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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苦力 ...

  •   情窦初开的少女,并不能坦然地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询问喜欢的人他喜欢的又是谁,只要不是自己,都感觉天要塌了。

      意外、惊讶、失落、难过,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股名为想哭的冲动,横冲直撞地从胸口迸发,像开闸泄洪,毫无预兆,浩浩荡荡。

      长时间的沉默终于让许徵意识到昝欢的不对劲,他微微倾身,问:“你怎么了?”

      昝欢下意识后退一步,抬手摸了下眼睛,似觉不够,又使劲揉了一下,开口时才发觉嗓音不受控制地带了几分哭腔,“眼睛有点不舒服。”

      “有东西进眼睛了?”许徵边说边靠近她,“抬脸我看看,这里风大,吹点什么进去也正常。”

      有理有据,可昝欢却是撒的谎,她不敢让许徵看,怕他看到自己红红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怕他因此联想到什么,进而尴尬。

      一段关系,一个人难受,总比两个人尴尬要好。

      “没事。”昝欢摇摇头,“好像已经出来了。”说罢又狠狠揉了两下,可能是揉得狠了,再睁眼时,还真有些涩涩的不舒服。

      “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娇气。”许徵啧了声。

      昝欢注意到他用的是“也”,她不由想,以往许徵说什么,她也没去挨个挑字眼,这心境变化才多久,倒叫自己都有些不适应了。

      “还有谁也这么娇气吗?”昝欢半是赌气半是试探地问。

      许徵顿了一下,哼道:“绝大多数女生都比你娇气好吧。”

      下一句应该又要说她浑身上下没女生样了,这话从小到大昝欢听过很多遍,哪怕自己专门去学了跳舞,甚至还偷偷跟人学了编发,在许徵眼里,她的形象似乎已经被定性了。

      昝欢撇撇嘴不再开口,借着许徵这话,将委屈难受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好啦,开个玩笑不乐意了。”许徵作势要摸她脑袋,“你怎么越来越小气了。”

      他的手掌带着温热的暖意,哪怕隔着头发也能感知到,不知是山上风大还是对方的手太暖,昝欢有些贪恋这份暖意,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不知道哪个女生将会拥有这份福气。

      “眼睛还疼吗?”许徵收回手,视线落在她还有些发红的眼眶上,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昝欢摇摇头,眼睛疼本来主不是幌子,心疼才是真的。

      “哎,也不知道我哪根筋没搭对,送礼物这种事情居然来找你给建议。”许徵边说边摇头,似乎是对自己病急乱投医的行为感到后悔,“走吧,回家。”

      昝欢听着这话,心里愈发难受,平时一块上学,巴不得公交能开慢些,只求能多跟他待一会儿,这一刻,她却只求他赶紧离开,甚至别再跟她说话一句话。

      “你先回吧,我约了沈静待会儿一起逛街。”

      这话出口,昝欢都有些佩服自己,她居然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谎话张口就来的时候。

      “行,你们女孩子一放假就是逛街逛街,一天天也没见买点什么。”许徵边吐槽边扭头,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来,“对了,你要跟我说什么?”

      昝欢心里咯噔了一下,是某根弦被扯断的声音,她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常,“帮我跟我妈说,中午我不回家吃了。”

      “哦。”许徵点头,“佘阿姨今天没上班吗?”

      不知道是哪个牛人说的,一个谎要用一个又一个谎来圆,昝欢头一回撒谎就碰上这事,有些头大,她含混哦了声,“那我可能记错了,你不用帮我带话了。”

      “考傻了吧你。”许徵如常地在她胳膊上拍了一下,“走啊,一起下去。”

      “沈静让我在这儿等她,你先走吧。”

      “这山上冷得要死,在这儿等啥?”许徵不是很能理解,不过,在他看来,女生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所以也没再多说什么,他个子高,步子迈得大,沿着小路七拐八拐,一分钟不到就没影儿了。

      待那抹背影消失,昝欢颓然无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小到大,除了父亲去世,她好像还没有像现在这么难过过。

      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涩感积压在心口,上不上来,下不下去,不痛不痒,但就是说不出的难受。

      她在山上的能仁亭坐了很久,其间有一两对像情侣的男女生来过,估计是见有人,坐了没两分钟便离开了,沈静有给她发过一条短信,大抵是调侃她下午准备去哪里约会。

      昝欢看着“约会”二字,只觉得讽刺至极。

      她可能是对自己过于自信了,也可能是对她和许徵之间的亲近关系过于自信了,又或许是对这段关系判断失误,她该庆幸自己没有先开口,不然,她该如何自处?以后又该如何相处?

      沈静的短信她没回,一来是没心情,二来,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她怕一回复,自己就忍不住哭出来。

      山上的风有些大,将她难得披一回的齐肩发吹得像个梅超风,桃红色的昵子衣固然漂亮好看,却不怎么御寒,她下意识去扯领子,触手摸到一片绵软的料子,才想起许徵的围巾还在她这儿。

      那份属于他的暖意早没了踪迹,似乎戴着也是徒劳,昝欢将之扯下来,拉开书包拉链,团成团扔了进去。过了会儿,又重新打开书包,将之取出来,细细叠好,轻轻放进里边的夹层里。

      学校正式开始放寒假,操场上的人倒是比平时上学还多,昝欢打了个喷嚏,她吸吸鼻子起身,背着书包慢慢往山下走。

      公交站在文化街的北面,这会儿已经过了离校高峰期,站牌边没几个人等车。昝欢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第三趟回家的公交在面前停下,昝欢依旧视而不见,她不是很想回去。

