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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   我掐着时间回到了片场。
      说实在的,对于怎么把这场戏演下去,我还是没有头绪,但是又能怎么办,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上。
      林之比我要到得早,路过他的时候,我似乎隐约闻到了一点烟味。
      我皱了下眉头。
      我家里是没有人抽烟的,我从小对烟味也很敏感。
      两年前的林之是不抽烟的,现在……
      以他目前的人设恐怕也不适合抽烟,不过反正最多也就是辛苦他的经纪人在必要的时候压一压新闻稿,与我无关。
      我只希望他做好口腔的清理,一会儿开拍之后,如果有烟味儿,我可是会直接叫停的。
      “各单位注意,演员就位,准备开拍!”
      我回到床上,林之也跨坐上来。
      “Action!”
      接的是他靠近用鼻尖蹭我侧脸,然后对我耳语那一段。
      “喜欢?”
      “不喜欢就推开……我就停下。”
      他一只手隐没在镜头之外的阴影之下,假装在做着某种极亲密热切的动作,另一只手则是搭在了我胸前的衣扣上。
      指节一翻,一颗扣子便乖顺地从扣眼里弹开,露出一片皮肤。
      同时,他的吻从耳后开始,向下蔓延,跟着指尖的轨迹不断开疆拓土。
      我没有闻到想象中的烟味,但是露出的皮肤仍然不受控制地绽开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似乎注意到了,动作迟疑了片刻。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我突然笃定地知道了他想做什么。
      他想叫停。
      一种极度厌恶的反感冲上心头,我没来得及多想,顺应情绪和本能,抬手从斜下方擦着发根插进他后脑的发丝,攥紧手指一用力,逼得他被迫扬起脸来。
      攻守立换。
      迎着对方还带有一丝惊诧的眼神,我咬了下去。
      试图将心中真实的狠意用这个过于激烈的吻来消解。
      对手很快反应过来,用同样热切的唇舌勾缠应战。
      我的手抚上他的脖颈,能触摸到,仅仅隔着一层纤薄的皮肤,动脉在我的指腹下鲜活地跳动,让我不禁有一种错觉,仿佛掌下的生命只为我而活,也只为我而死,让我联想到献祭这样华丽又滑稽的词来。
      我们你来我往,势均力敌,仿佛两头决斗的公狮,在狭小的区域中横冲直撞,竭力撕咬,试图捕捉到对方任何一点的破绽,然后击溃,在对手丢盔卸甲地臣服后,当众享用鲜美的战利品,炫耀自身的强大。
      我已经不记得别的任何的东西了,只是被过分契合的棋逢对手激起了雄性最原始的胜负欲,满脑子只想着,征服眼前这只美丽而危险的猎物。
      “卡——!”
      马导的喊声终止了这场战役。
      “不错,这场过了。”
      微微退开距离,睁开眼睛,在粗重的喘息声中,我看见一双与我相同的赤色眼眸。
      我得承认,我意犹未尽,心中腾起的火像钩子一样,在心尖上招摇。
      一条银丝在两双唇之间牵起,我顺应心意,就着还按在他脑后的那只手,倾身,侧头将那端舔舐卷入喉中。
      然后当目光停留在那双被摩擦吮吸得鲜红的唇上,才发现竟然有一处破口。
      指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作品。
      “抱歉,弄破了。”
      我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哑,嘴上说着抱歉,实则满意极了。
      放开似乎仍没有回过神的对方,我起身离开床铺,顺手拿过刚刚在激吻中被脱下的上衣围在腰间,跟马导说了声抱歉,出了卧室,进了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接了几捧冷水泼到脸上。
      我抬起头,将前额沾湿的发丝捋到脑后,脊背倚靠在微凉的瓷砖墙上,深呼吸,试图平复体内的火。
      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
      眼角是浅红的,嘴唇是鲜红的,眼眸带着潮意,是深红的,在雪白的皮肤上像是层层叠叠晕开的血。
      像只索人性命的艳鬼。
      门突然响了一声,我一回头,对上林之的眼神。
      只一眼,刚刚熄灭的火便又燃起来,势可燎原。
      没有任何对话,战火再起。

      我的手指插进他的发根,痉挛地拽紧,又放开,然后颤抖着轻轻抚弄那些缠绕在指缝的发丝。
      良久,我的手一僵,然后颓败地垂了下来。
      倚靠在墙上等余韵散去的我,看着他将头埋在洗手池里,漱了口,又洗了把脸,把沾湿的发丝捋到后方,露出蜜色的饱满额头。
      突然起了点兴致。
      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然后在他回头看我时,带着一点慵懒的餍足,抬起两只手,问:
      “喜欢哪一只?”
