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为纨绔》佛罗伦刹

4、第 4 章

　　水晶灯在弥儿眼前窈窕一晃，程慕慎覆身挡住了那灯光。他的黑影子投在弥儿身上，她怯怯抱住自己，“程慕慎，我害怕。”

　　“这么巧？我也怕。”程慕慎在她耳畔轻呵一笑，清朗又灼热的气息喷在弥儿耳朵上，她白瓷般的耳垂立刻被烧得火红。

　　程慕慎用舌尖□□她耳郭，小巧的耳朵立马变红。

　　弥儿垂着眼帘，密密的两排睫毛遮住了她眼中涌动的波澜。

　　见弥儿紧张地抿着嘴巴，程慕慎的食指挤进她的口中，道：“咬住。”

　　弥儿哪是个会这些花样的，她笨拙地咬着程慕慎的食指，麻麻的感觉从指间蔓延，程慕慎嘴角的笑意扩张开，他手指向弥儿软濡的舌头上碾去，吓得弥儿舌根向后缩去，同时牙关收紧，更紧地咬住程慕慎。

　　程慕慎被她不慎给咬痛，手指收回来，他拧着两道剑眉道：“轻点。”

　　弥儿不懂他的意图，瘪嘴问：“你为何要我这样做...”

　　“自然是为日后练习。”

　　弥儿隐约懂一些，又说不上程慕慎到底要她做什么。她脸颊火烫，似日暮时的云霞，程慕慎微笑着引诱她。

　　弥儿心不甘情不愿：“我不愿。”

　　程慕慎的声音颇是不悦地叫她大名：“温弥。”

　　他突然沉下声来，温弥被他这一声叫得发怵。蓦然间她觉得这声好是耳熟，然后立即想明白了，她和程慕慎也相识好些年了，难道还不熟悉他的声音吗？可这句“温弥”的语气又不似寻常时带着轻侃，反倒有些肃穆...她百思不得其解，恍然之间，下身一凉。

　　长裙被程慕慎扯下来，弥儿瞬时惊慌失措，手捏起毛毯一角就要盖在自己身上，程慕慎捏住她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弥儿只剩一身贴身衣物护着要紧地方，她见自己护不住身子，只好捂着脸避开程慕慎的视线。

　　程慕慎由上向下看去，莞尔一笑，顶是风流倜傥。

　　弥儿羞得直捶打他的肩膀：“我才不要，为什么你喜欢我就叫给你...呀呀呀...”

　　程慕慎今日未饮酒，可他有些醉了，弥儿的呼吸令他微醺。

　　他迫不及待想要醉眠在弥儿怀中。

　　程慕慎还不到兴头上，被弥儿一通挣扎，他少爷脾气上来，气道：“你怎这么娇气！”

　　弥儿怕他还要闯进来，她蜷成一团，惊怕道：“是真的很痛。”

　　程慕慎无奈在她臀上拍一把，道：“你等等我。”

　　半晌后他提着瓶洋酒过来，弥儿道：“我不会喝酒。”

　　“这可不是用来喝的。”

　　他和弥儿早晚有这一天，他也怕弥儿会痛，便备了给她放松的东西。

　　他一手盛了把琥珀色液体，弥儿自是不愿，踢着腿挣扎，“三爷您是纨绔子，我只是一个戏班里的丫鬟，您折辱我，不嫌丢了身份么？”

　　不知弥儿那句话戳中了他的怒点，程慕慎怒叹一声：“你真要气死我了。”

　　他草草了事，兴致过后，程慕慎背对着弥儿侧躺下，俨然是生气了。弥儿转过去，水光潋潋的眼眸盯着他背上的肌肉，战战兢兢问道：“三爷，你怎么了？”

　　“三爷被你气死了。”?弥儿脸贴着他汗水淋漓的背：“气死了怎还能说话...”

　　她温软的小手攀上他胳膊，他手臂上的肌肉正因愤怒而偾张耸动。

　　“你生气啦？”

　　程慕慎烦躁地转过身，捏住弥儿的脸，看她半晌，忽然轻佻而笑：“不气，我同你个丫头犯什么气。”

　　弥儿听到这句话，心情便低落了起来。是，程慕慎说的没错，她只是一个丫头，他想要她就要她，不想要她就叫她滚开，她凭什么奢望程慕慎对她产生真的感情？

　　隔天一早，程慕慎醒来就给警察局打电话叫人放了姚尚风，姚尚风嫌疑尚未洗脱。但他现在是上海第一名角，他的戏迷上至军官，下至百姓，他被抓一事在戏迷之中沸腾开了，警察局不好做事，恰好这时候程慕慎打来电话，警局便借着在程家的面子放了姚尚风。

　　姚尚风知道是程慕慎帮了他，带着戏服登门道谢，却只碰到了弥儿。

　　弥儿道：“三爷出去应酬了，很晚才回来。”

　　“那也要谢谢你。”姚尚风温和地说。

　　他目光落在弥儿身上，只觉她自来了上海，贵气、端庄了许多，再也不是草台班子里哪个活蹦乱跳的小弥儿。

　　弥儿温柔地笑了笑：“师兄咱们近一年没见，好像疏远了。”

