏远母亲,仇雠幼弟。舅父是朝廷大臣,他没有因为避嫌而疏远。试问这样德才兼备的太子,朝野大臣不思辅佐,那是想做什么呢?孟德之主若是高祖,他还会是魏王吗?能臣与权臣,无非其侍奉主上才能得差距。我侍奉陛下,能够一展宏图,且不会是权臣。臣的子孙侍奉将来的新君,臣也希望他们继承臣的衣钵,成为一个能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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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冷笑道:“你眼里未来的新君,明君,他不想做朕的太子,请我废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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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一时愣住,暗道镇定,毕竟之前闹着不当太子,承乾就挨了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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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慧的孩子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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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鼻子哼出一股冷气,他被冷落日久,他都没喊委屈,承乾倒是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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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权是不容分割的,可太子又是储君,将来的天子,注定染指君权。一个没有行驶过君权的太子,他将来很难做好一个天子。这就是陛下和承乾的矛盾,君权被分割之后,父子之间的隔阂也就来了。武帝当年多么宠爱戾太子啊!还不是亲手逼杀了他。承乾那般早慧,怎会想不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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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惊起,道:“我还没猜忌他呢!他就这般提防我,苦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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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道:“陛下,您是天子,您的一举一动背后都是朝野的忖度。承乾太聪慧了,从陛下驾临天策府,他初露锋芒,到如今设计辕犁,造出棉服御寒……设计活字刊印等等,他冒头冒的太快了。陛下加封青雀为越王,封邑连郡,您心里是爱子之心,朝野不是这么想的。越王还小,争的只是父亲的宠爱,等他大了,开始争别的,亲兄弟暗算,父亲偏袒,陛下让太子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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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冷哼道:“你们还真是舅甥,你那好外甥恶意揣测我,你恶意揣测青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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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道:“承乾和青雀都是我的外甥,我说一句陛下不爱听的。陛下这么宠着,不好生规劝警示,青雀迟早动歪心思。因为汉王恪被师傅夸几句抢了他的风头,就在祖父寿宴上毁坏兄长的贺礼。前日我进宫,他来和陛下父慈子孝,兄长命悬一线,他连问都不问一句,只想着如何讨好父亲。这心肠,够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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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顿了顿,道:“青雀还是个孩子,辅机用得着这般敌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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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道:“承乾七岁就已经掺和进陛下和海陵刺王、息王的斗争之中了。无论是谋略还是言语较量,太上皇、息王、海陵刺王都被他无形之中辖制。八岁时候,海陵刺王鼓动息王杀陛下,他权衡利弊盗取兵符。其后分析突厥局势,预测突厥来袭,设计曲辕犁,和于志宁关于前隋灭亡的论断。分析当下局势,知道大唐和突厥、吐谷浑迟早开战,别出心裁的棉衾,棉服,上奏陛下推广种棉,用以军备。这一年,承乾也才九岁。陛下还觉得青雀九岁小吗?他不小了,宫里的孩子从来都不能以普通人家孩子去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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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神色凝重,躺下摇椅沉思,长孙无忌沏茶奉上,并不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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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承乾异于常人,有这样的太子我也很骄傲。你们是看别家的鸡飞狗跳,不知道这其中的辛酸。辅机,要是换做冲儿对你这般冷淡,你可会有如今的镇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叫他只愿意做我臣子,不愿意做我的儿子?我是大唐的皇帝,我也是父亲啊!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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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道:“我可舍不得为涣儿,在十二月份把冲儿呵斥出去罚跪,更遑论拿马鞭抽打冲儿险些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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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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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世民急了,长孙无忌不做言语,低头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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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冲儿也像承乾这样,冷漠的把你当做陌生人,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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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道:“我要是为了涣儿把冲儿罚的高烧不退咳半年,估计冲儿也懒得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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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李世民都冤枉死了,道:“我罚承乾跪,纯粹是恼火他冷淡我好不?根本不是为了青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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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道:“陛下不说,太子如何知道?就陛下您那三句话不离越王,不怪承乾心里头不痛快跟您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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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被堵的半死,半晌才道:“你说他友悌,现在他针对青雀,友悌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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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道:“陛下能放过息王却一定要处死海陵刺王,难道不是因为息王对陛下尚存兄弟之情吗?再说承乾也算不上针对行不?陛下不叫他作诗,他就不作诗,生生忍了这口恶气。小半年心血,一朝尽毁,换谁心里头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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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李世民指着长孙无忌,说不出话来,半晌方起身拂袖欲走,道:“你一颗心全偏承乾那里去了,简直没法子跟你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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