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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好大一个乌龙,反应慢了半拍的李世民面皮有些滚烫,果真不是海量不要多饮,丢人丢到家了。

      “你这小脑袋装的东西倒是挺多。”李世民换了个束缚的姿势,转头看向长孙无忌等人,道:“诸位爱卿,我腹中难受,先回去了,你们慢饮慢用,不拘着礼数。”

      言罢,李世民在内侍的搀扶下,起身踉跄走出殿外,承乾看着父亲的表情,心头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他从没见父亲这样落寂过。

      眼看李世民出去,当事人之一的太子承乾仍是一动不动,长孙无忌都要哭了,道:“太子殿下,陛下喝醉了,您不去照看一二?”

      即便不愿意做父子,承乾私心也不想把父亲得罪的太狠,经长孙无忌这么一说,匆匆便起身追了出去。

      李世民走的并不快,九月份夜风带着些许寒意,吹走了几分酒意,承乾为何这般冷淡他?谈不上恨,只是一种冷淡,一种不在乎,是可有可无。想不通,为何儿子要这般疏离他,是因为儿子幼年,他没能陪在身边吗?

      承乾追了一路,总算看到父亲的身影,追上父亲的脚步,他也很不理解,一床棉衾,实在算不得贵重,父亲能生这般大的气?

      “吃饱了?”

      李世民已经调整了心绪,不复方才暴躁,看着追出来的儿子,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承乾点了点头,跟在父亲一侧,思索着该怎么解释今日的大乌龙,还闹了这么大的笑话。

      “棉花是我自己种的,不值什么钱的,阿耶别放在心上了。”

      李世民笑笑,道:“你会设计犁铧,还会种地?真是想不到啊!”

      承乾顿了顿,父亲这是什么意思?是嫌他冒头太快了吗?他也不想啊!可他得活下去,出于权力与政治的风波中心,活下去本就不容易。

      “我早都说了,我不适合做太子,索性现在还来得及,阿耶废了……”

      “承乾!”李世民打断承乾,说话声音明显重了几分,道:“废了你,然后把你出继?你一天脑袋里能不能想些有用的?尽在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上迷糊。朝务千头万绪,你体谅体谅我行不行?别一天只知道胡闹,给我找一堆烦心事儿了。”

      “我没有胡闹!”承乾低下头,道:“上次败退突厥的接风宴上,我听尉迟将军说,早年同阿耶打仗,多少将士冻死在冰天雪地之,才有如今的大唐。”

      李世民顿了顿,道:“你的意思是要将棉花,用在将士身上。”

      承乾点了点头,道:“为什么不可以呢?我宫里还有些没用完的棉花,已经吩咐人做了棉衣,想着过段时间找个禁军穿上试试。若是效果可堪,孩儿的意思,由朝廷分发棉籽,交由百姓种植。家中有军士的,一定要发放到。大唐将来和突厥有一战,开战的最好时机就是秋冬,秋冬草原马畜缺水少食,这是大唐对阵突厥得天独厚的优势。可我们的劣势也在秋冬,比之常年生活在漠北草原的突厥人,中原人不耐寒。”

      李世民心头一动,渭水白马之盟,虽说是没再给突厥上贡,可于他而言仍旧是耻辱,只能以鲜血洗刷的耻辱。

      “百废俱兴,这般急切于兵事,可不是一个君王该有的德行。”

      父亲那样骄傲的人,被迫签下白马之盟,这梁子就结下了,更遑论突厥多次骚扰边境,掳掠百姓。若不是大唐此刻百废俱兴,打不起仗,父亲早提刀子干突厥去了。

      “佳兵者,不详之器,圣人不得以而用之。自前隋以来,突厥频频扰我北境安宁,掳掠我同胞,每每中原有个风吹草动,他们都要来趁火打劫一番。突厥,早就是威胁中原安稳的一柄利刃。群狼环伺,强恒强,弱则亡。为君父,怎能看子民受难而无动于衷?为君上,国之生死存亡怎能不慎之又慎?所以大唐和突厥,亦或者是中原以突厥,迟早一场决战。”

      李世民眉眼间满是欣慰,承乾这孩子做儿子马马虎虎,做继承人是十分不错的。小小年纪,见识就不凡了。

      “那日真的不是骂你,我被李祐气昏头了,就没看到你进门。后来还是宫人禀报,说你来了又走了。我去东宫找过你,宫人们说你去了立政殿,我当时急着忙朝上的事儿,便没去立政殿寻你。”

      听父亲的语气,他竟有一丝心痛。父亲是多么骄傲的人,何曾跟谁说过软话?