      许徵就住隔壁,回去难免碰上,她现在还没做好像平时一样对他笑脸相迎的准备。

      只要想到那个人,思绪就不由自主的发散开来,他说要给喜欢的女生送礼物,他会送什么呢?他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去选礼物的路上了?他喜欢的女生会是什么样?哦,他说他喜欢温柔漂亮的,昝欢不自觉摸摸脸,这两样好像跟自己都不怎么沾边。他还喜欢长头发的女生,她又不自觉摸了摸自己只到肩膀的中短发,怅然地叹了口气,原来,他早在不知不觉中婉拒了自己。

      她刚情窦初开,就遭遇了滑铁卢。即便认知明确,昝欢还是觉得难过。

      这个年纪的小女生总是容易把难过的心事无限放大,昝欢鼻子发酸,眼前也雾蒙蒙的,又怕被认识的同学看见自己这副失态的样子,进而询问她缘由,昝欢只好垂着盯着自己的脚尖,努力将鼻尖上的那股酸楚咽下,待眼前完全恢复清明,正欲抬头,视线里突兀地出现了一双比她的鞋码大出许多的白色板鞋,就在她脚尖的正前方,一前一后,非常随意的站姿,鞋尖却是面朝她的。

      公交车在对面,她坐的位置身后也没有班车站次,这个人……

      昝欢抬起头,对方很高,像山似的投下一片阴影,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赵……”不等她诧异开口,就被对方打断。

      “车刚走。”赵斯昂微微躬身,微眯着眼睛打量她,视线触及到那双微红的眼尾时挑了下眉,舌尖将嘴里的棒棒糖抵至一边,开口:“不回家?”

      对于不熟的人,昝欢总会下意识地抵触,生出不想接近的心思。她和赵斯昂曾一起上下学,他还曾在楼道里堵过自己,两个月前还来家里给继姐过过生日,算起来,赵斯昂之于自己早就已经称不上不熟了。但昝欢还是莫名的有些惧他,可能她的社交圈子太窄,让她实在不擅长怎么跟除许徵、李司滔以外的异性相处,又或许是那个天光微亮的清晨,他将她堵在阴暗的楼道口,言辞冷淡的“拒绝”了她。

      尴尬?或许还是有的吧,不过这一刻,昝欢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很在乎这些远不及失落难过来得澎湃的附加情绪了。

      他实在太高了,她猜应该有一米八几,昝欢坐在椅子上,哪怕对方微弯着腰,她仍旧仰得脖子难受。

      昝欢遂不再看他,重新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虽然不是新鞋,但她昨晚睡前特意仔仔细细地擦洗过,外表看起来跟新鞋无异。

      她没有漂亮的裙子,也没有一头及腰的长发,她无法将自己打扮得时髦好看,但也在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别的女孩一样“光鲜靓丽”,可惜许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越想越觉得难受,负面情绪再次汹涌而来,她撇撇嘴,极力咽下喉咙口的哽咽。

      “问你呢。”赵斯昂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语气稍显不耐。

      昝欢实在不想应付他,皱紧了眉,语气也不是很好,“你有事吗?”

      “有。”赵斯昂说。

      昝欢既惊惧又诧异,他能有什么事找自己?

      “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是基本的礼貌。”赵斯昂踢了下她的鞋尖,“上儿园就教过了。”

      他下脚力道并不重,昝欢的脚甚至没挪一下位置,可也因为这一下,昝欢似乎被点燃了,所有的难过和失落转瞬化作愤懑。她猛地抬起头,眉头紧拧着,咬牙瞪着他,似不解气,抬脚踢了回去,说:“抱歉,我没念过幼儿园,不懂这种基本礼貌。”

      他迎向那双因愤怒而瞪得更大的眼,里面盛着一汪晶莹,像即将破碎的玻璃弹珠,又莫名让他想到鹿的眼睛,大而纯净。没脾气的小猫咪也会伸爪子,这让赵斯昂颇为意外,不过倒是正中下怀。

      赵斯昂居高临下地迎着她的视线,良久后从兜里摸出一颗红色的棒棒糖,“那你很优秀,起跑线比别人低还能考进明嘉。”说罢将棒棒糖递给她,“优秀的人理应得到奖励。”

      昝欢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棒棒糖,一腔怒火突然就找不到发泄点了。

      舌尖一卷,将嘴里的棒棒糖换到另一侧,随后咔嚓两下直接咬碎,赵斯昂没那个耐心慢慢等她伸手去接,直接将糖塞到了她手里,说:“帮个忙。”

      那糖是从他兜里掏出来的,还带着微微的热度,昝欢捏在手里,坚硬的糖果抵着掌心,告诉她眼前发生的一切并非来自臆想。

      “什么?”她迟缓地发出疑问。

      赵斯昂朝旁边抬了抬下巴,昝欢顺着转过视线,入目是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和一个同色的提包,行李箱上还放着个书包。

      “东西太多了,我一个人搬不走。”赵斯昂说。

      昝欢觉得荒唐,赵斯昂居然找她帮忙搬行李,他俩根本没熟到这个份上吧?

      像是怕她不答应,他立马道:“优秀的人总要将优秀的一面发挥出作用,你说是吧?”

      昝欢觉得这理由很歪,反驳道:“你是指干苦力?”

      “不。”赵斯昂摇头,“你太狭隘了,我是说助人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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