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情书》咫渊

26、26：告白

　　天气像是为了迎合立冬这个节气，周末刚过，气温陡然降了十来度，袁思雨的牛仔外套果然如她所说那般，没法再穿下一次了。至少今年。

　　期中考的成绩出得很快，可能受沈静影响太大，考前一周昝欢都有好好复习，分数居然还不错，班上排名第九，比中考入学时前进了十多名。

　　当然，沈静也没有辜负父母对她的期望，稳扎稳打地屹立在实验班，也不枉她辛苦戒掉看课外书的习惯。

　　期中考后学校组织开了次家长会，昝欢的突然进步戳中了佘秀琴的虚荣心，破天荒地开始关注起她的学习来，知道班上有不少同学私下也报了课外培训班后，还私下给培训班的老师打电话，给昝欢加了课。

　　昝欢骤然变得很忙，有时下了晚自习还得去舞蹈室那边练习，半学期下来，人都跟着瘦了两圈。

　　临近期末，佘秀琴担心影响文化课，跟舞蹈培训班那边请了假，待期末考结束再继续上，昝欢得以喘口气。

　　“你瘦了好多。”中午在食堂吃饭，沈静心疼地将盘子里的鸡腿夹给昝欢，“跳舞是不是很辛苦？”

　　“还好。”昝欢笑了笑，“不过很充足，晚上回家都不用酝酿瞌睡了，倒头就能睡着。”说罢瞥了眼一旁的许徵，“就是平时跟你们一起玩的时间变少了。”

　　“咱们几个就你最忙。”许徵睨她一眼，“都快赶上人精英班的同学了，除了早上一起上学能碰个面，真是见你一面都难。”

　　许徵话里的情绪让昝欢心情大好，她借花献佛地将盘子里的鸡腿夹给他，“接下来不就可以天天见了。”

　　沈静翻了个白眼，看破不戳破。

　　“听老师说期末后就文理分科了。”沈静道，“下学期会有文理两个实验班，你们有想好选什么吗？”

　　李司滔筷子一扔，大言不惭：“男子汉当然是学理了，这还用选？”

　　许徵表示赞同，并语出惊人，“我打算冲一冲理科实验。”

　　众人扭头看向他，眼中纷纷流露出不可思议。

　　许徵被看得不好意思，挠挠头：“干嘛？我就不能想要好好学习一下？”

　　昝欢想起开学时沈静那句玩笑话，猜测理科实验会不会分到六楼，届时他们是不是就在一层楼上课了？

　　心中欢喜逐渐被臆想填满，许徵突然点了她的名，“你呢？”

　　昝欢笑盈盈道，“我又不是男子汉。”

　　众人：“哈哈哈。”

　　换作冬季作息后，中午的休息时间变短了不少，沈静懒得回宿舍，又不想立马回教室坐着以免积食，昝欢便提议去后山走走。这种活动李司滔和许徵这种直男自然是不可能参与的，两人直接去了球场。

　　“上回来后山，君子兰开了一路。”沈静说，“再来，别说开花，树叶子都没几张了。”

　　即便有园丁打扫，枯枝败叶仍旧不少，冬日的林间显得萧条许多，偶尔踩着干枯的树叶，发出卡兹声响，与远处操场上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行至能仁亭，沈静从校服口袋里摸了包纸巾出来，抽出两张铺在凳子上，扭头看向昝欢：“你还没说？”

　　昝欢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自从发现自己的心意后，昝欢独自揣摩了几天，实在难受，便跟沈静说了，沈静对此毫不意外，还说早在她的预料之中，这使得昝欢相当无语。

　　昝欢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石头砌的独凳，薄薄的卫生纸只能隔绝灰尘，却隔绝不了冬日的凉意。

　　“还没。”昝欢看向远处，操场上有人在踢球，大家都穿着校服，加之离得太远，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最近太忙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她又补充道。

　　“考试完吧。”沈静给她出主意，“届时有大把的时间，寒假你们还能约会。”

　　昝欢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微微低头，“都不知道成不成呢。”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难掩激荡，甚至已经规划好了约会场景。

　　“你没听刚吃饭他那话，都怨念成什么样了。”沈静啧啧，“必然是郎有情妾有意啦。”

　　昝欢经不住这样的调侃，红着脸作势要打她，沈静笑着躲开，两人在亭子里笑闹着追逐。

　　期末考结束，返校拿成绩单，顺便填写文理科申请表，在教学楼前分开，一个往一楼边角的教室方向走，一个上楼，昝欢叫住许徵：“一会儿结束，我有话跟你说。”

　　“行啊。”许徵说，“正好我找你也有事。”

