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凤和他的冤种儿子》ll离

39、第 39 章

　　承乾挣扎摸索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腿上蚀骨的疼痛，让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旧事，被玄甲卫拖行的无助与耻辱，父亲无视他的痛苦，不听半句解释，以父亲自居却视他如仇敌，断腿之痛，魏王之宠，父亲的冷漠种种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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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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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胳膊上被割裂的痛，承乾惨叫声瞬间充斥在空旷的司造房，还没等他将胳膊收回来，手指上便又是一阵钻心的疼。承乾本能蜷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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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狠辣的鞭子，九五之尊身上丝毫不加掩饰的寒意与杀气，承乾缓缓抬头，看不清父亲的容颜，很熟悉的感觉，渐行渐远，一如他前世每一次努力想要靠近父亲，最后父亲转身的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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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惟圣天子，臣李承乾恭领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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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咬了咬牙，通红的双眸，暴戾与嗜血交织，仿佛要撕碎这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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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是因为我猜中你的心思，所以会这么生气吗？”疼痛让他格外清醒，承乾挤出一个十分好看的笑容，道：“看来是的，耶耶，你这是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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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软绵绵的语气，最明媚的笑容，说着最让人抓狂的话，李世民好不容易在献血中找回来的理智瞬间被冲散，一双利眸射出尖锐而森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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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鞭子再次破风落下，发出“啾啾”之声，伴随鞭子落下，承乾身上衣物撕碎，晕染出一丝丝殷红。马鞭一起一落，带出血肉飞溅，皮开肉绽，粉仆仆的沟壑深深刻在承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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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如怒涛狂涌，承乾知道，父亲多年的憋屈，积压日久的怒火都在这一刻爆发，已经没有丝毫理智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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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是权宜之计，留在原地李世民下不来台，事情更加难以收场，可听里头承乾惨叫声渐渐微弱，长孙无忌知道再不阻止，承乾根本撑不到杜如晦请李渊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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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被人拉住，早就暴怒之下的李世民哪里还有理智可言，也不管上来拦他的是谁，转身就是两鞭子抽过去，一阵剜心的剧痛过后，翻涌的皮肉血水瞬间浸透衣衫。长孙无忌看向承乾，李世民的鞭子落下去，小孩儿只是本能的抽搐身子，嘴里再叫不出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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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无忌扑上去挡在承乾身上，李世民呼啸鞭子追上去，好在房玄龄从身后抱住李世民，这才没让鞭子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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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一把推开房玄龄，回头抬手就要再打，却见长孙无忌突然奋起，一把将李世民手腕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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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太子殿下就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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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低头被一片血色刺激，方才还能说能笑的孩子，现在毫无生气可言，宛如一个带血的布娃娃，被撕的支离破碎。手上马鞭悄然落地，李世民整个人仿佛脱力了一般，身子一软向后倾倒，好在房玄龄扶着，才堪堪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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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辅机……乾儿……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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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李世民终于稳定下来，赶紧去探承乾气息，面上当下就是一沉，道：“陛下，殿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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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推开房玄龄，上前去探儿子气息，果然只有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他此刻也慌了，抱起儿子便往外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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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太医令……叫他们都来会诊……乾儿不能出事……他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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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泪水夺眶而出，这是他最优秀的孩儿，他倾注了无尽的心血培养的太子。他怎么会不爱，到底哪一步走错了，让他们父子到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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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讯而来的老凤凰和儿子迎面碰上，杜如晦强闯太安宫，只说了李世民盛怒之下可能会打死承乾，他外袍没穿，连金冠都没束就赶了过来，却还是迟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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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怒是怎样的怒火，看到承乾浑身鞭伤，皮肉翻涌，粉仆仆的沟壑，汨汨的往外冒血，老凤凰也惊住了。这是刑讯，是虐打，根本不是父亲出于教训，惩罚不听话的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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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绕开李渊，径直往甘露殿去，被僵化在原地的老凤凰终于缓了过来，转身跟着一往甘露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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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努力睁开眼睛，身上每一寸血肉无不叫嚣，他却格外清醒。这是要走了吗？彻骨的冷，是他前世在黔州临死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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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耶……我……要走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为难……青雀为太子……会……会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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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叫阿耶失望了……生而为人……不能让阿耶满意……我很抱歉……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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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为人子……不能得来父亲欢心……让父亲烦心……我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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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抱着承乾，心一抽一抽的疼，千言万语，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好容易到了甘露殿，太医令却是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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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已经脱力，缓缓闭上眼睛，探着孩子有出无进的气息，此刻所有的暴戾、嗜血偃旗息鼓，只剩下了悔恨与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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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令来时，承乾浑身已经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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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渊看着眼前种种，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长孙无忌等人不方便进去，都在殿外侯着。一盆盆血水端进端出，太医令神色凝重，摇头又摇头，可见是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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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闻讯赶来，走到殿门口，扑鼻的血腥味袭来，一时只觉得心痛如刀绞，脚下失了力气，跌跌撞撞的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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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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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见妻子进来，赶紧迎了上去，长孙脚下一软，好在被李世民扶住。方才被处理好伤口的承乾，有气无力面色惨白躺在榻上，长孙深深吸了口气，堪堪将情绪稳住，推开李世民的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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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渊见儿媳妇来了，遂转身出去，毕竟看儿子和儿媳吵架，有辱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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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内只剩下帝后夫妻，长孙缓缓开口，道：“陛下日理万机，不好照看太子，还是将太子挪到妾身的立政殿，由妾身照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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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知道妻子这是恼了自己，他亦是后悔不迭，哽咽着道：道：“不，不，我不看着，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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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看着儿子，目光温柔至极，抚摸着儿子滚烫的脸颊，道：“乾儿今日才给我送了摇椅，开开心心的回去，说要给雉奴也画一个可以推着走动的车椅，做出来了可以推着雉奴到处玩儿，我就不用抱着哄了。还说了，我身子不好，睡的离地面太近容易染了寒气，他参考了胡床的式样，为我画了一张床榻，已经命人赶制的差不多了，叫我得了空去看看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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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看着儿子，泣不成声道：“不是这样的，我也不想这样，你知道的，我真的很在乎承乾，在乎他的喜怒哀乐，可他对我总是冷淡，还恶意揣测我。我罚他跪不是为了青雀，是他总不肯亲近我，我生气。我把他放在甘露殿，不是怕他为难青雀，是担心他病情，放在眼皮子底下，随时能照看我安心。棉衾、新炊具做出来的美食、摇椅什么的，有或者没有，我都不在乎，我难受的是这一件件物品背后，是承乾毫不在意的冷漠……”说到最后，李世民近乎咆哮，道：“我是他的父亲，父亲啊！他心里却只把我当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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