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情书》咫渊

57、57：尴尬

　　赵斯昂这话问得直接又突然，砸了昝欢一个措手不及，叫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样的沉默，在赵斯昂看来，却是无声的默认。

　　他敛着眉，戏谑的笑从嘴角消失，连带着眼尾自带的那三分笑意都好似被抹平了般。

　　“昝欢。”他叫她的名字，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其事的严肃认真，“即便不是以感情为基础的婚姻，我也没想过要形婚。”

　　昝欢被他的话钉在原处，反应过来时，赵斯昂已经没了踪影。

　　赵斯昂要买的并不是什么稀有车系，交钱就可以提车，不知是他交钱爽快还是怕再生变故，那销售经理自发跟上头给他申请了额外福利——在上牌后一整年不出险的前提下，可额外加送一年车险。

　　昝欢再进来时，赵斯昂正掏出钱包刷卡，合同显然已经签署完毕了。昝欢顿了顿，走到赵斯昂身旁，没再相劝，只安静地等在一旁。

　　八九十万的车，赵斯昂刷卡的时候昝欢的眼皮不由跟着跳了一下，她下意识侧头去看他，对方表情淡然，连眼都没眨一下。

　　昝欢不由猜测，他回国前在英国是干什么工作的，这笔钱是自己挣的还是父母给的。如果是自己挣的，那他回国后大可找份专业对口或更体面的工作，怎么会进保险公司？如果是父母给的……昝欢想起上学那会儿赵斯昂花父母钱时就大手大脚，也不难保证这种“坏习惯”没有延续至今。

　　赵斯昂在pos机小票上签上名字，随口问道：“保险公司的话，易安的名号可比光富响亮，你们公司怎么没有选择跟易安合作？”

　　昝欢诧异地看了赵斯昂一眼，心说这人不会是想反向跟这销售经理推销自己公司的保险产品吧？

　　“一听您说这话，就知道您对保险不够了解。”销售经理笑道：“至少对车险是不够了解的。”

　　“哦？”赵斯昂慢条斯理将卡收进钱包里，“怎么说？”

　　“这易安吧，名号是响亮，但车险做得还真不如光富。”销售经理以为赵斯昂这么问是对他们送的车险有所怀疑，解释道：“光富保险虽然不如易安保险公司大，但他们是做车险起家的，专业做车险，除了我先前跟您介绍的加油卡等活动，他们还有二十公里以内免费拖车送油等福利，车险价格相对易安来说也便宜一些，而且赔付特别及时，在响应力和口碑上来说，易安公司虽然大，这些细节可真不如人家光富做得到位。”

　　销售经理见赵斯昂锁眉沉思，忙道：“咱们送的车险和您自个儿到公司找经理人买的车险是一样的，这个您不用怀疑真假，保险合同跟您自己去光富签是一样的，届时也会给您配一位保险经理人，都是一对一服务。”

　　销售经理不知赵斯昂的职业，昝欢心里却是门儿清，她不由替销售经理感到尴尬，生怕赵斯昂一个不爽反悔不买了。

　　好在赵斯昂没她想的那么没品，对于销售经理的话也只是点了点头，不知是敷衍还是认同，钱到账，销售经理让他俩坐一会儿，他去走合同流程，结束后就带他们去提车。

　　有人重新送了一壶热茶进来，赵斯昂给自己倒了半杯抿了一口，品出是熟普的味道，他不爱喝红茶，便将杯子放下，没再动。

　　昝欢见他沉默不语，不知他是在为那句“形婚”跟她较劲还是在为销售经理的话不爽，昝欢斟酌良久，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先为自己的态度解释清楚。

　　昝欢给也给自己倒了半杯茶，喝水似的咽下半杯后开口：“我也没想过形婚。”

　　赵斯昂侧目瞟过来，昝欢以为他不信，忙道：“真的！”

　　赵斯昂淡淡“嗯”了声，没再说下文。

　　昝欢摸不清他这是信了还是敷衍，又觉得自己若再扭着解释，好像显得自己多想证明一般，便也住了口，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气氛再次归于沉默，连空气都带着几分压抑。明明来时气氛好好的，弄成这样的结果，昝欢觉得自己责任居多，想了想，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来缓和下两人之间不尴不尬的氛围。

　　“那个……”昝欢放下杯子，转头看向赵斯昂，神情认真，“那销售经理的话你不必完全放在心上。”

　　赵斯昂莫名其妙地抬了下眉，“嗯？”

　　“我对车和车险都不了解，但耳熟能详的保险公司还是听过的。”昝欢见他面色不虞，料定他确实为销售经理的话感到不爽了，安慰道：“光富车险之所以卖得好，他们投入的广告也不少，而且他们产品单一，车险领域比易安强也无可厚非。”

　　昝欢说的是实话，赵斯昂却不解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些，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易安体量大，产品多，你不必因为车险比不过光富就觉得自己公司差人一等，更不必因为销售经理的贬低而质疑自己的业务能力。”

