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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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草原后，天黑得像是被泼了盆浓墨，倾盆大雨不断，时烟挥手开了结界，雨才没打湿我们的视野。
“别跟丢我。”他低声说道，然后用极快的速度走向努尔赤湖。
我小跑着跟上他，他的鹰时不时停下来看我，见我跟上了又转回去紧跟着主人。
时烟率先到了湖边，平常那里都有牛羊漫步，此时湖深处却泛着瘆人的光。
他先在湖边摆了阵法，再用手指凝起法力，往湖中心挥去。
“罗刹，你还要在湖中躲藏至何时？整整四十八年，带兵作乱，残害平民，如今我单刀赴会，誓要将你斩杀！”
“罗刹！还不快快现形！”
他摧动阵法，刹时金光大闪，黑天都被照亮了几分。
一个赤面豹牙的妖怪从湖底慌张地钻出湖面，却被阵法缴住了全身，一时间，黑色的雾气四漫，与金光缠斗在一起。
我急忙跑上去，粗大的铁链从我的掌心中生出，刺穿了罗刹的心脏。
罗刹用血色的眼晴看向我，咧嘴一笑，鱼死网破般召动黑雾向我袭来。
“都被我杀死了一次，怎么还是这么顽强呢……”
我一怔，铁链的速度也慢了几分。
时烟飞快地挡在我面前，手中凝起法力，向罗刹的黑雾袭去，我趁此机会将铁链刺进了罗刹的额头。
乌黑的血液四溅，黑雾被击得四散，时烟擦干嘴角的血，现了原形。
头上是白色的鹿耳鹿角，眼睛变成了蓝色的竖瞳，白发在烈风与骤雨中飞扬。
他口中念着不曾教过我的诀，双手迅速结印，将罗刹彻底绞杀，封印在了湖底。
鹰在天上盘旋着，发出尖锐的鸣叫，凄凄然地坠在草丛中。
“哥！”我急匆匆地跑到他身前，他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着，却还是流下了一行血泪。
“你眼晴怎么了！”我攥着他的手腕。
“献祭了。”他轻描淡写地回答，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你扶我回家吧。”
我们两人一鹰在草原上慢慢地走了一夜，我顺着条小径到了山上。
“我记得这条路。”许是气氛太过凝重，他忽地开口。
“嗯？”我接下话题。
“刚捡到你那段时间，你被姊姊治好就爱跑下山去看热闹，殊不知山下战火连绵，让我与她焦急寻你了好久。”
“你专爱走这条小路，还以为我们都不知道，每次挨姊姊罚就躲在这里生闷气。”
我想了想，的确有这么一段回忆的，只是这段回忆，距现在好久远，似乎不止三年。
我便将这个疑惑告诉了他。
“因为你傻。”他嗤笑一声，靠着我，慢悠悠地走。
我怎么会傻呢？我忿忿不平地想。
阿姊还在的时候都夸我术法学得最快，聪明伶俐，实非常人。
我把时烟安顿好，又带着鹰下了山。
蚻奴们的首领已死，自己内部乱成了一锅粥，短时间内不会再打进来了。
我带着鹰找到了老江。
“嘿，你小子怎么又来了？”老江靠着土墙问我。
“蚻奴的首领死啦！我们安生啦！”我笑着说，“沈将军呢？”
老江面色为难起来:“你……哎呀，别说啦，十二还好吗？”
“……还行。”我抿着唇，又低低地重复了一句，“沈将军呢？”
“别问啦，别问啦。”老江摇着头，“十二是受伤了吗，你去内屋里找些药给他，对了，你衣服都淋湿了，快去里边换一换。”
“不必了。”我说。
我隐约猜到了答案，鹰不知道什么时候乘着雨飞出了城门，我没有跟上去。
我失魂落魄地走回阇山，坐在离家很远的巨石上。
雨还是没有停，只是小了些，巨石上的青苔滑溜溜地，坐不稳。
我记得我还不是鬼的时候，我住在山脚脚，那时家里有阿爹阿娘，还有阿公阿婆，可是后来什么都没有了，罗刹带着军队冲进来杀死了我们一家，我变成了孤魂野鬼，迟迟不肯入轮回，时烟把我收养来，一直到现在。
我抹干净泪，回了家。
像是命运在捉弄人，短短几个月，时烟神魂俱陨，不入轮回，我成了新一任的守山侯。
……
梦醒，我睁开眼。
这是个算不上好梦的好梦，那帮死了很久的没良心的终于来我梦中找我了。
宿醉一晚，头嗡嗡地疼，好不容易清醒，才想起现下所处的年代。
是个太平年代。
两百年的光阴转瞬及逝，我废了些力气将山林里的阵法除掉，那些个作怪妖魔也被我彻底斩杀，如今山河无恙，百姓安康，我知道，这便是那群故人们想看到的人间。
如今我代他们看了。
天色渐晚，倦鸟归巢，雨一如往年，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我站在时烟当年站着的位置俯视着山下灯火繁华的城市，夜里再听不到厮杀声。
真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