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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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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在储物室找到小椿的。
她脸上泪痕斑斑，坐在角落里抱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什么。赤井秀一开门的时候，她只是抬眼看他一两秒，就收回了目光。也不躲，也不哭，也不吵闹。那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子倒是让赤井秀一觉得有趣。他本以为这孩子会是那种性格比较外放强硬的类型，毕竟之前太过伶牙俐齿，几近于唇枪舌剑。眼下看来，倒也并非赤井所想那般张扬。
………她长得很像降谷零。
刚才在室外，晚霞往大地浇了一片夕烧色彩，视野就像镀了一层滤镜，看什么都不太分明。现在在室内，没了落日光照，赤井更能看清楚女孩的长相。她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眼尾下垂，睫毛很长，被眼泪沾湿了，一缕一缕的扑闪着。头发不怎么服帖，在耳畔乱糟糟地翘。皮肤也是蜜色的，几乎完全是降谷零的缩小版了。
的确是降谷零的骨肉，仅仅从长相就能辨别出来。
除了那双绿色的眼睛。
……莫非这孩子的母亲是外国人吗？赤井想。
算算时间，她差不多是在自己在充当冲矢昴的时候降生的孩子。那个时候，降谷零就已经为人父了么……
哈。原来是这样。
……之前觉得也许他们之间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看来也许是他自我感觉过于良好了。赤井自嘲。毕竟三年前日本人已经拒绝他过一次。再者他们这类人往往保密和隐私都做得很好，英年早婚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降谷零本就是演技派……让他产生一些错误的预判，倒也算情理之中。
罢了，这些事情都不是现在要考虑的。
赤井倚在门框上，单手插兜，另外一只手下意识想要摸烟。手伸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幼儿园里面，于是顺势抵在嘴边，轻声咳嗽，引起话题。
小椿没有动作。
“你父亲在找你。”赤井说，“回去吧。”
“那就让爸爸来找我。我又不认识你。”
脾气倒是很倔，赤井秀一说：“他现在大概在图书角那里。”
“……”
“你还在生他的气吗？”
“……”
“因为很委屈？”
“……”小椿抿嘴，眼睛又有点泛红了。
赤井叹了一口气，如果是三年前的自己大约很难相信，有朝一日居然会在一个孩子面前如此富有耐心地为前同事说好话。更何况这还是……
降谷零的女儿。
不过这小鬼还真是不怕他啊。赤井自觉不算什么面善的成年人，也许是工作性质的原因，或多或少有点凌冽的气场。小孩见了他往往比较害怕，连江户川柯南也未能免俗。降谷椿到现在也不给他一个正脸，也不知道是人小鬼大，还是性格本就如此。
和她交流大概是要拿出和成年人对话的态度了。尽管这孩子也就六七岁的样子。
赤井好整以暇看着她：“可他说得并没有错。你这么聪明的孩子，也不会不知道动手打人是不对的吧。”
“……不是因为这个。”小椿闷闷地说。
“哦？”
她抱紧肩膀，脑袋缩进膝盖里：“我就是讨厌他这样。每次都是这样。总是这样。”
“哪样？”赤井想了想，“指的是他搬出法律条文吗？”
小椿似乎有些意外，露出一只眼睛，将信将疑地盯着他。
看来是猜对了。
也不完全是猜测。降谷零对下属的态度他也不是不知道，总体来说，就是在正式场合绝对不讲情面。今天日本公安的发难估计和赤井秀一也脱不开干系，毕竟降谷零对他更没有什么好脸色，尤其不想在自己面前示弱或者退让。联系下小椿说过的话，大概她也是被自己的出现所波及到了。
赤井接着说道：“有些时候他太严厉了。你明明也只是一个小朋友，所以才委屈，嗯？”
女孩攥紧拳头，不说话。
“你父亲很要强，你也是。”他说，“……不过你跑走的时候，把花和糖果都踩坏了。”
他这话像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小椿眼睛又雾雾蒙蒙的。她吸了吸鼻子。
“他不该那样对你，可你也惩罚了他不是吗？”
花被踩烂了，降谷零捡起来的时候，大概也不怎么好受。
“……我没有想要惩罚他，”小椿哭了起来，“明明……明明今天要给我过生日的，但、但是爸爸还那样凶我——”
赤井愣了一下：“过生日？”
“爸爸、呜、爸爸不给我过三月三，所以生日就、就和儿童节一起过……我等他好久，别的小朋友都被接走了，他还不来。我被别人欺负，我被骂没有妈妈，爸、爸爸他还——”
像是想到了委屈事，小椿越哭越伤心。她用袖子蹭着眼泪，双马尾歪七扭八，凌乱地翘起来。
哭得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暹罗猫了。
