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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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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父亲这两天要造访东宫,承乾当即决定,往后去太极宫请安时迟那么片刻,与父亲蜻蜓点水一见,随便意思两句,见过了,父亲就不会再往东宫来了。这一招果然奏效,此后每日六更尾声问安,父子太极宫前说了几句话,李世民赶着去上朝,承乾一溜烟儿回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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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宫时,陆德明已经在候着了,承乾匆匆进来,告罪道:“今日给君父请安,多说了几句话,叫老师好等,请老师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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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德明笑呵呵招呼承乾坐下,道:“殿下为人子女,向父母问安,是人之常情,合乎天理正道,我怎会怨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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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陆德明的善解人意,承乾坐下听陆德明讲课,实则这些东西上辈子都学过,不过对面坐的是陆德明,哪怕是滚瓜烂熟的东西,承乾也乐意做出虚心求教的恭顺来。尊重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互相的,陆德明从不在公开场合骂他,即便学问上出错,或者德行上有失,也是循循善诱,从不疾言厉色,劈头盖脸的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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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承乾的图纸,前后不过三日时间,工匠就上禀犁铧铸造完毕,挑了个休沐的日子,李世民叫人去东宫喊承乾,他要去郊外试犁,然而承乾并不在东宫,此刻他正在太安宫同李渊玩儿摸瞎子,玩儿的叫一个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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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入内,宫人不敢擅闯,只得前来太极宫回李世民,李世民同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人侯了良久,却得来这么个回复,气是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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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自去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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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的确有吩咐,不过看陛下这一身冷气,谁也不敢拦驾,李世民一路绿灯,到了太安宫内院,果然见承乾蒙着眼睛,李渊四处闪躲,生怕被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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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气势汹汹上前,老凤凰没怎么注意身后,一回头看见儿子,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整个人石化,没来得及提醒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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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更背,以为捉住祖父,张开双臂贴了上去,脑袋蹭了蹭“翁翁”的小腹,脆生生道:“翁翁,我抓到你了,抓到你了,该翁翁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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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友情提示,道:“有没有可能,你抓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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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一把扯掉蒙在眼睛上的黑纱,竟然是父亲,晴天霹雳打的他晕头转向,脸上笑容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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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板着脸,祖父面前憨态可爱,在他面前一副冷若冰霜,怎么看都欠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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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去南郊试犁,你在这儿玩闹,到底有没有将朝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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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是真的冤枉,他又没入朝,当然不用理会朝事,但这话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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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孙儿又没入朝,二郎你这是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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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瞪大了眼睛看向祖父,不带这么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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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从明日开始,不,从现在开始,承乾每天德明公那里上完课,到两仪殿参与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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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欲哭无泪,祖父咋就那么不靠谱?可这个时候父亲在气头上,张口推拒肯定要惹火上身,只能先应下,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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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后知后觉,坏事儿了,孙子没了,谁陪他玩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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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承乾还小,这个时候入朝实在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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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早了!”李世民抬头看向父亲,目光不容置喙,一字一句说道:“他的见识绝对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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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这里挣扎失败,李渊苦巴巴的一张脸,看着宝贝孙儿被儿子拽走而无能为力,承乾回头看向祖父,眼底满是幽怨,李世民实在不想看这对祖孙的眼神交流,堵心还辣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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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一路无言到南郊,耕牛犁铧早照着图纸上使用套好,长孙无忌等人眼巴巴看着,等着皇帝一声令下,看新式犁铧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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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心情十分压抑,一路上父亲板着脸,他这是真的冤枉,今日南郊试犁,他提前不知道,上完陆德明的课,交上课业去太安宫找祖父玩儿,又不是斗鸡走狗,寻花问柳,至于这样对他吗?当真是不爱的做什么都是错,找机会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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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人挥动鞭子,耕牛拉着犁铧前进,崭新的土壤被翻出地面,相比直辕犁,新式犁铧少了一头耕牛参与劳作,就等于同样的时间可以干两份活。再者,一头牛犁地和两头牛一起犁地相比较,不用考虑牛儿之间的配合问题,效率显著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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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果李世民看的十分开心,又拉着一众大臣下地,亲自试了直辕犁和新式犁,最后得出结论,新式犁远胜直辕犁。打道回宫,李世民就将推广新式犁的重任压在了杜如晦和房玄龄身上,为区别于之前的直辕犁,新式犁则被命名为曲辕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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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和一众大臣讨论朝事热火朝天,承乾困得哈欠连天,早睡早起惯了,他是真的招架不住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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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看承乾困成这般,实在于心不忍,道:“陛下,太子殿下毕竟还小,要不就让殿下先下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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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闻言向承乾看过去,只见承乾身子摇摇晃晃,脑袋东倒西歪乱点,说不出的滑稽又可爱。顿时玩心大起,命人端了杯水来,指尖点了些许,水珠儿轻轻弹到承乾面颊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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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梦周公和祖父老凤凰玩闹的小崽子自然不知道父亲的恶作剧,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下雨了,翁翁快跑,要淋成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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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烛火,跳动的光影,承乾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做梦了,待看清楚周遭,揉了揉眼睛,遂向长孙无忌问道:“阿舅,这是结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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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努努嘴,示意承乾向身边站着的李世民发问,承乾一个惊醒,顿觉悚然,咋就没看到父亲在身边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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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笑道:“梦里都不忘和你祖父玩儿,你可真是孝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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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的,这话说得多少有几分咬牙切齿,承乾心下一喜,父亲这是不喜欢他和祖父多亲近了,甚好,再努努力,太子无过被罢黜,最多就是降位为王,一番好筹谋,来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再也不用待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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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孝顺,也不见你晨昏定省同我说几句话,感情你阿耶这么个活生生的人是多余的,你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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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很无语,承乾都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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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晨昏定省我都没少好吗?阿耶哪里是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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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双手叉腰,说到这里就来气,道:“你还好意思说,晨起问安掐时辰来,说不到三句话,我就要赶着去上朝。晚间问安专挑我议事的时候,外头磕个头那就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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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暗暗腹谤,这么明显了,就看不出来,他根本不想和父亲有太多交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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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实在忙得很,没空搭理你,你就当我看不出你在忽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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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顶帽子,认了就是不孝,坚决不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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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阿耶冤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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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看了一眼承乾,暗暗腹谤道:冤不冤枉你自己心里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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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到了晚膳的时候,李世民命人传了晚膳,承乾跟着喝了一碗山药小米粥,又啃了半个胡饼,睡意又上来了,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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