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境志异》雪恨

3、山村（3）

　　老妪的声音愈发凄厉，她声嘶力竭地说起不知多久前发生的一桩奇事，神情哀婉，如泣如诉。

　　那是几十年前，也或许是不久前的傍晚，村中有一对兄妹回到家中，形容俱疲。

　　此时怪异的絮语和鸟叫虫鸣万分扰人，细听下来又好似没什么声音。

　　兄长说要去后屋里面煮些热汤饭吃，妹妹却说：“你自个儿吃吧，我这胳膊腿儿都酸疼得很，先去榻上躺着了。”

　　兄长点点头，兀自推开木门，走去了柴房。

　　妹妹脚步微顿，转身离开之际，那木门猛地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她惊了惊，心道哪里来的妖风。

　　木门是从前爹爹在时安上去的，担心他们兄妹跑到柴房里误把火点了，因此嵌得很紧，要两个人一起才推得开。

　　爹爹走后，这扇门就一直敞开着，没有关过。

　　妹妹拧着眉头，走到跟前，用力拍门道：“哥！你把住那头，我们一起使劲！！”

　　她自觉声音已经足够响亮，可门那头不见丝毫动静，心脏诧异地跳动，“哥？哥你在听吗？哥！！”

　　妹妹急促地拍门，兄长的声音始终没有传来，于是她费尽全力向前推，手和肩膀都因为用力而颤抖。

　　三番两次的尝试之后，她浑身脱力，还是没感受到一丝一毫对面一起用力的迹象。

　　妹妹难免有些气馁，但她没有放弃，记得在屋内的哪个角落曾见过一把铁棍，或许可以顶着门撬开，她缩着肩膀，摸黑去找了找，可惜一无所获。

　　她回到木门前高声道：“哥你在柴房里把板凳拼拼，凑合睡一晚上，明儿个天亮了以后，我找隔壁的小弟帮忙把门打开。”

　　站了足了数秒，仍未听到任何回音，妹妹悻悻然躺去了榻上，心里一直记挂着要早起。

　　睡梦中她感觉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腐肉气息，还有极度痛苦的哀鸣，她害怕地捂住了脑袋，好在这样的声音和气味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她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妹妹倏地睁开双眼，一抬头发现早已是日上三竿，她一拍脑袋，懊悔地快步走到木门前。

　　半途中踢到了一件物什，她低头一看，竟是昨日未曾寻到的铁棍，这东西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好生奇怪。

　　简直是见鬼了。

　　但此时她忧心被关了一夜的兄长，管不了这么多，颤着手捏起铁棍，将其卡进门细窄的缝隙中，蓄力向另一侧按压。

　　门打开了。

　　却不是妹妹一人打开的。

　　在门缝变宽之际，一股大力骤然出现，其急切差点把她的手夹伤。

　　她抬眸，想责怪哥哥不当心，但又念及是自己起晚了，所以最后还是挤出一个歉意的笑。

　　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眼前的人，却一时花容失色。

　　妹妹惊惧地跌在地上。

　　门后的男人皮肤上遍布干涸的血洞，身体苍老佝偻，脖子和脑袋细细长长，乍一看就像筷子上面穿着一颗豌豆。

　　目光呆滞，嘴唇一张一合作咆哮状，嗓子像坏了般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哑声。

　　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怪物”！

　　妹妹想要起身逃跑，悄悄往后挪了半步。

　　对峙间，她注意到“怪物”身上穿着的就是兄长昨晚的衣服，仔细观察豌豆上的五官，也和兄长莫名相似。

　　心中升起一个荒诞的念头，她试探着喊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