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8. ...
-
“纪铭……纪铭？”
高进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才回神，我抬头，高进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顺手拉了椅子坐在我旁边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回过神来侧头看了他一眼，他正翘脚坐在我桌子旁，一只手搭着我的椅背低头看手机。
我将头转回到面前，看了眼手机荧幕上刚才一直在看的高铁票，又把手机锁屏，翻开桌上的笔记本。
“你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吗？我和朋友准备自驾去附近的小景点玩一圈，要不要一起？”他抬头看着我道。
我点开学校的就业信息网站，滑着鼠标开始浏览网页：“不了，我准备回家。”
“回家？”高进似乎有点惊讶：“你不是之前也打算留校在这边找找实习的吗？”
“大四才开始的实习，在家找也一样。”
高进在一旁颇遗憾地叹了一声，又道：“我还以为你也不回去呢，齐越这个假期也要留在学校准备申研材料，还想着咱们三个可以出去玩玩。”
我握鼠标的手顿了一瞬，没有回应。
高进没注意到我短暂的沉默，又站起身把椅子拉回自己那边的桌前，刚坐下不一会儿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冲我道：“对了，你看消息没，下午老秦他们几个要走了，要到开学才能再见，问我们中午出不出来一起吃个饭。”
“行啊。”我看着面前的电脑萤幕答道。
“那我跟齐越说一声，我们一会儿在楼下见，再一起去餐厅吧。”
呼吸在这一瞬间僵硬住，我停顿了几秒才转过身，高进还侧坐在椅子上，正低头在手机上发消息。
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慢慢握紧，我看了高进几秒才垂下视线，尽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自然地开口：“他们约的几点？”
“十二点半，就在平时我们经常去那条商业街，”高进从手机里抬起头，看着我道：“我们十二点和齐越在楼下碰头，再一起走过去吧。”
我低下头，过了几秒才出声回应：
“嗯。”
高进交代完后便放下手机开了电脑开始打游戏，我将视线转移回面前的网页上，却几乎再看不进去一个字。我将网页上下翻了几秒，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打开微信，点开齐越的聊天框。
从音乐节结束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我们都没有再联系彼此，聊天界面最后的消息停留在音乐节那天的中午，我们见面前齐越发过来的一条【我们已经出发了】。
我定定地看着那条消息几秒，按灭了手机。
/
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我走在高进后面一点，往宿舍楼门口走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脏以危险的速度跳动着，每一步都好像如履薄冰。
走出宿舍楼的时候就看见齐越正站在楼下的一棵树旁低头看手机，这几天大部分的考试都已经结束，时间步入暑假，许多学生都在前两天纷纷放假回家了，这会儿宿舍楼下的人也不多，一眼就能看见齐越。
他的身形挺拔修长，哪怕只穿了最普通的休闲T恤和长裤都看着格外醒目。
不过，就算是在人多的地方，我也能一眼就看见他。
“齐越！”高进刚走出宿舍楼就喊了齐越一声，齐越应声抬头，下一刻高进两步跨到他身边，伸手搭了他的肩，和他说起话。
我走在高进身后，在齐越抬头的瞬间和他短暂对视了一秒，那一眼实在短暂，短到我来不及收起自己眼中的无措和狼狈，我脚下顿了一瞬，别开视线走了过去。
“对了，上次问你的事你有没有空？”我走近的时候正听见高进搭着齐越的肩跟他说话：“就下周，我和朋友要去隔壁市的景点自驾游，可能住两晚，你来不来？”
齐越收起手机，看着高进道：“这几天要跟导师整理前段时间的课题报告参赛，没空。”
“你也没空！”高进哀嚎一声，悻悻道：“纪铭也说要回家不留校了，我还想着再找几个人一起的。”
齐越听着高进的话似乎愣了一瞬，下一刻他下意识抬头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我们目光相触片刻，但很快就都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待我走到两人身旁，齐越才再次看向我和高进，开口道：“走吧。”