      过了一阵子,我先回到了片场,马导正在指挥场工换景,见我回来,叫我赶紧去补妆准备下一场。
      没人会提刚才的“小事故”,这也是娱乐圈特有的善解人意了。
      化妆师给我补了点粉底,然后就沾着胭粉色的不知名膏体往我脖子上画,我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在画吻痕。
      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两枚吻痕一加,立马有事后那味了。
      我摸了摸脖子,一抬头,就看见了镜子里的林之。
      他的眼神落在我的脖子上,眸色深了一点,然后转身去了自己的化妆位。
      我看他的化妆师也在给他画吻痕,顿时觉得,还不如刚才给他留点真的算了。
      下一场是事后戏。
      米栎躺在床上,被子一直盖到眼下,脸侧向一边,只能看见紧闭的眼眼角泛着还未褪去的红。
      郁葳蕤赤着上身蹲在床榻旁,拿着毛巾在给米栎擦手。
      擦完手,郁葳蕤掀开被子一角,将他的手放回去,然后把被子重新盖好。
      在这个极短的镜头里,米栎的睡裤从上一场的深色变成了浅色。
      郁葳蕤探身在他额头上落了一个轻吻,然后柔声说了句“睡吧”,起身端着水盆和毛巾出了画面。
      镜头一转,郁葳蕤从另一边钻进被子,手臂一揽,将人搂进怀里,然后闭眼睡了。
      米栎的睫毛抖了抖,睁开眼,看了一会儿自己眼前近在咫尺的这个人,然后微微用力伸长了脖子,在对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回吻。
      露出被子的半截脖子上,印着一枚吻痕。
      顺利结束,一条过。
      马导宣布今天收工。
      我收拾完东西,换了衣服,边等电梯边打开手机,发现一昀哥给我发消息了。
      “我在你片场,车库等你。”
      然后是十分钟前的一条:
      “还没结束?马导又卡戏了?”
      正准备回消息,小叶提醒说电梯到了,于是想着反正马上就见面了,干脆就不回了。
      电梯门开始闭合。
      结果又被人按开了。
      是林之和他的助理。
      我往旁边站了站,让出位置。
      电梯下行。
      “去吃点夜宵吗?”林之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我有点诧异,侧头去看他,恰巧看到他的眼神从我后颈滑过。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某种更深层次的暗示与邀约,但如果因为今天的事,而让他误会了什么的话,那是我所不愿意看到的。
      “不了,有约了。”我恢复了以往的冷淡语气,眼神落在手机屏幕上。
      “我结束了,你在哪个区?”
      对面几乎是秒回:
      “你出电梯就能看到了。”
      电梯门一开,果然,正前方有个靠在车上戴着鸭舌帽的人影向我招了招手。
      “小叶,麻烦帮我把车开回去。”
      我把车钥匙交给小叶,向那边走去。
      刚站稳才跟他打了个招呼,这人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突然从车上弹起来,伸手就往我脖子上摸。
      心里清楚他要干嘛,我就也没躲。
      “哟,今天这戏挺野啊,早知道上去瞧瞧了。”
      一昀哥捻了捻从我脖子上蹭下来的粉脂,顺手把另一只手里夹着的半根烟按在车里的烟灰缸里熄了。
      我注意到,烟灰缸里堆了五六个烟头。
      “那为什么不上去?少抽点烟,被齐哥发现又要挨骂。”
      “嗐,这不想着好不容易休半天假,想少打点招呼,等得无聊嘛,就抽了会儿,早侦查过了,这没摄像头,不会让他花钱压黑料的。”
      一昀哥受限于形象特点,公司给打造的人设是鬼马弟弟,弟弟可是不能抽烟的。
      我们边说着,坐进车里。
      “吸烟有害健康……”
      “——知道了知道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我知道的嘛,抽烟会烂脸黑牙,伤肺致癌,以后保证一定少抽,好吧?”
