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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挑明：天时地利人和的告白（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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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卓谦的手一天天好起来，集体被禁足家中的日子也一天天过去。
国庆假期结束了，疫情仍在继续。
不过被封在家里也不是全无好处，国庆七天假期，郁随安还没找理由不回家，爸妈就先打来了拒绝电话。
也好，彼此都开心一些。
“好无聊，好想出门，好想出门啊”，郁随安趴在沙发上碎碎念，翘起的脚脚晃来晃去，每一根发丝都很烦躁。
我可以不出门，但你不能不让我出门啊！
来自一个不喜欢出门的宅女的控诉。
抱着衣服路过的简卓谦看到沙发上一脸怨念的郁随安，有点被可爱到，他翘了翘唇角，似乎想起了什么，热心提议：“学姐无聊了吗？要看电影吗？”
“我有很多APP的会员哦~”小学弟露出自己萌萌的小虎牙，语气充满诱惑，“学姐想看的我肯定都有哦~”
“真的吗？”郁随安的眼睛亮了亮，不过转念一想，选择恐惧症又犯了。“可我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哎……”她纠结地说，整个人都有点蔫巴巴的。
感觉最近没有什么好看的电视剧，电影的话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关注过了……
似乎早有预料，简卓谦淡定推荐，“看XXXXX好不好？是XX主演的，我记得学姐之前说过很喜欢这个演员。”
“手机壳上都有他的照片呢。”
‘忍一忍。’
‘一部电影而已。’
‘马上，马上就可以……’
“也没有很喜欢啦……”犹豫了一下，郁随安还是没好意思说。
颜狗墙头多，后宫遍各国。
塌房咱就换，野花更鲜艳。
横批：喜新厌旧
不过不用自己硬着头皮艰难选择当然很好，反正下午无事可做，那就看场电影吧，至少能打发时间。
而且该说不说XX是真的帅（小脸通红）。
现在想起来还是很让人心动。
“那我现在去把电脑搬出来……”郁随安动作麻利地准备爬起来，简卓谦却微笑着阻止了她的动作。
“学姐直接用我的电脑就好，可以直接登录，反正我现在也不用。”说完，小学弟就径直走进了自己房间。
两人相处了近一个月，郁随安也有点适应了小学弟的性格。热情开朗的学弟提供帮助时，根本不会给你任何拒绝的机会。
简直就像一个独断专行的暴君。
好整以暇地吐槽了一句，横竖是无法拒绝，郁随安选择躺平。
马上就可以看帅哥了（颜狗期待地搓搓小手）
很快简卓谦就带着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回到了客厅，他贴心地帮忙插好了充电器，又在合适的位置摆好了鼠标和鼠标垫。
一路旁观的郁随安只需要随手按下开机键。
电脑很快打开。
奇怪的logo，是她没听说过的牌子。全是大写字母很难认，郁随安选择放空脑子，视若无睹。
不知道是不是上大学前刚刚购入的，开机速度极快，如果是郁随安熟悉的那个系统，估计能打败全国99.99%的电脑。
首先映入观众眼帘的自然是电脑桌面。
小学弟的桌面很特别，是涌动的人群中一个女孩的背影。
也许是摄影师的偏爱，或者是p图者的私心，人群中其他人都变成了无关轻重的模糊背景，只有女孩，身影窈窕，发丝根根分明。
像夜空中独自发光的小月亮。
郁随安觉得这个女孩有点眼熟，以为是哪个明星，顺口问了一句。
“唔，桌面是学弟你喜欢的哪个明星吗？”
‘照片拍的还挺好看的。’
‘不知道是哪个站姐出品。’
简卓谦定定注视着她，勾唇，语气轻快，咬字清晰，却拖了一点点尾音。
绵软，黏腻。
而且过分认真。
“不是哦。”
“是我喜欢的人。”
‘开始了。’他在心里满足地喟叹。
一切按计划进行。
“哎？”正在搜电影的郁随安略微吃惊地抬起了头，“学弟你原来有女朋友啊。”
笑死，根本没问过。
可一起住了这么久，他也没跟女朋友视频过啊？
难道学弟害羞，每次只在房间里视频？
可房间里网不好啊，不会卡吗……
