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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   既然想要上赌桌,总得先要有入局的本钱。
      所以我拿出之前做兼职打工赚学费的劲头来接商务,除过拍戏和剧宣之外的时间全部排满工作。
      我想的很简单,我改变不了其他的,但至少每多赚到一分钱,我和向煜然之间的经济差距就会缩小一分,我向他开口时就会多一分底气,未来向煜然的家人知晓我们的事,也会少一分抵触。
      虽然很累,但我的心一直是雀跃的,只要想到能和他一起度过那些像梦一样的日子,那样的未来,我就忍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还有无比的庆幸,庆幸自己因为一念之差选择了学表演当演员,才能遇到他,也才能借着《落俗》的光快速积累经济基础。
      在《落俗》杀青前两天,医院给我来了电话,说是肾/源安排好了,有个即将被执行的死刑犯和我养母的身体情况很匹配。
      一切都很顺利。我这样想着,然后拿着攒够的钱到医院签字缴费。
      科室主任亲自接待了我,仔细地跟我讲解了关于接受移植的各项细则,拿出一沓知情书来让我签字,最后更是热情地把我送到电梯口才回去。
      等电梯的间隙,我突然想起签字时用的笔好像不小心落在了那里。虽说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那是一个粉丝送我的,是限量特制款,笔杆上还用水晶嵌着我的名字,丢了的话总归不太好。
      我略微踌躇了一下,抬眼瞧了瞧电梯显示屏上闪烁的“1”字——电梯上来还有一阵子,于是转身回去打算取笔。
      刚转过拐角,我便瞧见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先我一步进了主任办公室,那人进门后反手带了一下门,但力度不足,门没有完全掩住,留了一掌宽的一道缝隙。
      我脚步一顿,没再往前,打算等那人出来再过去。
      往墙边略靠了靠,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准备问问向煜然下午想吃什么,却突然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一阵争吵声,出于人类八卦的天性,我下意识抬起头朝那个方向看去,然后听见了半句:
      “……这不公平!——”
      无意于刺探医院内部的密辛,我转身打算走远点,却又在刚抬起脚时听见了另一句:
      “这次的肾/源明明和63床更匹配,预后也是最好的,为什么院里要给特1床?!——”
      “——难道就因为她儿子是明星吗??”
      说话的这个声音干脆清越,听起来像是位年轻的大夫,字里行间都在直白地表达着愤慨和不平的情绪。
      我的脚步停住,心脏不断下沉,清晰地预感到如果我继续听下去,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腿,没有如理智期望的那样继续远离那间办公室,反而回身走到了更近处。
      如此,另一个声音也能听清楚了:
      “……他是公众人物,社会影响力大,小张你也是个成年人了,应该能理解院里的决定才对啊。”
      “主任,这不是理解不理解的问题啊!63床——63床他再错过这次就可能、就可能等不住了啊……”
      “那你让院里怎么办?嗯?院长都打了包票了,说三个月内一定落实,科里把能联系上的肾/源都来回筛了五六遍,唯一能用的就是这一例,眼看期限就要到了,你让科里怎么跟院里交代?嗯?年轻人,不要太……”
      “那请您把特1床家属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来跟他解——”
      “说什么傻话!你去解释?你以为你是谁?啊?”
      “喏,人家接受捐献的知情同意书已经签了,天王老子来都没用了!……再说,特1床的情况也拖不了多久了,这次错过了,后面万一一直等不到合适的,人要是没了,她那个儿子随便在网上说点什么,那就是重大舆情,这个责任谁来负?你吗?你负得起吗?”
      “就算等不到人没了,那也是人各有命。科里哪个病人排队时间不比她长?还多的是倾家荡产来住院治疗,就盼着能等到一个机会,凭什么她一来就变成最优先级?她是为社会为国家做了多少贡献吗?难道就凭她生了个当明星的儿子,就可以抢走别人生存的机会!?”
      “你!——张济仁你要是觉得我们科太小供不起你这座大佛你可以走人!”