　　昝欢顿了顿，又说：“其实易安产品挺好的，我们舞团的意外险就买的易安，之前有个姐妹演出的时候扭伤了脚，易安那边赔付也挺及时的，所以不要觉得自家产品不行。这家车行送的是光富的车险，想来这种商业合作肯定都是上层领导决定的，他不过一个小小的销售，就算你磨破嘴皮子，人家也没那权力改跟你们合作。”

　　赵斯昂听完昝欢一席话，瞬间明了，但还是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刚那么问，是想跟那销售经理兜售保险业务？”

　　昝欢脱口道：“难道不是？”

　　说完赵斯昂没有立马回话，气氛再次归于沉默，昝欢后知后觉，赵斯昂会不会以为自己知道他是卖保险的而看不起他，所以才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昝欢本来是想宽慰他，哪想一时嘴快反倒让赵斯昂心生误会。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以后还得一起过日子，有误会还是当场解释清楚为好，昝欢不想“形婚”那样的误会再次横亘在两人之间，造成彼此不快。

　　职业本就不分高低贵贱，但这社会最不缺的就是口是心大的人，她不清楚赵斯昂是不是这类人，解释得太明白，反倒徒增尴尬。

　　昝欢思索了几秒，佯装玩笑地开口：“你们卖保险工资应该还不错吧？”

　　赵斯昂沉默其间其实在想，要不要跟昝欢解释一下自己的职业，怎么解释才不让对方感到尴尬，得好好思考。张口前，昝欢先一步问了这么个问题，硬是将赵斯昂的话堵在了齿缝间。

　　赵斯昂抬眸，对上昝欢略带笑意的面容，她的语气听起很轻松，像相熟的朋友私底下打听八卦。赵斯昂突然改变了主意，直接将解释的话尽数咽回了肚里。

　　四止相对，他的眼神多了几分似笑非笑的调侃，“你们家有上交工资卡的习惯吗？”

　　昝欢怔了一下，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脸刷一下就红了。

　　不怪赵斯昂误会，两人即将订婚，她突然这么问，还真有点像探听他工资多少的意思。再解释，就更说不清楚了，昝欢只得尴尬地扯扯嘴角，打算在沉默中灭亡。

　　赵斯昂却好似看不见她的尴尬，自顾掏出钱包，“现在就可以给你。”

　　昝欢忙抬起双手推拒：“不用不用，我就随口一问，真没有这个意思。”

　　赵斯昂也不过是逗逗她，见她红着脸，一副恨不得抱个坑钻进地里的表情，十分钟前的阴霾消散不少。

　　他好笑地将抽出一半的银行卡重新放回卡槽里，“等你哪天想要了，随时跟我说。”

　　昝欢：“……”

　　好在经理来得及时，打破了她那无地自容的尴尬，经理瞧她脸颊泛红眼神躲闪，而对面的男人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笑着打趣道：“二位感情真好。”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却不好反驳，昝欢只得生生受下。

　　赵斯昂没再逗她，起身跟经理去试驾，走了两步，见昝欢仍坐在沙发上发呆，又退回去，碰了碰她的胳膊，“你有驾照吗？”

　　昝欢还在想刚刚的尴尬，冷不丁被问这么一句，下意识点了点头，还没问要干嘛，人就被赵斯昂从沙发上给拽了起来。

　　赵斯昂选的这辆车跟他租的那辆外关相似，只是车系不一样，内饰也有一定区别，不过像佘秀琴那种只认得个车标的，也看不出区别来。

　　原本的顺序应该是先试驾再交钱的，赵斯昂本就打定主意买这款车了，先交钱还是先试驾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碍于那经理在一旁，昝欢推脱不过，试开了一段路，可能因为刚才的调侃还萦绕于胸，昝欢莫名紧张，双手不自觉来回修饰方向盘，导致车开得不是很稳，停下来的时候，手心隐隐有些冒汗。

　　“平时不常开？”下车后，赵斯昂问。

　　昝欢家里没车，上哪儿去常开。她下意识摇了摇头，摇过后反应过来，许徵有车，他俩先前又是男女朋友，她开车的机会应该不会少。

　　当初考驾照的时候，还真是想着许徵应酬多，平时遇上，她可以开车去接他，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从买车到现在，他俩几乎一直异地，难得许徵愿意这么快把工作重心改到宁城发展，却是两人已经分手后。

　　昝欢倒不觉得赵斯昂这话是在试探她什么，他或许有这个立场，但他没有这样做的必要，他们为什么而订婚，彼此都心知肚明，都不是会为彼此上一段感情而斤斤计较的人，但昝欢想了想，还是打算说明一下。

　　“我没有买车的打算，考驾照也只是多一项技能，平时基本没什么机会开车。”

　　她没有明说，但赵斯昂应该能懂。

　　赵斯昂怔了一下，估计没想到她会多此一举，不过也只一瞬，面上便恢复正常。

　　他将车钥匙拔下来放她手里，说：“现在，机会在你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