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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一方小小更衣间成了程慕慎的游乐场,他觉得这里比大世界有趣多了。弥儿只是裸着半身,可他的眼神已全部把她看透。

      更衣间有一张西洋方凳,弥儿屁股挨着凳子,上身危险地后仰,程慕慎伸手捞住她的腰,笑得风流倜傥,同时用指腹拨弄着弥儿。

      他的指腹是粗糙的,坚硬的。

      弥儿惨白的脸儿让程慕慎对她多几分爱怜。他的脸凑近弥儿,薄唇向她压去。

      程慕慎的唇长得顶是好看,唇瓣薄而又棱角,唇角尖尖,唇色润红,弥儿常常盯着他漂亮的嘴唇发呆。他漂亮的嘴唇能说让她生气的话,也能说让她高兴的话。

      唇瓣传来浅浅痛觉,是程慕慎的牙齿在咬她唇瓣。娇软的唇瓣被他含在了口中,他吮得并不用力,弥儿唇上酥酥麻麻的。她忘了闭嘴,他的舌头机灵地滑进了弥儿口中,去勾弄她的口津。

      这一吻又湿又热,甚至有些闷闷的,弥儿晕晕乎乎。她不会亲嘴,呼吸被程慕慎掠夺去,弥儿脸憋得通红。

      程慕慎松开她的唇,意兴盎然地欣赏她的一副娇态。

      弥儿后知后觉,方才程慕慎是吻她了吧。

      弥儿涣散的目光瞧见他手上的动作,慌忙闭上眼。

      “三...三...你要做什么。”

      程慕慎眼睛的颜色渐渐变成了乌沉色,脸上的笑意骤退,他咬住唇,神情渐渐脆弱了起来,动作却不断坚定、加快。

      弥儿紧绷身子,只渴求这一切快赶快过去吧,她不知多久过去了,缓缓睁开眼,程慕慎正靠着隔板,粗沉地喘息,精实的腹肌正对弥儿的视线,弥儿看一眼便羞红了脸。

      二人在试衣间停了许久,外面的店员知情识趣没再去打扰。

      程慕慎挑得那件旗袍正合弥儿身材,弥儿不想再这里多留半分钟,她仓促地要了这件旗袍,跟在程慕慎背后低着头离开。

      店员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弥儿心道她们一定是知道自己和程慕慎做了什么。她一上车就咬着唇,脸朝着窗户外看着百货门口热闹的人群,她故意不去看程慕慎。

      程慕慎坏心地问她:“你怎不会亲嘴儿?”

      司机听他这么一问,不合时宜笑了声。弥儿听着这一声笑,更羞愤欲死。她捂住耳朵,气恼道:“要你管。”

      程慕慎把她搂进怀里面:“程三养的瘦马,自然要程三来管。”

      弥儿这次没有挣他,她怕自己挣扎反倒惹人笑话。

      现在她已经晓得瘦马是怎么一回事了,她不甚悲哀,全中国人都在迎接新的思想,她这一只“瘦马”,好似个和时代逆行的封建糟粕。

      车轮轧过电车轨道,二人身体一晃,弥儿的脸蓦地凑向程慕慎。他盯着她不住翕合的嘴唇,捏住她下巴又一次吻了下去。

      这一吻倒是比更衣室里那一吻更像一个吻,程慕慎的唇压着她,不知是不是因为车里有些冷,他的唇是凉的。

      程慕慎只是地用嘴唇触碰弥儿嘴唇,从丰润的唇瓣吻到嘴角,因这一吻太温柔,弥儿也控制不住自己沉溺了起来。可忽然间,他吸吮住她的下嘴唇,更深一步的接触让弥儿心头烦躁了起来,她一把推开了程慕慎。

      平日里不务正业的纨绔子,身体也不怎么强悍,竟被弥儿给推开了。

      程慕慎哼哼道:“搞得像第一回亲嘴似的。”

      其实在今日之前他们二人是吻过一回的。

      弥儿自到程家以后,程老太太送她去念书,今年年初时程老太太生了场病要人照顾,她才退了学。

      去年时她还在上学,往常放学她都是自己坐电车回程家,她喜欢放学那段路,和同龄的同学在一起让她想起以前戏班子里师哥师姐们都凑一起的热闹日子。同学有男有女,大家一路说说笑笑。

      那一日程慕慎大白天在外面喝了酒,正巧路过她学校,便顺路接她回家。

      程慕慎平日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弥儿很怕被同学看到自己和他在一起传风言风语,她一上车就垂着脑袋,尽量不让外面的人看见她。