      ……
      后面的部分我没有再听了,因为我很怕那扇门突然打开,然后那位张大夫转过头来当面质问我凭什么抢走别人活下来的机会。
      作为这场龌龊勾当的既得利益者,我根本没办法回答。
      正如那位主任所说,如果放弃这一次,等不到下一次怎么办呢?我为了这个机会拼命努力了这么久,而现在它就在我的眼前,甚至已经被递到了我的手上,一方是无论如何于我有养育之恩的我的养母,一方是我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我没办法高尚地说,我放弃,把这次机会留给更需要的人。
      我只能狼狈地落荒而逃。
      我浑浑噩噩地走出电梯,直到坐回保姆车里,心绪都难以平复。
      或许,我不该回去的。我自欺欺人地想着。
      如果我没有听到这一切,我就能骗自己,我只是利用自己努力得来的身份插了个队而已,这是我应得的,没有给任何人造成损失——
      ——我一早就知道的,在这条关于生存的队伍中,插队意味着什么。有人从后面排到了前面,自然就会有人被挤到后面,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只是逃避着不去想这些事实,假装自己仍然是高尚的。
      然后被戳破。
      竟还觉得难以接受。
      我这辈子短短二十来年,实在做了太多龌龊事。幼时为了生存偷过东西、骗过人;及长便一声不吭卷着恩师的借款销声匿迹,至今仍未归还;连遇到喜欢之人,也自私地只想着自己的感受,利用对方的喜欢行诸多暧昧之事,而从未言明过心意;如今,甚至要欠下人命了。
      那些被我自欺欺人装出来的高洁样子骗了的人,包括我自己,也包括向煜然,如果有一天突然发现我的真实面目,恐怕也会像我此时此刻一样难以接受吧。
      我蜷缩在宽大的座椅中,捂着脸,克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喉间哽咽到痛,却流不出泪,胸口被重逾千斤的无形之物压抑着,哪怕张大了嘴大口急促呼吸,也仿佛难以缓解半分。
      我紧缩着四肢,毫无反抗之力地坠入深渊。
      “……林哥……你没事吧——十一点的采访?……”
      司机小张的声音迟疑地响起来。
      “……还是我先通知白哥过来一——”
      “不用——不用通知他……”我没抬头,“……不,还是给他打个电话,今天的行程帮我全推掉……不——全部往后推,就说我感觉身体不太舒服,需要休息半天,后面安排任何时间都可以。”
      对面迟疑了片刻,应了句好,接着问道:“那……我送林哥回公寓休息?”
      “……不。”
      那个地名在我舌尖上转了几转,终是被我说出了口。
      “……送我去那,就现在。”

      头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退后的大片大片的农田与山林,我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甚至有一丝难言的隐秘雀跃。
      是的,我要去还我欠下的债——也是我目前唯一能够清洗干净的龌龊。
      我想,只要我能够将那一万块钱连本带利、不,翻五倍、十倍地还回去,那么我就又能够缩回到那令我感到安全的自欺欺人之中去了。
      也就能够继续地龌龊地苟活下去了。
      戴好口罩与帽子,我下了车。
      抬头看了一会儿这栋老旧又逼仄的灰色水泥建筑,许多记忆中的画面从我脑海里一一闪过,最终定格在昏黄灯光下那双为我夹菜的手上。
      作为一个独居的中年男性,其实老师的厨艺一直非常勉强,做出的菜只能说是能吃而已,但选用的食材总是荤素搭配得过于恰到好处,实际上只要稍微注意一下,便能分辨出那其中包含的心意。
      只可惜那时的我忙着为失去的“家”伤怀,忙着在对命运麻木的屈服与无力的抗争中徘徊矛盾,质疑自我也质疑世界,无暇他顾。
      以至于错过了真正的可以被称之为“家”的所在。
      我摩挲了一下手指,突然反应过来好像少了点什么,于是后知后觉地退出这片居民楼,在街角的水果摊买了一袋苹果,又买了一袋葡萄,两只手都被沉甸甸的塑料袋占住,这才感觉心底没那么虚了。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我上了楼,转过拐角,走到那扇熟悉又陌生的门前。
      原本被漆成红色的老式木门已经被时光褪成浅红,表面的漆皮掉了大半,露出底下大片的木色。金属的锁孔周围生满了橘褐色的锈迹。
      我咽了咽口中的唾液,攥了一下勒进手心的塑料袋提手,然后将重心从右脚移到左脚,同时把右手的袋子交给左手,抬起腾出空的右手——
      我准备好了——
      “你——你找谁啊?”
      我的手终是没能敲下去,回身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个长相普通、身形有些微胖的阿姨,大抵是刚从超市回来,手上拎着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印着某白酒品牌的袋子,眼神上下打量着我,带着一点精明和警惕。
      “……我找刘老师,我是——他的学生。”我听出我的嗓音有些发紧。
      “哦,找刘老师的啊。”阿姨眼中的警惕褪去几分,一边越过我走向隔壁的房门,一边状似随意地搭话,“看来你还不知道,刘老师去年就走了。”
      “……走——了?”