　　等班主任来的过程有些焦躁，倒不是担心自己考得不好分数不佳，而是对之后要跟许徵说的话感到忐忑，昝欢突然很没把握。

　　她悄悄掏出手机给沈静发短信，跟她说了自己的打算以及现下紧张忐忑的心情。

　　沈静：“你俩也太默契了，兴许他也是要跟你表白。”

　　昝欢看到这条回复，忐忑的心更加平静不能了，她下意识顺着沈静的话猜测，竟觉得有几分可信。

　　等各科老师过来交代完寒假作业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班主任宣布解散后，昝欢马不停蹄地往楼下跑，十六班的老师还在布置作业，她就站在距教室门外的长廊等着。不知是忐忑心情的延续还是一口气下六楼使然，心跳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昝欢转过身，抚着胸口深吸了口气平复这异样。

　　几分钟后，许徵拎着书包从里面出来，“难得有你等我的时候啊。”

　　自从意识到自己对许徵的感情不再纯粹后，再看他时，周身仿佛都被粉色泡泡包围，昝欢低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看他，轻声问：“你们作业多吗？”

　　“英语挺多的，别的都还好。”许徵说着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一会儿去哪儿？”想了想又道：“要不，操场走走？我正好有事想跟你说。”

　　操场人多眼杂，实在不是个“约会”的好地方，昝欢提议：“要不去后山吧？”

　　许徵自然没有异议，两人绕过教学楼往后山的小路走，冬日萧条，树木秃得只剩枝丫，实在没什么美感。

　　两人沿着蜿蜒的小路并肩上行，谁都没先开口说话，这让平时看起来有几分话痨的许徵很不同寻常，昝欢不由想到沈静说的那个可能，她偷偷抓了抓衣摆，借此稳住过快的心率。

　　今天返校不用穿校服，昝欢出门前在衣柜里选了好久，虽然她的衣服并不多，但还是想选一件好看的。身上这边桃红色的牛角扣昵子衣是去年过年佘秀琴买的，那阵子她跟袁叔叔已经在一起有段时间了，估计心情不错，难得带她买了件不算便宜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牌子货，但跟以往过年的新衣比起来，已好很不错了。

　　昝欢肤白，穿这个颜色的衣服衬得脸蛋又白了两分，上高中后她长高了些许，加之一边上学一边跳舞，人也瘦了许多，连脸上的婴儿肥都消下去不少，与去年比，简直像变了个人。

　　山上风大，昝欢出门没戴围巾，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许徵看她一眼，率先打破沉默，“冷啊？”

　　昝欢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许徵嗤一声，“快下雪的天了，还穿这么薄。”说罢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扔给她，“别一会儿感冒了。”

　　围巾上还带着许徵的体温，昝欢摸着软和的料子，轻轻将它围到脖子上，她知道此刻自己肯定脸红了，遂将围巾拉高了些许，把脸挡了大半。

　　“你要跟我说什么呀？”许徵问。

　　可能是围巾的余温未消，缚着在皮肤上，让昝欢头脑发热，连带着早就组织好的语言也一并湮没在这暖意里，她张了张口，像是患了失语症。

　　“你……”她支吾半晌，“你不是说有事吗？什么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许徵舔了舔嘴角，面上难得露出两分不好意思来，这让昝欢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如此一想，更紧张了。

　　“就是想问……不对……想请教你一下，”许徵说，“你们女生平时都喜欢什么？”

　　“嗯？”这个问题出乎昝欢意料，她眨了眨眼，有些没明白。

　　“礼物。”许徵说，“你们女生，一般收到什么礼物会觉得开心？”

　　“我……”昝欢指指自己，不确定地问：“吗？”

　　“嗯，你的话，收到什么礼物会觉得很开心？”

　　昝欢心想，他不会是想送自己礼物吧？两人认识这么多年，生日时也会互送礼物，昝欢对这些并不是很在意，但如今心境不一样了，她觉得，只要是许徵送的，她应该都会很开心。

　　“我好像没有特别的喜好。”昝欢垂了垂首，强忍着外咧的嘴角，“只要是礼物，我应该都会很开心。”

　　许徵闻言皱起眉，“那你也太好打发了。”

　　昝欢并未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看向他，“好打发还不好呀。”

　　“可是我想隆重一点。”许徵搓了搓手，“毕竟，我是第一次给她送东西，还是希望她能喜欢的。”

　　第一次？昝欢愣了一瞬，随后才把重点落到“她”上，心跳骤然停滞，脸上的热意逐渐褪去，山风拂面，她觉得这围巾好像也不怎么保暖。

　　半晌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她是 ？”

　　“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许徵嘶了声将手揣进裤兜里，“想送她新年礼物，你不是女生嘛，所以专门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叫晴天霹雳，昝欢觉得，自己算是身临其境了。

　　十六岁的花季，所有人在为文理分科而烦恼时，昝欢却忙着情窦初开，可埋藏在心底的喜欢终究还是未能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