　　弥儿之前上学的时候姚尚风还常去见她，带她去南京路吃西餐，这一年他们的往来骤减，她只能从报纸上看到姚尚风的消息。

　　姚尚风抿了抿唇，他本就清隽，在牢里面遭受了一遭，人更是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但尽管如此他仍是个温润如玉的模样，受再多苦也不会让他的双眼变灰暗。

　　他和弥儿虽不是男女之情，但他们是一起在戏班子里长大的，亲兄妹未必有他俩亲。

　　他在上海发达了，也惦记着弥儿，怕她在程家吃苦，常趁周末带她去享福。去年年底，弥儿因为要照顾程老太太突然休学，姚尚风本来想自己出钱供弥儿继续念书的，可程慕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弥儿和他订婚了，叫他别再去打扰弥儿。

　　当然这些都不能让弥儿知道，让她知道了也没用。

　　家里佣人在外锄草，弥儿压低声音问姚尚风：“师兄，传言是不是真的？”

　　她指的是姚尚风和□□有来往的事。

　　有些事不能说给弥儿，但姚尚风也不想骗弥儿，便说：“弥儿，我没做坏事。”

　　弥儿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她目光滞了滞，道：“师兄千万要小心。”

　　姚尚风笑了笑，称：“我会注意的。”

　　其实他心中十分没底，蒋冯阎战争刚结束，南京政府全部火力都对准了他们，仅仅一个月就有十几个同志被秘密处决，他这次有幸逃过，下次难说了。

　　姚尚风意识到他和弥儿也见一回少一回了。

　　“当初你为了我来上海，我年少时不懂事，没照顾好你，这些年我一直都过意不去。看到你要做程三奶奶了，程家家大业大，能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我这才放下心来。”

　　弥儿莞尔一笑：“师兄那你可白白自责了，我来上海，也只有一半原因是为你。当初师姐让我来上海找你，我是很害怕的，并没真打算离开北京。有一回戏班子去演出，我在茶楼外头守着家当，一个神秘兮兮的人撞过来给我一封信，让我晚上去东厂胡同交给一位上海来的先生，他给了我一块金条当酬劳。那天晚上我去了东厂胡同，遇见了那位先生把信交给了他。我想着你在上海，便向他打听你，他不知道。我又问他上海好去吗?他讲不好去，但是去了上海就不会后悔。我动摇了，他又说上海是一块新天地，我想要的，一定能在上海找到。我被他说动了，便没那么怕要来上海找你。我说我要去上海，他把自己的手表摘下来送给我，叫我去典当行当了他的手表换路费。要不是碰到那位上海来的先生，我也不会跑到上海来找你呢！”

　　姚尚风错愕片刻，良久以来积压在他良心上的巨石突然粉碎掉了，他又问：“那你在上海遇见了那位先生？”

　　“没有...当天夜里乌漆嘛黑的，他又拿围巾帽子挡着脸，我没有瞧见他的样子。萍水相逢而已，我干嘛执着找到人家呢？”

　　姚尚风听弥儿的描述，倒觉得她口中那位先生的装扮很像自己的同志。

　　他怕弥儿惹上是非，叮嘱她道：“这事你自己藏心底，你同那位先生知道就好，千万别让别人知道。”

　　弥儿也知道那人身份特殊，她点点头，说：“我晓得的。”

　　姚尚风没能当面答谢成程慕慎，过了几日正逢程家大爷程慕北先生在大世界过生日，程慕北请他去唱戏，姚尚风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程家三代基业，他们祖父那一辈做纺织，父亲那辈开船厂，程慕北看准时代机遇兴办银行，三代一代比一代更旺盛。

　　这一代因为有程慕北这个顶梁柱，程慕慎丝毫不问家事，只顾纨绔享乐。

　　弥儿见过程慕北几面，纵然她心向程慕慎，也认为程慕北的气度是程慕慎这个败家玩意儿不能比的。

　　程慕北过寿，程慕慎高价买入一副西洋画送他。

　　程慕北跟程老太太揶揄：“吃喝玩乐还是咱们老三厉害。”

　　程慕慎一副“有眼光”的样子，道：“还是大哥慧眼识人。”

　　程老太太嗔怨看了眼程慕慎：“这是夸你的话吗？”

　　家宴上提起几天后程慕北的生日宴，程老太太道：“老三，当天带弥儿一起去吧。”

　　程慕慎脸上写满拒绝，他放下碗筷：“当日出席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叫她去不丢人吗？”?程老太太道：“你大哥的生日是家宴，她也是半个程家人，自然得去。再说了，她以后嫁了你，少不了要出席这些场合，难道你同她结了婚还要带女伴出去应酬吗？”

　　程慕慎哑然，程慕北也道：“奶奶说的没错，既然她和你定了婚约，就是咱们程家人了，这样的场合你不让弥儿来，别人还当咱们程家亏待弥儿。”

　　程慕茹也帮腔：“弥儿又不丢人，她长得可比你捧过的那些女明星漂亮吧，你把她藏在屋子里，小心她发霉！”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程慕慎实在是要被烦死了，他皱着眉头：“带她去好了吧，你们都别再吵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