从学校宿舍楼区到商业街要穿过大半个校园，我走在两人身边，高进一直搭着齐越的肩和他聊着些什么，不时也转过头来和我说两句。快到学校后门时我们碰上了其他几个要一同去吃饭的同学，便一起同路走到餐厅。
到了餐厅老秦他们几个人已经到了，招呼我们坐下后几人各自打了招呼，便开始点菜。这家餐厅我们之前就来聚餐过几次，是个新式港式餐厅。大家看过菜单，又想着人数多，便决定点个多人套餐，可以选几种不同菜式，还附送饮品。
我坐在靠里的位置，齐越则是靠外，周围的同学都拿着菜单讨论着套餐里的选项分别要选什么，我草草看了一眼菜单，和身边的几人说了句要点什么他们定就好，低头划开了手机。
商量好后齐越挥手叫来了服务员，大家一起说要点什么太乱，坐在外侧的齐越和几人都确认过后便拿着菜单一一和服务员交代套餐里的菜点哪一道，饮品又分别要什么。
身旁的几个同学开始聊天，聊了几句暑假的安排和几号回校，同专业的几人则是商量着暑假和下学期要找什么实习。
我低着头看手机，又点开高铁的售票界面，看这几天的车次和时间。
刚才过来的一路上我和齐越都没有说话，从前我们也常有这种和其他人的小聚，只是哪怕人多的时候，我和齐越也总是走在一起，相互说上几句话。
我手指不住握紧手里的手机。
“纪铭。”
齐越的声音忽然把我的思绪拉回来，我抬头，看到他正看着我。他脸上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只是在我抬头与他对视时将目光短暂地移开一瞬，但很快又抬起来，他将手上的菜单递到我面前，又指了指套餐饮品选择那一栏，开口问我道：“你喝什么，还是要冰拿铁吗？”
我的目光看向齐越，他脸上的表情和平时同我交谈时没什么不同，语气里也没有一丝不平常。
我看着他，他的目光里甚至没有一丝波动，他就像从前我们一同出来吃饭时那样，询问我要喝什么。
就像一切都没发生那样。
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后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从喉咙涌上来，苦涩，酸楚，脑子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一样一片空白，我看着齐越，一时没有开口回答。
“纪铭？”他再次开口唤我。
我暗暗抿了抿唇，将目光垂下去，菜单上的字忽然好像有点模糊。
我轻轻吸了口气，再抬头时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
“嗯，就要冰拿铁就好。”
/
饭局结束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一点半了，其中几个同学相约在回家之前再一起打次游戏，便结伴去了附近的网吧，我和高进齐越三人一同从商业街往学校走过去。
“我一会儿要去找趟朋友，”走到路口的时候高进指了指学校后门的那个公车站：“你俩先回去吧。”
我站在齐越身边，听见齐越语气平常地应了他一声：“行，那我们先回了。”
和高进道过别，我和齐越便一同从学校的后门走上入门的小台阶进了学校。这几天的学校人已经很少，学生陆陆续续地离校回家过暑假，只剩下一些走得晚的，或是准备留校的学生在校道上走着。
我们一路无话，穿过几乎没什么人的校园后方的家属住宅区，我走在齐越斜后方，看着齐越的背影，手指有些僵硬地轻轻抓住身侧的衣服，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
我们又往前走了十几米，就在我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听见了前方有人喊齐越的名字。
“齐越！”
我的目光顺着齐越的背影看过去，前方几步的距离正迎面走过来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是我之前见过的齐越实验室的同学。
我随着齐越停住脚步，女生看见齐越，脸上有些不明显的雀跃，她和身边的女生挽着手走到我们面前，挥了挥手跟我们打招呼：“你们刚吃饭回来吗？”
“嗯，有几个朋友要走了，刚和他们吃过饭。”齐越看着女生回应，又道：“你们呢，也要出去吗？”
“是啊，”女生看了眼身边的朋友，回头看着他笑道：“我过两天也要回家了，家里的亲戚想让我在这边买点东西带回去，我们正准备出去吃个饭买东西呢。”
我就站在齐越身旁，目光忍不住看向正和女生交谈的齐越，他神色平和，和女生说着什么，我又将目光转向面前的女生，她和齐越说话时脸上的表情带着些笑意。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我低下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