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凤和他的冤种儿子》ll离

124、第 124 章

　　才在东宫安抚了钻牛角尖的儿子，这才进两仪门，就见太上皇李渊满脸失落从甘露殿出来，长孙暗道不好，天可汗强大的外表之下，情感也是格外细腻，太上皇这一遭来，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长孙一路往甘露殿，果然见李世民坐在廊下，呆呆望着远方天际，可见是方才的谈话，并不叫人痛快。

　　“二郎，可用完午膳？”

　　见妻子过来，李世民苦涩一笑，父亲和儿子，与他血脉交融的人里头，没有一个能理解他，若说彼此相知，便也唯有妻子长孙了。

　　“父亲说我是要废弃承乾，阿音觉得我会废弃承乾吗？”说着，李世民苦涩一笑，道：“父亲这般觉得，承乾也是这般觉得。”

　　“我看父皇愁眉苦脸的出来，就知道又要出事儿了。”她走过去，坐到丈夫一侧，道：“才把道理给承乾讲清楚，看时间差不多他要过来认错，我不方便在这儿，二郎可莫要再说些旁的什么了。”

　　李世民仰天却是一叹，道：“有什么用处呢？好一时，过了这一时，他是会继续赌气胡闹。”

　　长孙笑道：“承乾这孩子吃软不吃硬的，顶嘴厉害却不是不讲道理，二郎……”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在外求见。”

　　“快去传太子进来。”

　　言罢，见那宫人出去，长孙迅速在丈夫额间留下了一个吻。

　　“就当是要我活的久一点儿，儿子来道歉，二郎哄哄，这事儿就过去了。”

　　长孙提着裙摆绕道后门出去，李世民手指留在额间，妻子方才吻过得地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来。漫漫帝王路，他一直都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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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在殿中静坐，手上是一纸诏书，承乾从外头进来，见父亲双眸发红，心下也是愧然。诚如母亲所言，他所作所为，却是有几分恃宠生娇在里头。便是深受父亲宠爱的青雀和雉奴，他的言语作为这两个人当着父亲的面儿也是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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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多礼了，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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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有些为难，小声道：“不坐，我站着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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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笑笑，昨日挨得责罚，就算是再好的伤药，今日也是坐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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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行，你随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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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跪到父亲下首，心中是母亲方才言语，抬头看向父亲，却见父亲也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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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子对视，李世民将承乾的请假折子递了回去，道：“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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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接过折子，放回怀里，又小心的扫了一眼周遭，确定没人，这才深吸一口气，道：“今日早朝之后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您要是打我的话，我也认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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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眸子微动，心下暗道：今日早朝过后那一遭，承乾态度固然不好，他却也不能说全然无辜，阿音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竟然让这牛脾气的小凤凰给他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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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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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确定，承乾此刻恨不能咬了舌头，可话说出去了，就是断头台，那也得上，不能叫父亲把他看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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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错了就是错了，您要打我也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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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就很害怕，偏偏还要强撑着，气鼓鼓的小崽子，李世民险些没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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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说说，你都错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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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道：“叶娘子的事情，我不该和您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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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点点头，道：“那我将叶娘子许给青雀一事，你可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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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同意！”承乾突然抬头，目光灼灼直视父亲，一字一句说道：“不瞒您，我和叶娘子一路同行半月，深知她的脾性，嫉恶如仇，洁身自好，聪慧决然，能识得阴诡谋算却不屑于阴诡谋算。博古通今，与我论断经史子集，填词作诗，对弈品茗。我几次闲愁苦闷，都是她耐心开解。如果我不是太子，我一定会荆楚，三书六礼，娶她过门，托付中馈，绵延子嗣，一生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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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暗暗吐槽：兔崽子还敢说他和阿音腻歪，这是要是成了，还不比他更能撒鸟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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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话？你是太子，就不能娶她为妇了？是太子之位委屈了你，还是太子妃委屈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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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道：“您知道的，我注定天命难永，又如何能与她结发？并非是我中伤雉奴，您也是过来人，那武后的手段您不是不知道啊！难道要我到了贞观十七年再来一次谋反，如此，到了贞观十八年我撒手人寰，她和孩子也能因为有一个谋反的夫君和父亲，得以在皇权倾轧之下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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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揉揉眉心，心下总算松了几分，承乾怕的是天命难永寡妻幼子无人庇护，而不是怀疑他要易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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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该姓李，该姓杞，杞人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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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上前将人拉过来，牵扯身后痛楚，承乾没忍住一声轻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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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会天命难永？你不觉得现在的一切，已经前世有太多不一样了吗？我没有走玄武门，只是死了一个罪大恶极的元吉，杜如晦也活过了贞观四年，甚至游方老道还说他能多活二十六年，你难道就一定会在贞观贞观十八年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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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愣了片刻，杜如晦，能多活二十六年？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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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那杜如晦岂不是要活到显庆二年才会寿终正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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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点了点头，替他谋划玄武门，又替他处理掉建成和元吉满门，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这个折了杜如晦的福报，如果说发生在杜如晦前世今生有什么不一样的因果，也只能是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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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儿，身在太子之位，你不可能肆意妄为，这个道理其实不用我给你讲，你都能明白的。太子的婚事，从来都不可能随心所欲。能替你争取，娶你自己喜欢的姑娘，已经是阿耶能为你做的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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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要娶，娶一个自己中意的，承乾颇有几分心动，复又想起那个如清晨荷露一般美好的女子，他却是忍不住叹气，道：“可我不知道人家是否愿意嫁我为妇，男女之事你情我愿，若只是一方愿意，另一方不愿意，也是没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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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笑道：“这个担忧倒是不无道理，等你从河南府回来，就再走一趟荆楚，去问问那叶家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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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脸颊绯红，道：“这种事情哪里好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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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一脸恨铁不成钢，将儿子摁在腿上，身后灌入一阵凉风，突然来了这么一遭，承乾紧闭双眼，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是冰凉的药膏缓解了皮肤上焦灼的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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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你阿娘，就是我先问她是否愿意为我绵延子嗣，与我白首成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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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道：“您和阿娘不是早有婚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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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道：“有没有婚约是一回事，自己心爱的女孩子是真心想要嫁给自己，还是只是为了一纸婚约嫁给自己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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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恍然大悟，道：“对，忙完了这一阵，我就去荆楚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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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开窍了，李世民险些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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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是早点儿有这个觉悟，我至于激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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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抿了抿嘴唇，道：“我也是害怕死早了他们受罪啊！素来皇家只有怀璧其罪，您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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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已经替孩子整理好了衣裤，将小崽子扒拉起来，捏了下儿子脸蛋儿，道：“放心，真的有那一天，我会保他们无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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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点了点头，道：“我相信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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