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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 10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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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恐父亲突然反悔,承乾出了长安城的大门,一路快马加鞭,东出潼关,不出五日时间直至洛阳境内,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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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被流放之前就没出过关中,父亲在朝他闲在东宫,父亲驾幸别处,带着一群大臣和李泰、李治等人出去玩儿,他就在长安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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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您这速度都赶上四百里加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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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之后,洛阳已经冷了起来,秦琼和尉迟恭都多穿了件衣服,承乾自是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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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跑快点儿万一老爷子反悔了,我上哪儿哭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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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恭笑道:“公子,咱现在往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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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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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室山好啊!”尉迟恭抚掌道:“八百里伏牛山美景集于一室之意,道家始祖太上老君就是在此得道飞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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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笑着道:“年前才见过孙道长,听说今年会在景室山问道,我正好来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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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恭笑容一僵,道:“公子,您做个挂名弟子就行,千万别来真的,老爷子会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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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忍不住甩了个白眼给尉迟恭,道:“我听说孙道长一手切脉施针,当世无双,所以来学上一手。我阿母身子不好,太医都要顾及男女之防,我虽是男子却也是儿子,顾忌能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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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恭感叹不已,道:“夫人有福,老爷子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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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顿了顿,要不要提醒一下门神,他单纯只是为了母亲走着一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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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身边奇人异士,多的是经天纬地之才,我这点儿奇技淫巧,哪里就能入的了老爷子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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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恭顿觉无趣,暗道:陛下啊!不是敬德不尽心,实在是你儿子对你成见太深,敬德也是无能为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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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琼道:“咱们的干粮所剩不多,不如分两路,公子和敬德去景室山寻孙道长,我去洛阳城里置办些干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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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点点头,十分赞同,又道:“挑那些恭顺温良的驴子,买个匹来,换了咱们□□的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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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琼和尉迟恭相视一眼,旋即齐刷刷将目光落在承乾身上,承乾笑眯眯解释道:“牛鼻子老道骑驴,咱们□□三匹马跟他站在一起咋看都别扭,不若都换成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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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恭揉揉脑袋,很是不解,道:“为啥不是那姓孙的牛鼻子老道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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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耐心解释,笑眯眯说道:“因为是我有求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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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恭恍然大悟,三人遂按计划兵分两路,后事且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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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这里,李世民收到秦琼的飞鸽传书,看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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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丈夫脸色不好,长孙试探问道:“承乾,惹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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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将信笺递给妻子,道:“混小子,四天半不到五天时间就跑洛阳去了,不算路上吃睡,这都赶上四百里加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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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只得打圆场,道:“这孩子就没出过关中地界,好容易才出去一趟,自然是疯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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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叹了口气,道:“出去玩儿我自然许他,就怕他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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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垂眸不语,面上明显添了几分落寂,她又何尝不怕承乾一去不回。她不止承乾一个孩儿,可作为母亲,哪一个孩儿不是她身上掉下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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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和从前不同了,他再也不是那个黏在咱们身边软乎乎等着咱们去给他遮风挡雨的小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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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长孙纠正丈夫,道:“他一直都不是那个需要我们替他遮风挡雨的孩子,即便是自己承担不住风雨,在风雨中毁灭,也不会回头哭着求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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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点点头,眼眶又不自觉的酸了起来,道:“承乾性子宁折不弯,最不善逢迎,有什么都憋心里,哪怕把自己逼疯,也不愿意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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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说他去景室山寻孙道长了学习切脉施针,看敬德的意思,他到底挂记着咱们,还是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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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笑笑,脸上十分落籍,道:“乾儿挂记的是母亲,不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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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木脑袋!”长孙都不好吐槽了,道:“乾儿就是嘴硬,他要是真的学成归来,你有个什么病痛,他难不成真的狠得下心叫你受苦?你们父子这一点儿上,真的像的不能再像。都不肯低头说句软话,都等着对方来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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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道:“是啊!我登基那会儿,父亲一推再推,他哪里是不想来,是叫我亲自去请他,可我赌气,偏要等着父亲自己过来,如今想来何尝不是遗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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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道:“时间差不多了,二郎该去两仪殿议事了,别叫大臣们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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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李世民这才偏过头看向一侧漏刻,时间是差不多了,遂别了长孙,起身往两仪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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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承乾,景室山上拜过三清道祖,又在观里头住了一夜,翌日问及孙思邈,果然人还在景室山,遂拜别过后,领着尉迟恭下山与秦琼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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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径通幽,一路红叶遍野,野菊芳香,溪水潺潺所在,一间竹屋,老道士果在独自对弈,右侧炉子上砂壶中里头清水咕噜噜直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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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见你那毛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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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邈轻笑,并不抬头去看,道:“它呀!来处来,去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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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神扮鬼,没个正形,一点儿不像得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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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邈起身见礼,请三人入室,道:“伶牙俐齿,蛮不讲理,一点儿不像世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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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笑眯眯道:“我千里来寻你,一杯茶可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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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邈道:“公子家财何止万贯,到我这里来白吃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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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吃自己家的茶,怎么就成了白吃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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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邈摇头,一边泡茶,道:“你把土改成脸,这叫应景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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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噗嗤一笑,道:“这话你合该跟我家老爷子说,他才是真正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看我家老爷子不提刀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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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邈双手抱拳,口里只道:“罪过罪过,我岂敢议论圣人,皇天在上,万万明鉴,莫要听这人贫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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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撇撇嘴巴,道:“道家说无为,道长却这般世俗,一言一语尚且斟酌,瞻前顾后,半点儿不见洒脱,莫不是修了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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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思邈哈哈一笑,推了三杯茶水到承乾、秦琼、尉迟恭面前,遂道:“修世俗道,济天下人,求心无愧。所谓道法自然,道无常形,何尝不是此理?我身在世俗之中,守世俗的规矩,这也是道。你,饶舌挑拣,曲解先贤文意,少见识,多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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