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凤和他的冤种儿子》ll离

18、第 18 章

　　“阿耶，我想搬回静心苑去。”
　　?
　　李世民笑容僵在脸上，忙坐正身子，道：“怎么了？这里住的不舒服？”
　　?
　　当然不舒服，抒情写个诗都战战兢兢。
　　?
　　“那您能别拿着我的诗文到处说吗？丢死人了！”
　　?
　　原来为着这事，李世民哈哈一笑，道：“不管水平高低，你这个年纪能写出诗文已经不俗了。怎么会丢人，阿耶日夜做梦都笑醒了。”
　　?
　　承乾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不想和父亲辩下去，遂低头继续看书。
　　?
　　见儿子不再答话，李世民主动出击，他点了点案面，试探着问道：“承乾，就目前的形势，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
　　承乾心头一冷，他不信父亲没打算，问他是什么意思？若是试探，那他也能给出结果，藏拙不成，锋芒毕露让父亲忌惮，是他逃离太子之位必要的手段。再者，他也的确不想浪费自己这一身本事，不做太子，做个能臣，辅佐君上让大唐国富民强，让百姓安居乐业，是他的愿望。
　　?
　　“阿耶雄才大略，心里应该已经有了结果了吧？”
　　?
　　李世民笑道：“阿耶，就想听听承乾的意思。”
　　承乾顿了顿，道：“三国时期，季汉武乡侯诸葛亮所著《兵法二十四篇》有说，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所以，我猜阿耶是在伺机而动，等一个太子或者齐王先动手的机会。”
　　?
　　李世民不住地点头，抚掌哈哈一笑，又揉揉承乾脑袋，道：“有子如此？上天待李世民不薄。”
　　?
　　承乾笑笑不语，低头继续看书，普通人家的确是有子如此光耀门楣，可皇家就未必，特别是君父，最不需要这样光芒万丈的太子。只要不立他做太子，万事都好说。
　　?
　　“承乾继续看书，阿耶先去忙了，乖，阿耶晚间去看你。”
　　?
　　承乾无力吐槽，真的很没那个必要。
　　?
　　送走父亲，承乾收了医书，赶着回到济安斋要将余下的诗文全部销毁，他不藏拙是真，却也不喜欢这般被暴露在阳光下，搞的人尽皆知。结果等他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平时习字闲来写下的诗文都不见了，不用想都知道是父亲拿走了。此刻，承乾要死的心都有了。
　　?
　　今日议事格外晚，约么子时前后，李世民终于披着一身月光归来，承乾在院中等的花儿都谢了。
　　?
　　看到承乾，李世民默了片刻，些许有些惊讶，他的记忆之中承乾每天戌时前后肯定睡下，晨起在五更左右，十分自律，从去年三月份开始关注到这个儿子，一直都是这样。
　　?
　　“这么晚了，承乾还没睡？”
　　?
　　承乾点点头，睡不着。
　　?
　　“阿耶，我桌案下那些诗文，在您那儿吗？”
　　?
　　李世民点头笑笑，原来是为了这事儿，道：“在我书案上，字写得着实不错，我看着欢喜，便拿了来。”
　　?
　　“那......能还给我吗？”
　　?
　　李世民笑道：“还给你，你要作甚？”
　　“我？”
　　?
　　承乾心中踌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同父亲说，直接了当说他要毁了，只怕父亲更加不会给他。
　　?
　　“随我进来。”
　　?
　　承乾不敢多言，只低着头随父亲进屋，父亲的书房他不常来，却也并不是头一次来。
　　?
　　李世民走过去，绕过屏风，后面一色六个红漆大箱子，承乾摸摸脑袋，若有所思看向父亲，一时搞不懂父亲葫芦里卖什么药。
　　?
　　“你打开瞧瞧，里头都是什么？”
　　?
　　承乾怀着忐忑将其中一个箱子打开，待看清楚里面东西，整个人瞬间呆住。父亲的爱好，他真是至今都搞不懂，里面不是旁的什么，都是他的习字，被他揉成团丢在竹篓里的习字，都被父亲拾了来，弄得一张张按压平整，放在箱子里保存。
　　?
　　李世民语气有些低落，道：“承乾，你知道吗？我有多希望，你和青雀一样，拿着习字到我的面前，骄傲的告诉我：‘阿耶，我的字好不好？是不是越来越好了？’我等了一日又一日，你从没来过。”
　　?
　　承乾抿唇不语，他也曾乐呵呵拿着习字向父亲炫耀过，等着父亲的夸奖，父亲也夸奖过他，可终究，还是将他推开了。皮肉之苦痛一时，感情之痛是一生之痛。
　　?
　　做秦王世子时，父亲不是在外头征战就是忙于和太子和齐王的斗争，他们父子没有太多相处。玄武门之变过后成为太子，一个人住在冷冰冰的东宫。
　　?
　　上辈子，他和父母在一起相处的日子委实有限。也因此，他几乎疯了一般执念在父亲和母亲身上，母亲离去他的半边天倒了，父亲冷淡让他另外半边天也倒了，他不想再做个有情人被情感折磨了。
　　?
　　这辈子，他只是李承乾，不会对任何人动真情。哪怕是母亲，若有朝一日，母亲也同母亲一般，他也会毫不犹豫远离。他不想再疯了，日日夜夜吞咽那份求而不得的诛心之痛。
　　?
　　“承乾，阿耶知道你聪慧至极，早熟稳重。阿耶是一个父亲，很盼着孩儿撒娇，承欢膝下。但是你，总是很淡漠，似乎什么事都不怎么上心。可我又不能说你心里没有父亲，因为你的确真真切切用你所能做的一切在护着我。”
　　?
　　承乾深吸一口气，理了理繁乱的心绪，前世种种在心头，历历在目，他不能重蹈覆辙，被父亲一通卖可怜带坑里头去。
　　?
　　“或许有些人，生来就不善言辞也不善表达。”
　　?
　　李世民低下头，神色颇为失落，忍着心口阵阵痛楚，他艰难开口，道：“你对你母亲，我从未看见你眼底的淡漠。你很心疼他，似乎每次你我父子闹得不愉快，只要你母亲过来，你都会立刻服软，不叫你母亲为难。”
　　?
　　承乾垂眸，因为只有母亲从始至终的疼爱他，他没求过偏爱，只是一分相对公平的爱，这份爱，只有母亲给了他。其实他也知道，母亲更加上心雉奴，可他不在乎，只要母亲这份温柔有他一份就够了。
　　?
　　“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大母若在，阿耶侍奉大母，想来也必不舍得让她老人家为难。”
　　?
　　提到亡母，李世民悲从心来，母亲在他十四岁时便撒手人寰，再见只能是午夜梦回。
　　?
　　“阿耶，我困了，想睡了。”
　　?
　　李世民愣了半晌，挥挥手没再留人，承乾快步出去，回到房间唤来婢子一番梳洗过后，一头闷到被窝里。
　　?
　　父亲，抱歉，你的父爱来的太迟，迟到那颗心冷透了，被冰雪彻底封住，不再有半分炙热，这份父子之情，他再没力气去拾起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