      “对啊,去年夏天的事,老头一个人在家突发脑溢血,发现的时候人早都没了。”
      “……”
      阿姨从斜跨的花色小包里面翻出一串钥匙,眯着眼离远了仔细瞧瞧,挑出一把插进锁孔,扭了半圈,门开了,于是她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留下两句似是自言自语的念叨,便消失在了门里。
      “这刘老师也真是个福薄的,年纪轻轻就死了媳妇,一个人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大,培养得在外国定居了,结果女儿几次三番要来接他去国外享福,嘿,他还不同意,非说放不下什么学生,结果一个人住在这,出个事都没人知道,就这么没声没息地走了,啧啧啧……”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这栋楼的,只是当阳光照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突然仿佛被惊醒,然后打了个冷战。
      那天的阳光太烈了,又亮,又白,好像一场能焚尽一切污浊黑暗的野火,从空中落到我的身上,席卷着我的每一寸,将我烧死在这干净的火焰中,一丝一毫的余烬也未留下。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后来我让司机小张装作是老师的另一个学生,去问老师的墓在哪里,得到的消息却是,老师的骨灰被女儿带走了,去了大洋彼岸的异国他乡。
      再后来,《落俗》杀青了,杀青宴上,我听见马导跟向煜然说笑,说我和他是天生一对,我心中只觉得有些荒诞得可笑,而待向煜然的眼神看过来时,我也只是堪堪能装作在与他人攀谈的虚伪样子,来遮掩此刻丑陋的嘴脸。
      酒宴后半,我去厕所洗手,不想竟又撞上一桩麻烦事。
      薛一昀和尤越或许是喝多了酒,在洗手间里大打出手——虽然好像是薛一昀单方面在打尤越,而尤越只是最开始挨了两拳,嘴角轻微有点破损,接下来便利用压倒性的身高优势,抓住对方的双手,将其死死按在墙上无法动弹,让他只能红着眼睛边徒劳无功地奋力挣扎,边带着点哭腔地质问:
      “尤越,你他妈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我推开门时,正巧听见这一句,于是便停了脚步。
      尤越第一时间发现了我,侧了侧身,将薛一昀略挡了挡,然后偏头向我看过来,扬起一个职业微笑:
      “抱歉,不太麻烦的话,还请你去用其他楼层的洗手间。”
      “……你他妈的——”薛一昀刚张口,便被尤越用一只手锁住双手,用空出的那一只手捂住了嘴,只能发出无能狂怒的呜呜声。
      尤越的脸上还挂着丝毫未改的得体笑意,仿佛此时此刻正在红毯上面对镜头。
      我顿了一下,没说话,也没做什么表情,只是转头出去了,顺手帮他们把门关上,再将一旁“打扫中”的三角立牌放好。
      毕竟《落俗》还在播放期。
      我到楼上洗了手,然后在路过通往天台的楼梯时顿了顿,转身上了天台。
      天台上很凉快,夜风一吹,被酒精和情绪搅乱的头脑也有了片刻松快。
      我倚靠在护栏边的阴影中,放任思绪乱跑。
      尤越和薛一昀,倒也不难猜。一个演艺圈假面人,一个涉世未深的缺爱富家少爷,尤越这老油条便罢了,基本没露出什么端倪,薛一昀的眼神情态却是根本藏不住的,况且之前不止一次看见他们同进同出,恐怕整个剧组也只有像向煜然这样单纯得不会多想的人才以为他们只是营业关系吧。
      不过今天这一出,恐怕就是假面人的假面掉落了。
      《落俗》拍完了,大家各有各的新去处,或真或假的关系也到了该落锤定音的时候。
      可我……
      我只是突然想抽根烟。
      说真的,这种时刻对我来说很不常见。原因很简单,烟这种东西对一直以来的我也算是非生存必需的奢侈品,只是青少年时期跟一些社会上的小混混打交道时抽过两次,没有瘾,也没资格有瘾。
      但是当尼古丁顺着咽喉涌入肺中的那一瞬间,会有一种奇异的、让人感到有点虚幻的悬浮感,现实会被短暂地封存在朦胧的烟气之后。那种感觉我仍记得。(郑重敬告:吸烟有害健康!!!)