      程慕慎喝醉以后就是个大混蛋,他捏着弥儿的脸逼她抬头,一想弥儿方才同男同学有说有笑,见了自己却是垂头不语,他想自己还不如她的男同学吗?怒火受酒精催化刺激,在他的胸膛里燃烧。

      弥儿被他捏得脸疼,眼眶里眼泪一晃,程慕慎看着又心疼,便只朝她红软的唇上轻轻一吻,顽皮道:“现在你盖上我程三的戳了。”

      弥儿幻想过自己的初吻会发生在何处,也许是午后公园的林荫下,也许是明月照映的海面上,就算是程家小花园的角落里也好——决计不是在车上,和那个醉醺醺的臭酒鬼。

      那一吻之前,弥儿受了学校新思潮的影响,常常暗中鄙夷程慕慎这纨绔子弟,她的学校里都传着他的风流事。

      外人讲程三公子捧明星戏子,不做正事,丢尽程家脸面,弥儿听了心道,他不止你们说得那么恶劣呢。

      程家靠实业发迹,程慕慎的祖父是最早一批留洋学生,程家开船厂、办银行,永远走在时代最前沿。程慕慎和他的两个哥哥、父亲一样,也是留过洋的,可他不但没把外头先进的思想、技术带回家来,反倒更把糟粕全都给带回来了。

      前些年程老爷病逝,程家老大担起了家业,本要把船厂分公司交给程慕慎管,程慕慎也不要,弥儿在程老太太身边跟着,没少听程老太太骂程慕慎纨绔败家。

      这样一个不取上进的纨绔少爷,用他一个吻就轻而易举勾去了弥儿的魂。

      弥儿羞愧极了,只觉得她几年新思想都白接受了。

      程慕慎是个染了一身旧社会恶习的少爷,她被这样一个少爷给迷住了,她同他是一双封建残余...不,她迷上这样一个纨绔子,她更加恶劣。

      ...

      他们二人去旗袍店本来是给弥儿订做参加姚苏二人婚礼穿得旗袍,但在试衣间折腾了一遭后弥儿就感冒了,最后程慕慎得的找程慕茹陪他前去那二人婚礼。

      程慕慎是从前捧苏微宜的人,全上海的记者都知道这件事,第二天报纸的头条不是苏微宜姚尚风二人的风月佳话,而是程慕慎。

      程慕茹来探病弥儿,怕弥儿看了报纸会多想,她对弥儿道:“我三哥和苏微宜不是外头传得那个关系,三个捧她,纯粹是欣赏她的才华,三哥虽然败家,可也有些眼光的,苏微宜是堂子出身的,我三哥怎么会和她有一腿。”

      弥儿道:“我是个草台班子的打杂丫头,我还不如苏小姐。”

      程慕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悻悻闭了嘴。

      弥儿淡淡笑道:“我没有多想的,我晓得是老太太看我可怜才让你三哥娶我的,我不敢干涉他的。”

      程慕茹正斟酌着字句,一道颀长的身影挡在了她和弥儿之间。程慕慎把自己的帽子扣在程慕茹头上,不待见地问:“你来做何?”

      “弥儿病了我来探望她不成?”

      程慕慎瞥见茶几上的报纸,他哈哈笑道:“姚苏二人婚礼的风头果然都被我给抢走了。”

      弥儿没好气地嗔他一眼。

      程慕茹还有约,没同程慕慎唠叨两句便坐车走了。

      程慕慎接了一通南京来的电话,要去南京办点事,弥儿纳闷道:“你不是没有工作的吗?”

      “谁说我去工作啦?南京开了间夜总会,请我去赏光。”

      “我就知道。”弥儿抱起枕头,背对向他,“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干。”

      程慕慎靠在沙发上,一手着雪茄,一手挑起她的辫子,道:“秦淮河畔,温香玉软...你不对我温柔点我忘了你怎么办?”

      “我...”弥儿想问他自己哪里不温柔了,可转念一想,何时他的心里有过自己?

      “那就忘了你吧。”

      程慕慎闻言他手腕一抖,眸色黯淡。

      良久后程慕慎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弥儿,对不起。”

      弥儿耷拉着眉眼,闷声道:“你我还没结婚,你要去逛妓院是你的自由,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程慕慎腕表秒针向前走了三步,正好三秒过去,他像个认错的孩子,道:“烟灰烧了侬辫子,是吾伐对,对勿起对勿起。”

      弥儿霍地跳起来,她把自己辫子从程慕慎手中抢回来,辫子尾巴都被烧没了。

      “三爷,你...”她憋半天,道:“你混蛋。”

      ...

