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凤和他的冤种儿子》ll离

40、第 40 章

　　疼痛，如洪水冲刷大坝般，一次次出击承乾的心理防线，从昏睡里醒来，走过漫长的黑暗，两次都没能去阴曹地府。只是这一次，老天明显更加残忍，他连孤魂野鬼都做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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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承乾醒来，长孙喜极而泣，她赶紧命人拿了甘露过来，一滴滴喂给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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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儿，可要吃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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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随着他的苏醒恢复知觉，一寸寸叫嚣疼痛，承乾撑着气力向母亲道：“阿娘，对不起，承乾叫您忧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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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擦掉眼角泪珠，轻声斥道：“混小子，你还知道我忧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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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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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从宫婢手上接过汤药，放在嘴边吹了吹，道：“乾儿听话，先把药吃了，吃了药早些好了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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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有气无力点头，一口口艰难的咽下母亲喂过来的药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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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突然不吃了，眼神儿也有些木木的，略带着几分警惕，长孙回过头来，果然是李世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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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儿，可还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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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伸手去摸承乾脸颊，承乾一肚子恶心，别开脑袋，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合上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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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了个空，李世民愣住在原地，父子感情本就不怎么深，这一顿鞭子打的更加冷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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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椅我已经给你阿舅了，往后你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想送谁，直接叫人送，阿耶不会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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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神色淡漠，若是母亲不在，他必然要怼几句的，反正撕破脸了，没必要扮乖宝宝。可母亲在，不宜和父亲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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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阿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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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默了默，继续给儿子喂药，儿子还肯叫“阿耶”，李世民心中喜不自胜，道：“你那个刊印的机器，我已经叫户部着手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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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政之事，阿耶圣断，臣不敢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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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言语之间明显的冷淡，李世民心中失落，却也好歹没表现出来，又加之承乾晕倒前诀别之言，李世民只觉得悲凉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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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阿耶心中多重要，就你这小兔崽子不知道。你昏倒这四天，我没一天合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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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不想说话，可没奈何父亲一句接着一句，没完没了的，承乾缓缓道：“阿耶安危牵动社稷，若为一人损伤，那承乾就是千古的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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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这么一通挤兑，李世民哑然，长孙叹了口气，暗暗腹谤：父子两个，一对糊涂蛋，还都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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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阿耶拿鞭子抽你的确过分，不过若是像你阿舅教训你表兄弟那般，拿着戒尺或者藤条，褪了裤子抽你一顿，叫你半个来月坐不得，倒是一点儿不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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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羞得面颊滚烫，通红一片，将脑袋埋到枕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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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甚少见儿子这般娇憨，面上忍俊不禁，道：“如此看来，这怎么教儿子，我还是得跟辅机兄长多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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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不好意思吐槽，不过眼看丈夫四天没合眼，她也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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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醒了，二郎心也安了，快去歇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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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心中牵挂，还想着跟儿子多说几句，长孙却使了眼色叫离开，片刻过后，他到底还是听了长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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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终于走了，承乾谢天谢地，长孙又命人拿了吃食，好说歹说哄了承乾吃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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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政殿还有雉奴、丽质小姑娘需要照顾，长孙分身乏术，并不能待的太久，哄着儿子睡下，就赶着往立政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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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儿叫人送来那摇椅着实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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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长孙离开不过片刻，祖父李渊就来了，承乾扫了一眼周遭环境，甘露殿，不是他的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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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仿胡床画了床榻，等匠人们赶出来就给翁翁送去，翁翁有风疾，还是莫要用席地睡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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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孝的孙儿，李渊叹了口气，道：“干枯的老牡丹，不中看也不中用，废那个心思作甚？翁翁上次说的话，你都当做耳旁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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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浪如涛的痛，承乾心绪格外繁乱，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同祖父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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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牡丹入药，最是能调养气血，温和心脉。至于高木，风雨中躲下面，最终于挨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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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渊哑然，真是好生厉害的一张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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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家孙儿这是给雷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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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顿了顿，某种意义上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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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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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孙子对儿子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李渊思忖半晌，方才开口，道：“你那糊涂阿耶，被魏征骂惨了，你是不知道，魏征四天十八道奏折，从太极殿骂到两仪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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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暗暗腹谤，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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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凤凰满脸堆笑，想象着李世民被痛骂，想杀人房杜长孙一众人拦着，想寻求安慰长孙装傻。苦逼阴郁的李世民，真是叫他心情十分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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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大人素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不会平白无故上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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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老凤凰哼唧一声，咬牙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你那混账阿耶倒是好的很，拿马鞭抽太子，还都是些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他抽的是太子吗？自己不要脸也就罢了，毕竟大家都知道，他脸皮厚。搞得朝廷一起丢人，就是活该被骂！还敢说我是非不分，他李二郎才是那个最是非不明的好吗？我是偏心建成和元吉些，那前提是你那阿耶有能力自保。再说了，我就是偏心，也没舍得拿马鞭抽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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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暗暗腹谤：是没舍得抽，还是没那个底气敢抽？乌鸦嘲笑老猪黑，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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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儿放心，你这顿打不会白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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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眨巴眨巴眼睛，道：“翁翁要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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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渊笑容僵住，这个，还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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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定要打回去，咱们不理你爹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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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无力吐槽，突然发现父亲和祖父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像的，一把年纪了私下里都没个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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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了半日，妻子长孙和父亲李渊先后从甘露殿离开，他这才去了承乾寝殿，感觉到父亲到来，承乾缓缓闭上眼睛，装作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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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颤动的双眸出卖了小孩儿，李世民揭破伪装，道：“我知道你没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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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发现了，承乾睁开双眸，也懒得装下去，道：“睡得够久了，是睡不着，阿耶恕罪，我起不来，行不得君臣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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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妨事儿的，一些虚礼。”李世民顿了片刻，继续道：“你就那么不愿意做我的太子？准确的说，对我半分信任都没有，不信我会护着你这个太子一路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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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承乾看着父亲，毫不迟疑回答。“我不想做陛下的太子，我更不信陛下会护着我，从来不曾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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