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瑾怀瑜》那无那么

4、扫墓

　　第四章01你说厉害不厉害？
　　因为下午回去晚了些，晚上加了一会儿班，出公司的时候脑子还有些胀胀的。初冬，风有些寒了。一片银杏叶从树上掉下，正在慢慢地落下去……瑾瑜用眼睛追着叶子，才发现地上金黄色的银杏叶缤纷地铺在马路两旁的人行道上。晚上下了班，她总喜欢一个人在小路上走走，冬天的雪，夏天的风，春天的雨，秋天的霜，放空的人，放空的心。
　　如今有些不同了，她想起闻磊可能在家做好了饭，热了又热，走了一会儿就打了车。
　　“回来了，汤刚热了，你喝点儿。”闻磊转身去了厨房。
　　布好了晚餐，闻磊去凉台搬了把梯子，手里拿着一个小灯泡。
　　“你要修灯吗，我帮你扶着梯子。”瑾瑜巴巴地望着梯子上的人。
　　“不用，你去吃饭，我吃过了。就换个灯，马上好。”
　　瑾瑜习惯回到自己房间，先换了家居服再出来，转身看见书桌上多了一盏洁白的小台灯，伸手去触它的开关，浅色、浅黄色、米黄色……又一遍遍地关上，像个调皮的小女生在研究爸爸新送的礼物。
　　出了房间，闻到餐桌上骨汤的香气，瑾瑜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一大口下去，温暖与香醇弥漫着口腔。
　　“磊哥，你这山药排骨也未免太惊艳了吧！”喝汤的声音极为夸张，淑女气质荡然无存。
　　“一般般吧，主要是用心做的。”顺杆爬也是没谁了。
　　“这礼拜六你加班吗？是不是该给爷爷扫墓了？老爷子周年了。”
　　“不加班，我记得的。”瑾瑜应道。他怎么跟我一样记得这些事？每年瑾瑜一个人去给爷爷奶奶扫墓，都会看到墓前摆放着一盆君子兰，瑾瑜家的长辈习惯扫墓的时候烧纸钱，没有人会送这样的鲜花。小辈们除了瑾瑜，也没有人单独去扫过墓。瑾瑜想过送这样盆装君子兰的人可能是奶奶生前的好朋友。因为奶奶喜欢君子兰，在吴家的院子里种了很多，奶奶当宝贝地每天都给它们轻轻擦叶子，生怕它们被弄脏了。如今，看到窗台上一盆含苞未放的君子兰，瑾瑜顿时明白了，他一直都记得，和她一样，每年都记得。
　　厨房里，闻磊戴着手套洗碗筷，挽起衣袖的小臂露出紧致流畅的线条。瑾瑜缓缓地走近，偷偷地躲在门口看着他，很快，就被发现了。
　　“怎么了？想吃水果？”闻磊转身看了她一下。瑾瑜没有回答，径直走进去，张开双臂，从身后圈住他的腰，湿热的面颊贴在他的背上。
　　感觉到她眼角的湿润，转过身，满满地重新抱住怀里的小人儿。
　　“怎么了，不开心了，明天要去扫墓，心里不好受？”闻磊轻声问，手顺着她的手腕下滑，小心地握住，鼻尖碰上她的额头。
　　“没事。”全部的眼泪擦在他胸前，紧紧地赖在他温暖的怀里。
　　“就是有点佩服我自己。”
　　闻磊：“嗯，怎么佩服了？”
　　瑾瑜：“我就，就把闻家二少爷变成一个男保姆了，你说厉害不厉害？”闻磊无奈失笑，怀里的小人儿被圈地更紧了。
　　第四章02扫墓
　　阴霾结束，多日不见的阳光，正像清澈的溪水漫泻于天空，往日低垂阴沉的天空扶摇直上，高远而明净。
　　闻磊陪着瑾瑜来到爷爷奶奶的墓前，像往年一样献上他亲自挑选的君子兰，虽然没有开花，却显得英气勃发。瑾瑜在心里默默地跟二老说话，汇报自己的情况。一只喜鹊飞到墓旁的松树上，喳喳地叫了几声，仿佛爷爷奶奶看到陪着孙女一同而来的闻磊喜不自胜地回应。
　　天虽晴朗，心情并不是一直都会晴朗。耳边听见不远处的犬吠，瑾瑜不回头也知道他老爸携家犬与小妾也来了。
　　“吴叔好！”闻磊礼貌地问候。
　　“好，小磊，我先上香，你和小瑜等我一下。”吴爸吩咐的话语添了几分叮嘱地语气，简单给父母上了香，磕了三个头，吴爸吩咐云姨给二老烧纸钱。
　　“不合适吧，爸，她又不是你老婆，烧纸给我爷爷奶奶，老人家不会收的。”瑾瑜不是挑衅，是真心觉得老爸的情人会污了二老的眼。
　　不敢扰了二老的清净，吴爸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作，让他的女人牵了狗去远处等着他，自己耐着心，一张一张地烧起纸钱。心里有愧吧，瑾瑜冷冷地想。
　　扫过墓，拜祭过二老，吴爸和瑾瑜还是在陵园门口开战了。
　　吴爸：“吴瑾瑜，你懂不懂道理，云姨是我的伴侣，你该尊重她的。”
　　瑾瑜：“尊重？老爸，您这会儿跟这儿跟我算账了，您刚才怎么不直接当着我爷我奶的面直接说已经纳了她了？您是不是也怕啊？怕遭二老的谴！”
　　吴爸：“你个混账，你说什么混话？”
　　瑾瑜：“我混？再混也比不上您，二老生病的时候，您在哪儿？花过您一分钱吗？您烧这么多纸钱有用吗？到底是他们需要，还是您的良心不安？”
