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凤和他的冤种儿子》ll离

176、第 176 章

　　叶宁敛眸笑道：“陛下是天下之主，陛下都不能办成的事情，臣只怕就更无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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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道：“不，我办不到，但是叶尚仪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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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宁抬眸，瞧见皇帝脸上笑容和煦，竟有几分长者的慈祥，顿觉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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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若有驱使，还请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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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道：“承乾，这孩子最近同我闹脾气，朕想请尚仪多开导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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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宁顿了片刻，道：“臣与太子相交多时，是知己莫逆，太子并非蛮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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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尚仪你没见过他蛮不讲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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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宁笑道：“既然是蛮不讲理，那就是以理服人，叫他没话说。或者反其道而行之，比他更不讲理，这叫走对手的路还占了对手的道，叫对手无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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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内心萋萋，问题是他不占理，无法以理驳斥。至于蛮不讲理，前提是有人买单，但承乾恰恰不买他的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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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并不缺和他吵架的人，他想要一个人可以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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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风偷听事件之前，承乾信任母亲，什么郁闷愁苦都愿意和母亲说，可因为他一时没沉住气，导致妻子长孙皇后被他拖下水，一起上了儿子的黑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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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对尚仪的情义，我想尚仪也知道几分，就当是帮朕一个忙。我想，如果他能有一个人倾诉，应该就没那么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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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皇帝和承乾父子发生了什么，但看皇帝一脸理亏，承乾心里应该憋了不少的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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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早年读《孔雀东南飞》，少时懵懂，感叹焦刘之悲，感慨焦母蛮横，觉得儿女有这样不爱惜自己的父母，指定是上辈子造孽不少。阿耶听了我的论断，只是笑了一笑。我并不懂，我问阿耶，我理解错了吗？阿耶说没有，书面上看我的理解虽然浅薄，但并非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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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道：“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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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宁道：“现在我觉得，焦母并非是不爱焦仲卿，只是这份爱太过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容臣冒犯，陛下对太子殿下的爱一如焦母，给了自以为最好的一切，却没问过自己孩子想不想要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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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肆二字险些脱口而出，李世民到底忍住了，只道：“太子他不想做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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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李世民将承乾今世所作所为尽数道出，又道：“知微，你觉得朕给了承乾不想要的东西，可这是承乾的命啊！他要是不做太子，将来哪一个皇帝能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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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可否提供一下太子所作的活字刊印机巧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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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看了一眼叶宁送给丽质的妆盒，表示理解，道：“我回去叫人送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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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是如此，陛下为何不给太子殿下讲清楚个中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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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叶宁看来，这个道理不需要讲，以她对李承乾的了解，李承乾绝对能明白，自己倘若不能登上帝位的结局。所以说，皇帝根本就没同他说到点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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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微这般感慨焦刘，不知如何看待焦刘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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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宁道：“我不喜欢刘兰芝和焦仲卿，也不觉得他们的情能感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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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李世民轻笑，道：“为何这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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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仲卿愚孝，没有主见，再好的女子嫁给他，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作为一个男人，他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刘兰芝被迫再嫁，他不反思自己的无能导致了刘兰芝再嫁，反而阴阳怪气一番，刘兰芝举身赴清池，其中怕也少不得焦仲卿的言语刺激。如果有人想动皇后殿下，陛下估计会直接提刀子。哪怕是已故的太穆皇后和现在的太上皇，陛下也不会因为愚孝，将皇后殿下逐出李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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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笑笑，确实如此，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愚孝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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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妻子，她温厚仁善，如水一般缓缓流淌在我的心间，抚平我的不安与焦躁，熄灭我失去理智的怒火。她是个好脾性，可再好的脾性，也有被惹毛的时候，每每这个时候，我便是再气，也只是避开不见，从来舍不得说一句重话。我捧在手心，放在心中的人，只要我活着，谁都不能动她分毫。朝臣、亲人、挚友，可以欺负我，但不能欺负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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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宁笑道：“这世间，也只有皇后殿下，能匹配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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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即便是再聪慧明达的皇后，面对帝王和太子的矛盾，一人抗皇权，终究是无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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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兰芝呢？你为何不喜欢刘兰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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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宁道：“《孔雀东南飞》开篇之首说她‘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县令刺史相继上门，可见她的确优秀。举身赴清池。世人都说她和焦仲卿情比金坚，可我却觉得，她一点儿都不明智。‘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婀娜随风转。金车玉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赍钱三百万，皆用青丝穿。杂彩三百匹，交广市鲑珍。从人四五百，郁郁登郡门。’刺史求娶，十里红妆，半点儿不曾怠慢，她不愿意就不愿意，应下了就要守约。推己及人，倘若陛下是那刺史。十里红妆迎新妇，座上高朋满来宾，结果自家儿媳妇突然和前夫殉情。丢人现眼不说，世人最爱捕风捉影，以讹传讹，市坊之间流言蜚语，只怕还说刺史家以势压人，逼迫焦刘殉情。与焦仲卿的孽缘当断不断，对待刺史一家子的尊重，她没有回馈该有敬意不说还直接扇了人家一巴掌，文字之间的感动代入己身就是另一回事了。所以，我不喜欢焦仲卿和刘兰芝，我也不觉得他们的爱情有多令人感动。如果非要说感动，那也仅仅只是他们自我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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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是知微，要如何处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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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叶宁笑道：“焦仲卿那里我不想回头，或者那刺史，也不想嫁刺史之子。三日断五匹，如此好的织锦技艺，自食其力没有问题。教导更多女子，让她们有一技之长可以糊口。怎么都好过和焦仲卿纠缠不清，亦或者嫁入刺史府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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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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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敲门声打断了李世民的询问，是承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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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起身欲走，透过窗子一看，已经有宫人给承乾开门，走不掉了，一出去保准和承乾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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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万别说我来过，承乾心思敏感，指不定又要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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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罢，李世民转身躲屏风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