      车子缓缓启动,开出车库。
      “这会儿去哪?”
      “你刚下戏,应该还没吃东西吧,找个地方吃点夜宵?”
      “算了吧,吃多了更睡不着了。你要饿了我去陪你吃点可以。”
      “免了免了,我这上了年纪,晚上一旦吃点喝点第二天必肿,明天早上还有个通告,我可不想挨你齐哥的骂。你不饿就算了,反正也不早了,直接送你回家休息得了。”
      路口的绿灯跳转成红灯,车子减速停下。
      “说起来,你这两天怎么样,失眠好点没有?”
      “没呢。”
      我突然想起好像把马导嘱咐的有件事给忘了,掏出手机,打开应用商店,把卸载了两年的微博装上。
      “那有更严重吗?”
      “也没。”
      想了一会儿没想起登录密码,最后用短信验证码才登进去。
      粉丝数比两年前降了一些,但也比我想象得多。
      最后一条微博还是两年前的告别,只简单说了下准备继续上学,微博就此弃用,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在坚持天天打卡,说等我回来。
      虽然只是冰冷的隔着网路的寥寥几字,也让我心底不禁感受到一点暖意。
      随手转发了《白昼》官博的开机通告,然后@了那几个坚持打卡的账号,发了句谢谢。
      “那就奇了怪了,我说你失眠的心结不就是林之那小子吗,你们好不容易重逢,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没说话,随意滑着微博。
      “难不成是林之老了两岁你没兴致了?”
      “还是他变丑了?……说起来我好像也很久没见过他本人了,上次见还是他得奖那回,不过离得远,光又打得夸张,妆发一弄母猪都能变成美女,过几天我去拍的时候可要好好瞧瞧。”
      “要我说,其实当初你不如干脆和他睡一觉,反正男的都是贱皮子,得到了就没兴趣了,现在也不至于天天晚上睡不……”
      “你把谁睡了??”我敏锐地发现了华点,转头惊讶地看向他。
      “咳咳咳——!”一昀哥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呛死。
      “啊,黄灯了,我得准备专心开车了,不要打扰我。”
      “……”
      我记得他曾经跟我说过,他也曾经为圈里的某个不值得的人着迷过,但是据他所说,他已经走出来了。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
      人家女方也不介意吗?
      这不就是拔那啥无情吗??
      一昀哥原来是这样的人???
      或许是我眼神里的意味太过明显,假装专心致志开车的一昀哥也没办法完全无视,才开过一个街区他就撑不住了:
      “啊啊啊我谁都没睡!!少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他妈是被睡的!被睡的!行了吧?!!”
      “……哈?”我整个人呆滞了,甚至以为刚才是自己幻听了。
      “啧。”破罐破摔之后的一昀哥皱着眉一脸的烦躁,右手摸到驾驶位旁边的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火。”他眼睛看着前方的路况,下巴微微转向我,“就在烟盒旁边。”
      此时此刻我也没心思劝他别抽了,只是有点僵硬地按他所说,拿起打火机给他把烟点燃。
      他伸手把帽檐又往下压了压,然后摇下半扇车窗,深吸了一口。
      “算了,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说带我去个地方。
      “如果运气好的话,啧。”
      他说了没头没脑的半句,虽然话里说的是“运气好”,但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都看不出来一点期待。
      车子在这个城市的道路上平稳地行驶着,时而汇入拥挤的车流,时而独自奔赴前方的光与暗。
      他把吸了没两口的烟取下来夹在指间,搭在窗边,很快,烟烧到只剩烟蒂,他收回手把烟蒂丢进烟灰缸,没再拿新的。
      一路无言。
      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并不好。
      我猜,他肯定曾经很喜欢那个人吧。
      或许,现在也还在喜欢也说不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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