      “其实棉衾并不如父亲宫里皮衾,它若真的胜过皮衾,就是阿耶骂我打我,我也一定会进去给阿耶的。”

      李世民险些没忍住一巴掌拍过去,好歹是忍住了,他是在乎那棉衾吗?他介怀的是儿子这种可有可无的态度,他敢保证要是换了妻子长孙或者父亲李渊,承乾绝对不是退出去,肯定迎上去一通哄,然后献宝塞过去。

      “说来还要谢谢你,此次改组三省六部,你翁翁帮了大忙,武德朝那一堆老臣处理起来十分棘手,最好的结果自然是你翁翁亲自动手。”

      承乾默了默,前世最后就是父亲亲自动手处置武德老臣,玄武门太过血腥极端,祖父即便能理解父亲为了生存的绝地反击,却也很难在两个儿子十个孙儿的尸山血海面前同父亲父慈子孝了,说不怨不恨是假的。

      “父子之情是天性,翁翁当然爱重阿耶,有没有我陪着,翁翁也会帮着阿耶的。”

      “父子之情是天性,承乾爱重承乾,远胜你翁翁爱重我。”

      承乾陷入沉默,爱重吗?为母射雁祈福的那支流矢入太极宫,蜿蜒在地上的血迹,痛到话都说不出来,父亲是看不见吗?父亲看见了,却仍旧是视而不见。他被玄甲军拖行,小腿上的剧痛,宫人侧目纷纷,又何曾得来父亲的怜惜与爱重?哪怕误会解开,父亲仍然觉得他有错,错就错吧!打也行,骂也行,禁足什么都行,为何让他一瘸一拐在太极殿,听父亲如何盛宠魏王,忍受朝臣们异样的目光,以此诛心呢?

      “我知道,所以我会做好阿耶的太子,绝不辜负阿耶这份信重。”

      李世民心头一阵闷疼,太子,只是太子吗?他不满意的是太子吗?他想要的是儿子啊!

      “听说你为你翁翁生辰备了一份厚礼,以字入画,不知我能看看吗?”

      承乾一脸黑线,谁这么大嘴巴?

      “你总躲着不见我,我又没时间去寻你,只能问你身边的宫人,他们说你在忙着太上皇寿辰的礼物,米粒大小的字堆砌出的画儿,壮阔又别致。”

      承乾不好拒绝,只得带着父亲往书房,取出他画好的一副画卷,缓缓展开,道:“闲来涂鸦之作,阿耶莫要笑话。还没画完,画着东西费神的很。”

      “《南华经》?”遒劲清秀的字体融在浑然天成的画作之中,李世民爱不释手,实在不敢想这竟然是承乾所做,道:“你是要把《南华经》都画上去?这真的是你画的?”

      承乾点点头,见人画过,他也画来玩儿玩儿,没了权力的纠葛,祖父拳拳爱护之情,他又岂能不动容?备一份寿礼,情理之中。见父亲心中仍有疑惑,承乾径自磨了素色白砂,湛笔又动了几笔,以字堆了只白雀。

      果真是承乾画的,李世民心中难掩喜悦,道:“我的生辰同你祖父差了一个月”

      承乾愣了片刻,父亲的意思,该不会是叫他再来一副做寿礼?

      “我是武将起家,可文学书法画作,一向喜爱。”

      承乾深深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道:“时间来不及了,以后吧!”

      李世民默了默,心底难掩失落,以后是什么时候?不能给他一个明确的时间吗?比如说明年生辰?真是够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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