“还没有呢”，简卓谦摇摇头，声音郑重，却很轻，“我还在暗恋阶段呢……”若有若无的愁绪和失落氤氲开来。
他的眼神却不那么说。
黑沉的眸子里一片势在必得。
“不过应该快要进步到明恋了吧！”似乎是想到了那个人，简卓谦的眼神自动亮晶晶，坚定的语气里满是期待，像小孩子在憧憬甜甜的糖果，他也愿意把自己变成一个神秘的礼物，等那个迟钝的女孩亲手拆封。
“那就祝学弟你抱得美人归啦~”不过千万不要当中央空调让女孩子伤心啊！
郁随安下意识回了一句祝福。
“如果抱不到美人归，美人牵我回去也是可以的。”简卓谦笑眯眯地回答。
‘拴上绳子，扣住锁链，安安喜欢的话，当安安的狗也没关系。’
‘反正安安最喜欢狗了。’
‘安安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呢？’
‘那张照片……’
郁随安被噎了一下，内心疯狂吐槽，牵回去？学弟他要不要这么犬系……但问题是犬系也不是真的狗啊！做戏没必要做这么全套啊喂！
不过我难道是见过学弟暗恋的人吗？为什么感觉这么熟悉？
究竟是在哪里？
她是……
？
一时想不到就不想了，说不定一会儿就想起来了。郁随安随手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开开心心地
打开了电脑，开始聚精会神地观看XX主演的电影。
等到电影接近尾声，侦探终于在路人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中得到启示把线索串联起来从而确定了凶手的身份，正要将凶手抓捕归案时，郁随安就像一部推理动漫里的主角那样突然被一道闪电击中，立时浑身僵硬。
大一，新生代表演讲。
那不是……
我吗？
她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茫然无措，下意识暂停了电影回到桌面。帅气的侦探被定格在伸出手指认凶手的一瞬间，而照片上女孩左耳侧隐约露出的水晶发饰也终于让郁随安确认，那的确就是大一入学时的她。
水晶发饰是青梅精心准备的入学礼物，她一直很珍惜，只有重大场合才戴，不可能会认错。
“是我喜欢的人。”简卓谦的声音似乎又回荡在耳畔。
学弟他说……喜欢？
郁随安骤然慌乱起来，手指无力，心脏怦怦乱跳，脑子里一团乱麻，脸颊的温度不受控制。她像受到巨大惊吓一样猛地站起来，浑浑噩噩地只想要飞奔回房间钻进被子里冷静冷静。
他喜欢的人，原来是……我吗？
“学姐你怎么了？是电影看完了吗？”
“还是，发现我喜欢你了。”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简卓谦突然开口。
郁随安吓了一跳，心跳如擂鼓。
他的语气很轻，细听来杂糅着颤抖和惶恐，紧张与不安，以及破罐子破摔的孤注一掷，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弱的期待和希冀。小学弟不敢看心上人的眼睛，却又执着地鼓起勇气努力凝视她的双眼。似乎是想要从那双美丽的眼睛中确认她的态度，追问自己有没有可能。
郁随安更慌了，下意识后退一步，腿碰到沙发，她顺势坐了下来。
“居高临下”的简卓谦慢慢逼近。
一步，两步……
在他灼热的目光下，郁随安觉得自己越缩越小，几乎快变成一只被按倒在雄狮爪下的兔子，除了瑟瑟发抖，她什么也做不到。
简卓谦终于来到她面前，俯身，手臂路过她的脸颊，留下一点似有若无的紧绷和炙热。他单手撑在沙发上，眼睛执着地抓住她的眼睛。
他的眼眸深处暗潮汹涌，表面却波光粼粼。
让郁随安想起帮他处理伤口那天，受伤又怕疼的小狗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郁随安想要推开他逃回房间，简卓谦却得寸进尺地半跪在沙发上，用身体封锁住了所有郁随安可能的退路。
宽阔的肩膀，健壮的□□，从背后看，183的简卓谦完全把娇小的郁随安整个儿圈进了怀里。
周围悄无声息被他支起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连空气都满满充斥着他的气息。
可明明已经占据上风，简卓谦的眼神却破碎又委屈，看上去仿佛一只受伤的小狗，他马上就要被主人丢掉了，所以才假装凶狠地露出獠牙，内心里却在卑微地祈求主人再伸手摸摸他，温柔地告诉他丢掉他是假。
