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猫名叫黑格尔》半夏森林

3、第三章

　　黑格尔不是家猫，但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一只流浪猫，而是一只野猫。在它眼里，野代表的是自由。虽然流浪也有自由的意味，但在它看来其更多的意味是无家可归。

　　就像那总是躲在洞里瑟瑟的小白猫，自由可怜。

　　黑格尔把嘴里的一条小鱼放在洞门口，然后在洞口旁坐着。

　　这鱼是一个小贩扔给它的。

　　小白猫闻到鱼腥味，立马跑了出来叼着，但是回头发现有只大猫，吓得鱼掉地了，然后赶紧跑回去。

　　黑格尔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把鱼推到洞口边。它也并没有离开，干脆放低姿态，隐藏四肢，眯眼坐着。

　　这是个没有任何危险的姿势。

　　小白猫见状，还是过了一会看它一动不动，才放心出来，但是这次并没有叼回洞里，而是在门口吃。

　　它其实认识大猫，这些食物都是大猫带来的，刚才它只是吓到了。

　　小猫吃完后，还不想回去，它安心地在大猫周边玩耍。

　　黑格尔起身坐着，用猫尾逗弄它，这只小猫需要一个家，要不然活不下去。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黑格尔把小猫推回洞里后，它就离开了，还有事情要办。等来到熟悉的胡同时候，这里除了少年之外，还多了几个老面孔。

　　少年在被欺负。

　　“呵，原来你在这啊？我说怎么几天没看见你了，原来换了地方啊。”领头那个没好气地说，旁边两个人堵在两边。

　　少年被吓得后退，不敢说话。领头那人一把抢过他的书包，暴力地翻着他的书包，“让我看看你今天又得了多少钱？够不够我买烟。”

　　少年唯唯诺诺地说:“我...我今天没带钱。”

　　对方翻了半天，的确半张票子都没有，他直接把书包扔到地上，一脸凶神恶煞:“什么！你现在都敢不带钱了吗？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你是想找打吗？！”

　　黑格尔看见书包里散落出课本和笔以及火腿肠。

　　正当少年又要被打时，一声尖锐猫叫让对方三人吓了一跳。

　　“啧，哪来的野猫?”领头啐了一口。

　　少年回身去看，发现是黑格尔。

　　旁边一个小弟看见是黑格尔不由得想起那晚，心里略微发怵。

　　“老大，这只猫似乎不对劲，有点邪乎啊。”

　　领头那个男生刚想嘲讽他胆子小时，黑格尔弓起背，背部的毛直愣愣地竖着，露出尖利的爪子，沉而尖锐的嘶吼着。

　　莫名像只野兽，可它明明是只猫。

　　那三个男生觉得自己大概疯了才会觉得自己被一只猫恐吓着。猫叫声有点大，他们又怕有人过来，于是就离开了。

　　少年看见对方消失后，转身去看，发现黑格尔在地上坐着，温顺地舔爪子，完全不复刚才尖牙利爪的样子。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少年蹲着，摸摸它的头，“你真勇敢，要是我...”

　　少年欲而又止，黑格尔平静地望着他。

　　“对了，我给你带了吃的。”少年把散落的书包收好，拿起火腿肠去喂给它。

　　黑格尔慢悠悠地吃着，少年安静地看着它。

　　等黑格尔抬头看着他时，少年还没回过神。黑格尔轻叫一声，少年这才发现它已经吃完了。

　　“呀，你吃完啦。”少年笑道，“我要走了，下次再来喂你吧，再见。”

　　黑格尔静默看着少年离开，那未说出口的话，也是它想听见的。
　　...
　　黑格尔晚上闲来无事，就干脆在大学里晃悠。它挨着路边走，有时候有些大学生看见它后就会“喵喵”地叫它，像是在呼唤它过去。这个时候黑格尔一般就停下来，回头看她们一眼后就钻进路边草丛了。

　　它才不会让她们对它做撸猫的动作。

　　黑格尔在花园里游走。这里人很少，一是因为花园里大多数是零散低矮的灯安在草坪边，显得黑；二是因为这里蚊子多，只有不怕咬的小情侣才会来。

　　黑格尔来到条小路边的大石块上坐着，旁边草丛里的矮灯尽可能地散着光。虽然光芒有落在石块旁边，但是若不仔细看，也无法发现这里有只猫。

　　不一会，黑格尔就听到脚步声传来，声音不规律，时而有时而无，说明这人走走停停的。

　　走过来的是个女生，黑格尔见过，就是上次在宠物店门口放狗的人。她边走边看手机，单手在打字，像是在发信息。手机屏幕的光照在女生脸上，一脸的笑意。

　　黑格尔微微歪头，不是很理解那份情感。女生放下手机时候，嘴角的笑意渐淡，但眼里还是满足的神情。

　　公园旁边的湖水上漂浮着淡淡的灯光，就像安静的空气里响起一声轻柔猫叫声。又或者真的有猫叫声，女生看向草坪上的石块，看见了黑格尔。

　　“喵。”黑格尔又叫了一下，短而温柔。

　　“你好啊，猫猫。”女生打招呼，“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黑格尔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女生觉得对方像是看个笨蛋，像说“你觉得我会理你吗？”