      程慕慎一走,弥儿耳根倏地清净了下来,第一二天能受得了,等第三天就无聊了。

      她从程家主宅回来,二层楼的洋房空荡荡,却又到处都是程慕慎的样子,到处都是他的气味。

      管家走进来说苏微宜拜访,弥儿想她来找程慕慎的,便说:“三爷后天才回来,你让她后天来吧。”

      管家说:“苏小姐说是来见你的。”

      弥儿一怔,道:“那你让她进来吧。”

      弥儿厌憎这个女人,当初她刚来上海,苏微宜晓得她是姚尚风的师妹,还和姚尚风有过婚约,便天天来找姚尚风,霸着姚尚风,逼走弥儿。

      苏微宜穿着一身时下最摩登的白色洋装,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弥儿以前没有近处看过她,现在才发现苏微宜的脂粉很厚,她眼尾的皱纹卡着脂粉,并不似画报上那般完美精致。

      弥儿是个小丫头片子时,苏微宜已经是个大明星了。她见到苏微宜,紧张地手心攥起。

      苏微宜收起平时盛气凌人的样子,她一脸愁云:“弥儿,你帮帮尚风吧。”

      “我师兄?他怎么啦?你们不是刚成婚吗?”

      苏微宜皱眉道:“他有几个朋友在报社,发布了一些不当的言论,警察昨晚把他给抓走了,我发誓,他一定是清白的,他就是交友不慎。”

      “他怎么可能不清白呢!”弥儿立马拍桌道,“我师兄就只知道唱戏,他一辈子最爱唱戏,他怎么可能去做自断前途的事呢!”

      片刻后弥儿冷静了下来:“我...我怎么能帮你。”

      “能不能拖三爷找找关系...你是他的未婚妻,你讲话他会听的。”

      见弥儿没反应,苏微宜紧张地握住弥儿的手:“弥儿,从前是我和你师兄对你不住,没好好照顾你,但他是你亲师兄啊,你忍心他被杀害吗?”

      弥儿抽回手,道:“我不忍心,可你们也不能用我的不忍心来裹挟我。”

      苏微宜愣住,显然没料到弥儿这般刚硬,她嘴唇抖动着,仿佛失了魂魄。

      僵持了片刻,弥儿叹一口气,“我试试吧。”

      弥儿虽讨厌苏微宜,但她和姚尚风情分尚在,姚尚风出事她肯定能帮则帮。

      两天后程慕慎从南京回来,他无忧无虑,永远都是容光焕发的样子。

      弥儿亲自下厨给他煮了碗面条,他吃面条时,弥儿吞吞吐吐地说了姚尚风的事。

      程慕慎慢悠悠吃完面条,朝弥儿伸手,弥儿有默契地拿起方巾递给他。

      “不是什么难事。”

      “那能办成吗?”

      “找人说句话的功夫罢了,能办成。”

      弥儿才松了口气,程慕慎又道:“可我不想去办这个事。”

      弥儿犯愣,眼睛瞪圆盯住程慕慎,“为何?”

      程慕慎摸着自己吃饱的肚子,后靠在椅子上,挑眉问:“那姚尚风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为了他特地跑一趟警察局?”

      弥儿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心想这条路走不通了,她垂头丧气,正打着腹稿,只听程慕慎继续戏谑道:“他老婆是我从前捧的戏子,苏微宜自己来求我,我倒还能考虑考虑。”

      弥儿听到他曾捧苏微宜这是,登时就僵成了一樽木头桩子,定在他一侧。她嘴唇微张,欲言又止。

      两瓣粉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这样重复了几次,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捏着自己的短袄下摆,道:“如果...是为了我呢。”

      程慕慎靠在椅背上,懒洋洋说道:“声太小,听不清。”

      “能不能当是为了我...帮我这个忙?”

      他嘴角挂起满意的笑,眼底盛满得意之色,手啪的一下一掌落在弥儿的屁股上,“好啊,那就为了你去救姚尚风。”

      弥儿不可置信瞪大眼:“真...真的?”

      他收起在弥儿臀上贴着的手,将弥儿揽入怀里:“你和我今夜洞房花烛了,成了我女人,我明天一早就给周市长打电话。”

      弥儿躲开他火热的目光,犹豫着说道:“可...我们还没结婚。”

      “先上船再补票嘛,你是我妻子了,十个姚尚风我都帮你救。”

      弥儿“啊”了一声,她两只眼珠似盛了琥珀色的洋酒,随着倾泻下来的灯光晃动,程慕慎在她颤抖的眼皮子上轻轻一吻,便将她横抱起来,走上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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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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