“学姐，我害怕……”语气有点患得患失的惨兮兮，小狗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样子。
郁随安一瞬间非常茫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为什么，好像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但是被告白，现在还被堵着不能动弹的人，
不！是！我！吗！
救命他能离我远点吗？
我才是真的害怕啊（宽面条泪）
郁随安很抓狂，还很尴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偏偏还拿面前这人没有一点办法。
简卓谦自顾自地往下说，好像要一口气把自己的心意全都摊开给她看，“两年前，我就喜欢学姐了。可我还没成年，怕学姐嫌我幼稚，怕学姐说我见色起意。”
“后来，为了再见学姐一面，我拼命拼命学习，终于考上了X大。没想到竟然意外成为了学姐的室友，”他下意识露出了一个羞涩又甜蜜的笑容，转瞬间心情又低落下去，“可我不敢表露出开心，怕学姐说我心怀不轨。”
“可是学姐，我真的很开心，我开心得快要疯了。”
他的眼中好像涌出了泪花，那眼神太热烈，也太真诚，直愣愣撞进郁随安的眼中，突兀地烫了她的心一下。
两年……吗？
“上天给了我机会，我只想对学姐好，等到相处的久一点，也许学姐就会考虑我了。可是，可是……”简卓谦的眼圈逐渐泛红，气息不稳起来。
“对不起……”他不敢再看郁随安的眼睛，却还要坚持说下去。
“我没忍住……”
“我不想看学姐无聊。我想看学姐，为我烦恼……”简卓谦的颤音越来越明显，声音又小又轻，几近于无，却又孤注一掷地重新寻到她的眼睛。
他的耳朵红透了。
脸也红透了。
眼神却执着，想要，但不逼迫，也不说想要什么。就那么看着她，然后一言不发地乖乖等着。
等她丢掉他，或者拥抱他。
长久的沉默。
郁随安硬着头皮开口，“那个……学弟啊……就是说……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这个姿势真的很尴尬啊啊啊啊啊
她觉得自己快要尴尬到用脚趾抠出两室一厅。
“不放”，小狗狗气鼓鼓地又靠近了一些，语气执拗。
“放开学姐你肯定就跑了。”
“你都没有答应我，你肯定是想拒绝我。”
“你说不定要拉黑我，不吃我做的饭，不和我一起大扫除，不收我的礼物，然后突然搬走，再也
不想见我。”越说越委屈，眼泪重新在眼眶里打转儿，小狗胡乱抹了一把，鼻头和眼睛都变得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小小的泪珠。
“学姐多看看我好不好？”
“学姐试着喜欢我好不好？”
“学姐不要走好不好？”
“我很乖的，学姐不想看到我，我可以呆在房间不出来。学姐不想听到我的声音，我可以不说话，只是……只是，学姐你别走好不好？”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我好不容易才能站在你身边”
“要我好不好”
“我真的很乖的……”有一滴不听话的眼泪，小狗努力克制却还是没有忍住，在郁随安的眼前，顺着脸颊慢慢下滑，然后被他随意抹去。
那一滴泪，给了郁随安极大的震撼。
世俗本就爱教导男人不哭，所以他们一个个都好像极其善于隐忍。可当一个其实已经很可靠很优秀的男人在你面前因为你落泪，无关情爱，内心仍会颤动不已。
也让本想严词拒绝的她，突然没了言语。
郁随安很漂亮，很耀眼，但以前从没有人这样面对面跟她告白过，甚至，跟她告白的人都很少。她只偶尔收到过几封情书，以及社交平台突如其来的一句“我喜欢你”。
她不擅长面对别人的告白，更不擅长拒绝一只哭泣的，满眼都是你的，真诚小狗。
可，郁随安对简卓谦的确有好感，那好感却无关情爱，甚至不想成为朋友。
经营和别人的感情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郁随安曾经尝试过努力过，最后还是放弃了。哪怕是和青梅，更甚者是父母，待在一起时，她仍然从骨子里透出来孤独。
她后来慢慢明白，也许自己就适合一个人。
世界上也许就是要有各种各样的人，有为爱痴狂的人，就有与爱情绝缘的人。有一心一意的人，就有半路出轨的人。有分分合合的人，就有白头到老的人。
于是她不再强求。
世界上只是有各种各样的人。
郁随安想开以后，很多人夸她温柔，尤其是陌生人。青梅和亲人也觉得她更加贴心和成熟。