　　“我先走了，拜拜，猫猫。”女生挥手道别。

　　黑格尔看着女生背影隐在黑夜里，然后困顿般打了个哈欠。它慵懒地舔了舔爪子，爪子放下的瞬间，一阵风吹来，它在树梢声中变得虚无。
　　...
　　黑格尔经常在不同的地方穿梭，居无定所，风餐露宿。

　　有时候遇到一些女生碰到它会说它是只流浪猫。但是自它有记忆的时候，这从来就不是她们口中的“流浪”。

　　黑格尔在树梢上闭眼侧躺着，尾巴尖时不时上下动一会。原本它是躺在树下的，但是听到小孩声，还是那四五岁的男孩，活泼吵闹的年纪。黑格尔嫌麻烦，就躲到了树上。

　　“你是睡着了吗？”

　　黑格尔的尾巴立马顿住，它睁开眼睛看向树下，一个男人正仰头看它。

　　男人浅笑:“你的眼睛很漂亮，像琥珀。”

　　“当然，你也很漂亮。”

　　黑格尔见过这个人，也听过这句话，只不过是在风里听的。不过这是它第一次这么直白地看见说这话的人。

　　“你是觉得我好看?”男人调侃。

　　任谁看，都觉得男人在自言自语。但事实上没有，黑格尔没应他，只是转头去了。

　　“看来我长得还不错。”

　　黑格尔不理会他，耳朵却动了动。它立马起身伸了个懒腰，前爪抓了抓树干，然后就跃到另边的树干上，跳下树。

　　它可不想从这男人面前跳下去。

　　男人什么也没做，就是静静地站着看它往灌木丛中走去。快走到头时，黑格尔停了下来，微微向后侧头，然后就走进了密集的灌木丛里。

　　“又要走了。”男人略微满足笑道，“不过，今天看见你，还不错。”

　　黑格尔再次出现时是在湖边的草丛里，这里人很少，是个安静地方，除了那惊慌失措的猫叫声。

　　黑格尔还没走到湖边，就看见一只小白猫在水里扑腾，还看见走在不远处的三四个小孩正欢闹走着，而在更远处是他们的父母在招手。

　　湖里的小白猫黑格尔很熟，总是畏缩在那个小洞口里的猫。这个湖离那个小巷还挺远的。

　　黑格尔跑向湖边，毫不犹豫地跳下去，然后快速地游到小白猫身边，用嘴咬着后脖，把它带到了湖边。

　　小白猫浑身湿哒哒，四脚碰地后，立马趴在地上虚弱地叫着。不过幸运的是，只是呛了几口水，不成大碍。

　　黑格尔浑身也是湿的，身上滴着水。它先舔着小白猫的脸，尽可能地把水给舔走，然后再去舔它的身体。

　　在这个过程中，瑟缩的小白猫像是突然找到了救命稻草，直往黑格尔身下钻着。

　　黑格尔舔完后，小白猫还是湿哒哒的，要想完全自然干，还需要很长时间，而且这太冷了。它直接叼起小白猫，走向灌木丛。

　　等黑格尔再次走出时，是一条路旁的绿化带。它熟练地躲避着人群，穿过街道，然后来到了那个宠物店。

　　透过关着的玻璃门，可以看见里面柜台里坐着个男生。

　　黑格尔把小白猫放在地上，小猫一碰地就开始不安的叫。玻璃门比较厚，隔音不错，这个叫声并没有引起那个低头男生的注意。

　　一阵风吹来，黑格尔的毛发被拂动，而小白猫冷地发抖。

　　黑格尔淡定地坐着，然后叫了一声，这一声并不大，但是却让男生抬起了头。男生看着门口的黑格尔和小白猫，好奇地走过去。

　　男生开门，看见趴着的湿身小白猫，又看看抬头仰视他的黑格尔，似乎这个场面已经不需要言语就能说明事情。

　　“你是想让我帮这个小白猫吗？”男生问。

　　黑格尔一动不动，淡绿色的眼眸就直直盯着他。

　　男生:“......”他感觉他真的多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