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凤和他的冤种儿子》ll离

32、第 32 章

　　等了许久，怎么都不见承乾服软，甚至连室内看都看一眼，李世民只觉得没意思，转身坐到案子前，查看起承乾的课业。陆德明从未向他告状过承乾课业，每次问及，都只道承乾聪慧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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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的风并不善良，承乾冻得瑟瑟发抖，但目测离父亲规定的一个时辰还差的远着。骑射什么的私下学了一年多，他到底还是高看了这幅小身板，眼前一阵迷糊发黑，再撑不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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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看完儿子课业，陆德明倒是所言不虚，可他心里越发郁闷不堪。呆坐许久，李世民看了一侧漏刻，已经半个时辰，这么久了还不见承乾进来说句软话，连李世民也不得不感叹，这孩子牛脾气像他，打断骨头不喊疼。这个天气，跪久了是要出人命的，左右罚过了，各自有个台阶，出去骂两句就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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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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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院子，小小的身子倒在地上缩成一团，李世民冲了出去，将儿子从地上抱起来，原本软乎乎的小崽子冻得浑身僵硬，他此刻也后悔不迭，遂赶紧命人唤了太医，慌忙往甘露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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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骨的寒冷过后，又是一片暖意浸润全身，承乾在混沌中缓缓睁开眼睛，不是东宫，也不像立政殿，父亲在看着他，可他浑身光溜溜的，承乾下意识往后靠，却是“噗通”一声，李世民一把将人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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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露殿，阿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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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松了口气，泡了两个时辰，换了一盆有一盆的热汤，小崽子总算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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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不住说句软话怎么了？非要强撑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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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意识模糊，歪了歪脑袋，有些困顿，径自睡了。再次醒来时承乾只觉得浑身没什么力气，嘴巴也苦的很，听宫人说他发热了，睡了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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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陛下吩咐说您要是醒了，就请先用了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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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别开脸，十分不愿意喝，宫人没奈何，又不敢强行喂药，只得去等两仪殿议事的皇帝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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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关格外忙，好在是最后一天，心中挂记承乾，李世民一下朝就感觉往甘露殿去，待听宫人禀报承乾不肯吃药，几欲喷火却也只得强行忍下，平常还能把小崽子拎过来揍一顿，现在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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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说歹说哄着吃药，无奈何承乾油盐不进，李世民耐性耗尽，扬起巴掌一通暴揍，小家伙泪眼婆娑，最终还是屈从在父亲的威严下，乖乖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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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病来的匆匆，缠绵日久，一个正月基本都在榻上躺着，正月下半旬过后，承乾开始没日没夜的咳，李世民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他原本小惩大诫，不成想承乾身子骨竟这般孱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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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回东宫，母亲怀着身孕，身子日渐重了起来，不好总是挪动，承乾百无聊赖，每日的生活不是趴在窗台发呆，就是写几个字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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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观元年九月之后，十一月前后降了一场雪，至次年二月结束，三月上旬都都不见一滴雨水，久旱必蝗，联想到贞观二年的蝗灾，一千年的飘荡，大灾之年易子而食的惨状犹在眼前，承乾心情十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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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还不见一滴雨水落下，李世民这几日十分烦躁，承乾仍没有被准许回到东宫，遂每日尽量避开和父亲见面，免得招来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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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病着，该多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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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回神过来，父亲已经在眼前，他慌忙起身行礼，李世民却将目光落在了案上宣纸上的几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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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下意识收起宣纸藏到身后，欲盖弥彰，李世民拉过小崽子，从儿子手里把东西抢过来，他是不指望说一句儿子能把东西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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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望潼关路，百草枯行途。半岁少雨雪，独怜苍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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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看完，抬头看着承乾若有所思，道：“你也知道了？今年只怕有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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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嗓子干痒难耐，一阵猛咳过后方舒坦了几分，张开手心去看，竟是一片血红，不禁悲从心来，面上一片哀戚，古人都说过慧易夭，想来今世也多半天不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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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心头猛地一痛，慌忙命人去寻太医，承乾却是淡淡的擦了手上血迹，道：“久旱必蝗，我觉得阿耶更应该担心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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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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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活不久，还装什么装？承乾走到窗台前，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道：“我见古籍，每每大旱便生蝗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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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心情骤然沉重，他也是观经史子集的，知道承乾所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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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可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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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道：“灭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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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神色明显一滞，道：“承乾，蝗虫是上天降下来，惩罚君主德行活政令上的失误，是神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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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笑笑，前世玄武门之变那般惨烈，他可不信父亲是信什么上天降罪的人，他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会因君主一人之过降罪苍生？如果上天会因为一人而降罪苍生，那是否也可以因为一人而宽宥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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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顿了顿，似乎是明白了承乾的意思，道：“若真的发展到那般境地，届时我下罪己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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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都给整无语了，说了这么大半天，重点在灭蝗，不是下罪己诏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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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帝下了罪己诏，卫皇后与戾太子也不见归来，可见罪己诏也不一定有用，无外乎武帝自欺欺人的手段。圣人敬鬼神而远之，居安思危，故孩儿以为赈灾为上。眼下后半年会不会生蝗灾都是未知，不过鉴于久旱必蝗的过往，提前规划，以降低灾年损耗，才是上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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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干派李世民，十分欣赏儿子这番见解，道：“我儿才十岁，就有这番见解，不易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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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顿了顿，因为死过一次，历经千年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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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许是孟婆汤药效不好，没叫我把上辈子学得东西忘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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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咳嗽，近来频频咳血，承乾低头久久不语，这么下去，他不用想法子躲着父亲了，十有八九连上辈子的寿数都活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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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不好！”李世民上前将承乾抱进内殿，道：“我不该罚你冬日里跪青石板，以后我再不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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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顿了片刻，再不罚他？包不包括他逃跑万一失败被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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