      我正需要一点这样的安慰剂,让我足以在夹缝中喘一口气,再继续苟活下去。
      然而最终我也没能如愿,因为白秋声的电话来了,问我在哪里,说酒局已经结束了,于是我收拾好零碎的情绪,回到了林之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生轨迹里。
      我见了新的剧组,新的导演编剧,被定下人生中第一个男主角色,搭档是正在上升期的小花,青春美貌,俏皮活泼,性格讨喜。
      好好演,这部是有爆相的。白秋声如是说。
      我只是满脑子想着,我还有多少时间,我和向煜然,还有多少时间。
      《落俗》播放完结在即,已经不用在剧组赶工的我们,开始了最后的疯狂宣传行程,去很多地方路演、开见面会,有时一天要辗转三个城市,所有人都累得够呛,尤其是向煜然,因为他开学了,一边在宣传的途中奔波,一边还要见缝插针地赶课业进度。
      马导劝过他,说其实他少去两场也没关系,但他只是笑着摇摇头说他没问题可以的,然后自以为隐蔽地偷偷瞥我两眼,再弯弯唇角。
      我只能保持沉默。
      但最终果然还是出事了。
      那天,从酒店出发的时候我就发现他脸色不太对劲,本就过分白皙的皮肤一点血色都没有,神态也不像平时那样有精神,于是我问他怎么回事,而他作出没事的样子,说只是前一天熬夜赶作业了,没睡醒,过一会就好了。
      我再三跟他确认,他都说没事,于是我只好收敛起我多余的关心,只是打定主意一整天要紧紧跟着他,时刻关注他的情况。
      上午是粉丝见面会,两百人的场子硬是挤进了近五百人,目之所及到处都是兴奋的脸孔。上了妆的向煜然看起来和平时并无不同,被主持人cue到的时候反应也很快,情绪高涨,笑容灿烂,仿佛早上的异状只是我的错觉。
      由于到场的粉丝过于热情,现场氛围很好,马导临时决定略微延长活动时间,原定三个小时的活动时长加长到了快四个小时才结束,下午我们还有一场采访直播,为了赶场,我们本就不长的休息时间被牺牲了,连午饭也是在车上匆匆塞了几口面包潦草解决。
      虽然匆忙,但到底是没有耽误下午的直播,只是不知这间采访室是否新翻修过不久,空气中总若有若无地弥漫着一股油漆味,加上空间比较密闭,让人感觉有些气闷。
      向煜然就坐在我身旁,我留意到,他虽然脸上没表现出什么不适,但手掌状似无意地捂了两次胸口。因为是直播,我没办法直接询问他,只能趁主持人和尤越他们说话的时候,在镜头未聚焦的地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待他的眼神望过来时,用眼神和口型问他“没事吧”。他的回应是一个微笑,和手掌轻轻回握的力度。
      我本想再跟他确认一下,但刚好轮到我们俩回答问题,于是只好暂且放下,换上笑脸开始营业。
      单纯采访问答的时间并不长,为了增加直播的趣味性,后半场还设计了几个互动的小游戏。尤越和薛一昀不知私下怎么交流的,镜头前的互动倒是看不出任何不和的端倪,一样有说有笑。向煜然和我一起坐在旁边带着笑看着他们玩游戏,只是他异常的安静。于是我不动声色地将一只手臂虚拢在他腰间,以防万一。
      轮到我和他起来互动的时候,我看他似乎有点迟疑,就从背后轻轻地托了他一下,却没想到他借着我的力刚离开座位,人就摇晃着突然倒下了,我赶紧收紧手臂,将他揽在怀里。
      他的脸因为上了妆,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紧闭的双眼和瘫软的身躯都表明了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四周的几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围拢过来。
      我挥手让他们散开些,接着喊了向煜然几声,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我当机立断将他抱起,对着镜头说了句抱歉,冲出了直播间。
      向煜然没有经纪人,没有助理,能管他的只有我了。
      我用平生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冲出这栋楼,又奋力破开围上来的粉丝,一边快速解释让她们让开道路,一边试图突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旁边就有一家医院。因为我先前一直担心他的身体,就特别留意了周边医院诊所的位置。
      好在医院的确如地图上标识的位置那样近,我抱着向煜然冲进急诊,身后还跟着一串粉丝和工作人员,场面一片混乱。
      直到将向煜然送进检查室,我才能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坐下来,喘了口气。
      “……呼……你是、你是真年轻啊……”白秋声脸色煞白捂着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一副要累瘫了的样子。
      我没说话,只是拿手背轻轻地沾了沾脸上的汗。
      “向煜然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早上就看他脸色不对,他说是熬夜赶作业没休息好,中午又没休息,饭也是潦草解决的,可能是因为这个。”
      “那估计问题不大。”白秋声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顺手递给我一张。
      “你这一波操作,知道给CP解绑粉丝提纯创造了多大的困难吗?”他眼神看过来,扬了扬下巴,“你是不是忘了你下一部剧的合同已经签了,你就跟向煜然合作这一次?”
      “……《落俗》还有第二部。”
      “那都是还看不见着落的饼,且不说审核放开只是试行,说不得哪天就又收住口了,而现在这个所谓的第二部连剧本影子都没有,就说以你现在的势头,根本没必要再演这种有风险的题材,口头答应马导继续出演是人情事故,但真到了白纸黑字签合同的时候,当然是不一样的了。”白秋声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捶腿。
      “……”
      许是见我许久没有回话,他抬起头,又向我看过来,鼻梁上镜片反射的光从我脸上掠过:
      “你不会——真的踩过红线了……吧。”
      一个疑问句被他说得像个陈述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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