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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好汉不提当年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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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代渝起身就道:“我上个厕所。”说完,几乎是从地砖上滑过去,停在王阿姨身前拦了一下,低声道:“王阿姨,我借下厕所。”
王阿姨还没来得及说话,代渝就缩进了卫生间,轻轻关上门。
代渝站在卫生间里,听见王阿姨开了门,两个女人很快寒暄起来。
想了想,他在蹲厕两边站定,用拉屎的姿势蹲下,掏出衣兜里的掌中宝背单词。
“我去菜市场转了一圈。”
“收获不少嘛!”
“这个听说小孩吃了变聪明,你要不拿点去。”
“可以可以,正好给我们多多补补脑子。”
代渝正祈祷对话快点结束,听到“补补脑子”,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的腿蹲得憋屈,微微动了动身子,外面小舅妈看到卫生间里有人影在动,问道:“钱哥回来啦?”
王阿姨看到她的视线,答道:“老钱得晚上才回来呢!那个是多多补课老师的同学。”
代渝冷不防被提到,差点没站稳摔坑里。
他在心里大喊:勿cue,勿cue!
好在她们终于想起钱多多还在补习,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又闲扯了几句,小舅妈以不打扰钱多多学习为由,终于说要走,王阿姨也跟着出去了。
屋门关上,代渝撑着微微发麻的腿,回到了圆桌旁。
顾渊已经在讲别的题。代渝跟着听了一阵,发现钱多多的数学并不算很优异,可能跟他初中时期一个水平——将将就就。这本书里的有些进阶题,对钱多多来说是能把头发抓秃的程度。
中途休息,他跟钱多多瞎聊起来。问了才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王阿姨认为自己儿子值得用更难的资料挑战自我,追求卓越。
代渝好笑两声,看顾渊在埋头挑题,对钱多多道:“相信自己,相信顾老师。”
说着,还两手举到同侧做出撒花的动作,为顾老师倾情代言。
顾渊被“顾老师”这个称呼呛了一下,划题的笔愣是咔擦一下,在平整的纸面上戳出一个小点,然后被吓断了墨。
顾渊甩了甩水笔,冲代渝扬下巴道:“现在数学课下课了,该你上场了代老师。”
代渝还没来得及推辞,钱多多就先抗议了:“现在是休息时间,老师都没你这么压榨学生的。”
代渝立马接话:“是啊顾老师,你以后要是真当老师,学生不得揭竿起义啊。”
顾渊翻了个白眼,被这两人的相声怼没了声。代渝问钱多多:“你哪个学校的?”
“宏升。”
代渝眉角一挑,没想到还是自己的学弟:“我初中也是宏升的。”
钱多多双手在胯间撑着板凳问:“你叫什么来着?”
代渝想了想,答道:“姓代。”
“姓代……”钱多多看了他一会儿,叫道:“代渝?!”
顾渊被钱多多这一嗓子喊得抬起头来,看向某当事人。
他眼里就像在说,你在学校还挺出名?
“嗯……”想低调的代渝被迫高调,并被附赠了解说。
“上一届中考年级第三,我在荣誉榜看到过,学霸啊。”钱多多道。
宏升的优秀毕业生荣誉榜只有一大串名字,按名次排列,没有照片。
“怎么考这么好的,据说你以前可拽——”
钱多多还没说完,代渝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我们来学习英语吧。”
在代老师的淫威之下,钱多多拿出皱巴巴的英语卷子,请教不会的题。
代老师讲了选择题又要讲完型填空,钱多多跟他附耳低声道:“难道你还害羞啊?”
钱多多个子在同龄人里不高,样貌又有几分稚气,即便他们年龄相仿,也总给代渝一种人小鬼大的感觉。
代渝用手指戳了戳空着的题目,示意听讲:“我害羞个鬼。”
有什么好害羞的,他脸上那么大个“尬”字看不见吗!
他以前比较出名是没错,比较拽也没错。但作为宏升第一逼王,有的逼是装逼,有的逼是傻逼。某些行为,他现在想起来的尴尬程度,不亚于在全体师生面前穿着红裤衩跳广场舞。
顾渊的笔挣扎两番后彻底歇气,他干脆把笔往桌上一扔,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代老师,见外了,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代渝把英语卷唰唰抖了抖:“宏升学子的事,源中的莫打听。钱多多,这道题选C。”
钱多多很快画上个圆滚滚的C,对顾渊低声道:“他以前是我们学校的BKING。”
代渝:“……”
顾渊答:“这个我知道。”他一字一字、字正腔圆地说出那个响当当的名号:“宏升第一BKING。”
代渝白眼快要翻到后脑勺,瞪钱多多:“你是不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钱多多又偏头对顾渊低声道:“但是听说他只会装逼不会打架。”
代渝在顾渊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咳得快要断气,气得快要冒烟。
他撸起袖子:“那是因为我不想打,你想不想试一下。”
钱多多压根没带怕,带着初中那种令人抠脚的桀骜,笑嘻嘻指着自己的头:“来,往这儿打。”
代渝一下子被拽到了,又觉得尬得慌。原因无他,因为他也曾带着同样不羁的笑说过这句话。
看着钱多多的嘴脸,他内心的野马奔腾而过,怀疑起自己以前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也看起来这么傻吊。
不要吧,帅哥说这话应该是帅的吧。
场面正停留在一人举着拳头装腔作势,一人指着脑袋张扬跋扈,一人抱着胳膊隔岸观火,和谐得犹如一家三口,大门突然打开了。
王阿姨看客厅这情形,懵了下道:“你们这是在怎么?”
正在互相挑衅的两人心里一片荒凉,代渝当即化拳为掌,摸上钱多多的头:“钱多多说他学得头痛,我帮他揉揉。”
王阿姨嗤道:“他这小子,都是装的,就是不想学习。”
顾渊偏过头去咳了一声,拿起那支已经殉难的笔敲了敲桌子:“刚才是休息时间,正好现在该上课了。”
“多多,好好听讲。”王阿姨吩咐一句,正要进卧室,突然念头一转,来客厅的沙发上守着。
这下一个人的压力变成了三个人的压力。
顾渊那支笔不好使,半天划不出墨。代渝可能因为心虚,容不得半点差错,立即从书包里摸出自己的笔递给他。
顾渊正打算从自己笔袋里再拿一支,代渝的笔就已经送到眼前了。
他从代渝手中接过笔,两人的手指无意间擦了下。
代渝的手总是很冷。
顾渊看了下他身上穿的,薄薄的白体恤,敞着薄薄的藏蓝色衬衫,衬衫袖口的扣子没有扣上,露出一大截白晃晃的手腕。好像穿得挺薄,又好像不算很薄;好像活该他冷,又好像不该这么冷。
顾渊莫名随口了一句:“你属蛇的?”
“你咋知道?”
还真是。
顾渊勾了抹笑没回他,去给钱多多讲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