　　吴爸：“吴瑾瑜，你不就是觉得你上学我没给你钱，你一直心里有气吗？这么多年了，放假也不回来，我以为没你这个女儿了。我告诉你，我十八岁当兵也是自己挣钱养自己，你怎么就不行？”
　　瑾瑜：“不给我上学的钱？是这事儿吗？您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从小不抚养女儿也就算了，您最著名的事迹是：生意失败，卖了自己女儿的婚姻，卖了三十万，用来补账，用来救自己，用来养自己的小情妇！”
　　一针见血地刺中要害，吴爸终于真正地爆发了。
　　青筋暴起，坚决有力，如雷如电，代表着父亲权威与尊严的手掌，高高地，重重地，疼痛难忍地，“啪”地一声，被一个年轻有力的透着耀眼光芒的稳固的手臂挡在了空中。
　　单臂一拉，瑾瑜被罩进一个紧固的怀里，有温度的掌心抚在她的头上，在他的胸前如珍似宝。
　　“吴叔，我先带瑾瑜回去了。”闻磊的嗓音镇静低冷，无波无澜，辨识度却极高，轮廓收紧，像寒冷夜里孤独的星光，又像掌管着生杀的魔。
　　停了手，吴爸稳了稳心：“好，你们回去，小磊，别忘了你对我说的话，你答应我的事。”
　　“什么事？他答应你什么了？你没有资格让他对你有承诺！”瑾瑜不依不饶。
　　“吴瑾瑜，再怎样你也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爸！”老爷子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如雷贯耳。
　　好容易闻磊带着瑾瑜上了车，出租车师傅在车上观看了这一幕，心想：这女孩儿长的还行，脾气是真的差，对自己老爸也太凶了，真是要不得。这谁敢娶回家啊？
　　闻磊和瑾瑜一并坐在后排，瑾瑜被闻磊长臂圈在身侧，心疼地看着她，刚才气的鼓鼓地好像一只小河豚，为了自保，用自己带毒的刺去和对方拼命，冷静下来又十分安静，脸上的红晕并没有及时消退，没有眼泪亦没有释然。他用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右臂，像是在哄一个哭闹后疲倦的小宝宝。
　　半晌，他缓缓地小心地问：“怎么了？早上不是还挺开心的？为什么要跟吴叔吵？”身侧的人调整了一下姿势，小脑袋渐渐地靠在了他的肩上，闷闷地回答：“我讨厌他们家的大黄狗。”
　　真的是因为讨厌大黄吗？小时候吴爸跟警队的朋友要了一只生下来就很弱的小狼犬，特警队养狗的工作人员都判断它不好长大，就是长大了也不能成为优秀的警犬，就放弃了让它成为狗才，让吴爸带回吴家养。吴爸送给瑾瑜，瑾瑜可当成了宝贝，每天一放学就赶着回家看狗。她给狗狗起名叫“多诺”，因为它的狗狗很聪明又很乖，很多承诺都能做到。
　　瑾瑜带着多诺出去玩儿，训练它捡飞盘，抚摸它黑亮的小皮毛。瑾瑜学习的时候，多诺就趴在她的脚边，小尾巴摇呀摇的，时不时舔舔她的脚丫。大院里养狗的人很多，有一回，小伟带着他家的大狗在操场玩，见到瑾瑜和辉辉就想显摆显摆，吓吓女生。指使那条大狗对着她俩狂吠一番。瑾瑜不乐意了，谁还没有个狗狗啊，你等着！回家就牵多诺出来。多诺是只小狗，才养了几个月，在身形上就落后了人家一倍。瑾瑜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带着她的小警犬多诺，跑去操场。结果，多诺见到小伟的大狗非但没有怕，只是凶凶地叫了几声，大狗撒腿就跑，小伟怎样叫都不听，逃命去了。这把瑾瑜和辉辉乐的，抱着多诺说：“我的大宝贝，你是二郎神哥哥坐下的哮天犬派来保护我们的吧！”那笑声夹着犬吠，嚣张地一直传了很远很远……后来吴奶奶总是看到瑾瑜和多诺玩耍，瑾瑜的作业写得越来越快，成绩也上下浮动，就偷偷地把多诺送给了一家卖肉的。瑾瑜回家找不到多诺，哭了一个多星期。后来听大院儿炊事班士兵说，在市场见到一家卖肉的，他家狗整天不吃不喝，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最后就死了。瑾瑜总觉得是多诺，发誓以后再不养狗了。
　　“磊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养的多诺很凶又很乖？它如果长大了，一定是个狠角色，不像大黄，每天就会瞎叫，尤其我爸在的时候叫得那么讨好，那么烦人，没一点儿眼力见儿。”
　　闻磊宠溺地看着身侧的小人儿：“多诺，跟你一样的倔脾气丫头！”眼睛里极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