可郁随安并没有，她只是放下了很多。
不再期待，不再奢求。
随波逐流，随遇而安。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开始很喜欢很喜欢毛绒绒的小狗，温暖，柔软，赤诚，小狗会一辈子陪着一个主人，从生到死。
小狗的一辈子只会有她一个人。
可郁随安从来没有遇见过简卓谦这样的人，真的好像小狗成精，拒绝他的下一秒仿佛就会整个破碎掉。
她该怎么办？
“我……不会离开的……”疫情现在这么严重，想跑我也……
郁随安垂下眼睛，突兀的无力感笼罩在心头。
跑不了啊……
“真的吗，学姐？”简卓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嗯。但，你的告……白，”郁随安有些艰难地说出那两个字，莫名羞耻。“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呼，终于说出来了，继续，郁随安，一鼓作气把话说完。
她默默给自己加油。
“我，现在……额，并不打算谈恋爱。”其实以后也不打算。
“你人很好。”经典永不过时。
“要不……”你还是喜欢别人吧……
“我不要喜欢别人！”简卓谦似乎猜到她最后一句想说什么，大声打断了她未出口的劝说。
“我就是喜欢学姐，学姐可以拒绝我，但我就是要喜欢学姐！”小狗有点被伤到，眼神执拗。
“哪怕我……不喜欢你？”郁随安迟疑地说，还想劝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听到她说不喜欢，小狗的眼神黯淡一瞬，但马上坚定地大声地宣布：“哪怕学姐不喜欢我，我还是喜欢学姐！”
“是我要喜欢学姐的，学姐什么都没做错……”
他的声音慢慢降低，“可是学姐那么好，哪怕什么都没做，我还是，我还是……”
他的语气温柔极了，也虔诚极了，像在神明前立誓，祈求。
“我还是喜欢学姐。”
尾音颤抖。
他的手一直紧紧攥住她的衣角，从头到尾，自始至终。
那之后，郁随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回房间的，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颇像一只纪录片里被凶猛的肉食者围追堵截慌不择路的兔子，最终死里逃生但还是心有余悸。
把自己整个蒙到被子里，郁随安还是很慌很懵。
幸好简卓谦没有拉住她，不然她一定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救命，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为什么他突然就告白了？
我一开始不是只是因为无聊想看部电影吗？
为什么突然就进退两难了啊啊啊啊
她咬着嘴唇，把手放在胸前，感觉自己的心脏正有力而急促地跳动着。
耳边似乎也传来连绵不绝的心跳声。
郁随安慌张无措，却不知道该对谁说。
父母首先排除，青梅一直希望她谈次恋爱，其他人……
没有其他人。
她沉默一瞬，然后猛然坐起来，抱着腿，头埋下去，把自己团成一团。
啊啊啊好烦啊啊啊啊啊
她在心里疯狂呐喊。
过了几秒钟，郁随安觉得这样不行。她飞身下床，踩着拖鞋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从书架上取出
一个买回来后根本没用过的可爱小本子摊开。
虽说正经人不写日记，但今天实在过于刺激，没人能讨论，她还不能自己写下来吗？
郁随安翻开本子，看着空白带素雅花边的页面，却迟迟不曾落笔。纸和笔的组合就是有能轻易令她冷静的魔力，只有一个人的房间里，沸腾的情绪逐渐平息，眼神却慢慢忧郁起来。
单手托腮，垂眸，竟不知写些什么，从何写起。
脑海里很多东西缠绕成团，像迷宫里的小白鼠，到处乱撞却找不到出路，郁随安静止在书桌前，沉默了很久很久。
她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想到的无法诉诸于文字，诉诸于文字的都词不达意。
文字何其无力。
时间慢慢过去，房间里没有钟，耳边却仿佛传来规律的滴答声，郁随安执笔，最后也只写下了这么几句话。
他向我告白了。
爱情是什么？
我不懂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