……怎么就，看着那么可怜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不希望她哭。可能是对降谷椿有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觉得她是个厉害又早慧的小孩。坚强的人一旦示弱就会让人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赤井秀一沉默，然后慢慢走过去，蹲在她旁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末了，他开口：“你爸爸他只是……”他想说你父亲估计是因为我的缘故才那么强硬，但是好像自己也没有那个资格说这些，“……你再躲下去的话，他可能真的会着急了。”
小椿擤鼻涕：“他才不会着急。他一定会等我哭够了去找他。”
“他只是不说而已。”
“……”
看她一幅还在生闷气的样子，赤井有些好笑。大概是太像她爸爸了，这样的小椿总让他想到降谷零。波本对莱伊的态度，安室透对冲矢昴的态度，尤其是请工藤优作先生帮忙那次，他后来去看监控，降谷零暗自生气的表情和现在的小椿几乎如出一辙：“……我曾经是你父亲的同事，他待我还要更严厉。”
“……？”
女孩来了一点兴趣。
“类似刚才他对你说的话，不同的是他确实差点把我关到警局里去。”
降谷椿有些警觉起来：“你是罪犯吗？”
“怎么会。我只是……在追捕犯人。”
“你也是警察？”
“嗯，”赤井略一思索，补充道，“FBI。”
女孩的表情有些茫然。
“美国警察。”赤井解释，心想大概降谷零从来就没有在孩子面前提过FBI。
“哦。”小椿问，“那你为什么差点要被爸爸关到监狱呢？”
“因为超速。”以及损害公共物品。
“可你在追捕犯人啊？”
“是啊，”赤井说，“所以他对你还算温柔。”
“噗，”小春笑了起来，“这算哪门子温柔啊。”
“但他在医院守了我很久。如果没有他在，我当时可能……”赤井顿了顿，选择了一个更温和的词语，“会受伤很严重吧。”
降谷椿歪着脑袋：“会死吗？”
“……会死。”
“那一定很疼。”小椿喃喃。
“所以他很担心，也会偷偷哭，不过被我发现了。”
“假的吧？我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哭”
“人都可能会哭。只不过有些人会哭得很大声，有些人会自己躲起来，不给人看见，就像你这种。”
“哇……”
“但不要让你爸爸知道这件事，”赤井看着女孩，“不然他一定会恼羞成怒。”
“你指哪件事？”
“他也会哭的事。”
小椿抿嘴：“我才不相信爸爸会哭。爸爸可是警察。”
赤井看着小姑娘明显变好的心情，也微微勾起了嘴角。“那就不相信好了。对了，你心脏现在没有不舒服？”
“……没有。”
“那就别让他担心了吧，我们一起回去找他？”
小椿眨眨眼睛，小声嘀咕：“你不是格瑞的爸爸吧？”
“……是他叔叔。”
“原来如此。”小椿打了一个喷嚏。
……在夸赞自己还算个不错的大人，顺便嘲讽格瑞没家教吗？赤井秀一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可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不至于情商那么高。真不怪他多想，毕竟降谷零前不久就表达过类似的意思。到底是父女俩，总会有彼此的影子。
还真是个难对付的小姑娘啊。赤井摸了摸她的脑袋。降谷椿条件反射抱头，很不满地瞪他一眼。只是睫毛上挂着泪，怒视的威力被削弱成气鼓鼓的嗔睨，没什么杀伤力，反而很娇。她呲牙：“不要碰我头！”
“……抱歉。”
因为你看起来像只湿漉漉的小猫，没忍住就上手摸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小椿说，“像在看一只猫似的。好恶心。”
“……”赤井秀一决定转移话题，“消气了吗，一起回去？”
降谷椿抱着脑袋，默默想了一会儿，然后终于点了点头。
赤井秀一站起身子，然后伸手去拉她。小椿看着他伸出来的左手，“咦”了一声，问他：“你也是左撇子吗？”
“你是吗？”赤井说。
因为握手？这孩子反应和观察力也太快了。
“嗯，”小椿点点头，“但是爸爸是右利手。”
她握住赤井，准备站起身。结果刚一站起来就往前踉跄栽倒。赤井眼疾手快拽住她的衣领，把小椿提溜起来。女孩扑腾了几下，脸颊有点泛红，声音蔫蔫的：“……我腿麻了。”
“我知道。”赤井非常善解人意，“那我背你？还是抱你回去？”
“抱着感觉太奇怪了，我又不是猫。”
“那你爬到我的背上来，”赤井蹲下身子，“可以做到吗？”
“……嗯。”
她慢吞吞爬到赤井身上，也确实和猫一样小小一团，暖呼呼的。赤井秀一托着她的膝弯，把她往身上颠了颠。“坐稳了吗？”
小椿点点头，头发蹭得他痒痒的。
“呜哇！好高——你的后背真宽啊。”她说。
“是么。”
“你是外国人吗？”
“美国。”
“哦，你说了你是FBI。FBI是美国警察。”
“……”
“美国离这里很远吗？”
“很远。”
“你是爸爸同事吗？可我没有见过你。”
“……以前是。”
“哦。但其实我也没有见过很多爸爸的同事。我只见过风见叔叔。……唔。”
她好像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叽叽喳喳开始说话：“同事就是一起工作的人吧？爸爸也会和美国人合作吗？他平常很讨厌美国的。”
“爸爸是不是很厉害？抓了很多坏人？”
“是。”
“你也很经常加班吗？爸爸一直让我住校，因为他没时间管我。”
“……是很忙。但他应该尽力挤出时间陪你了。”
“今天就是啊，”小椿的声音有点低落，“我两个月前就提醒他了，结果今天他还是迟到。……也没有给我买蛋糕。”
“你今年多大了？”
“六岁！”
“那……等等我请你吃蛋糕？”
——“吃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赤井秀一顿住脚步，抬眼望向降谷零。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