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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唐华浓默默思忖了半天,母亲的话也没停,等她牢骚够了,唐华浓才扶着她到院外走走。

      唐夫人看着满园洁白,淡淡点头:“今年冬天下这么大的雪,来年定是个好年份。 ”

      太阳只在今天下午稍微露了个头,就又缩到云层后面去了,世界变得灰蒙蒙一片,冷冽的北风在风中呼啸,和她死去的那个冬天也没什么差别。

      这样的冬天,总是让唐华浓想到那位天下至尊的皇帝陛下,冷冽淡漠,让人望而生畏。或许是在深宫里住得久了,人也变得哀怨起来,唐华浓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叹气,她的这番奇遇如果说给旁人听也无人会信,还是把那些过往都埋在心里,表面上继续最好那个天真烂漫,娇生惯养的唐家小姐吧。

      院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年轻人,他身姿挺拔,衣着华贵,一看就是个出身不俗的贵公子,此刻偏偏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唐夫人一向眼尖,立刻就开口叫住了他。

      “站住。你干什么去?”

      母亲的照锦堂是唐府中数一数二四通八达的地界,只要不想绕远路,这里是很多地方的必经之处。

      那位公子眉眼间和唐华浓有四五分分相似,正是她的大哥唐雁行,既然被发现了,也就懒得装模作样了,他大大咧咧一笑:“这雪下了好几天了,人都憋在家里出不了门,好不容易像是要停的样子,出去放放风嘛。”

      唐夫人想都不想就制止了他,“不许去。天都要黑了,你闲得难受是不是?都是娶了亲的人了,还这么疯疯癫癫的,一时半刻也坐不住。”

      唐夫人本想再说几句,谁知白兰忽然拿着账本凑上前去,低声和她说个不停。大概是什么要紧事,母亲便也只能警告般的蹬了兄长一眼,就随着白兰转身回屋去了。

      不过她方才的动作显然没什么威慑力,唐雁行的脸色本来就不正经,母亲一走就更随便了,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拉住唐华浓,满脸嘻嘻哈哈的样子,“小妹,我知道你肯定也憋坏了,过年最麻烦,什么远的近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来了,没完没了没个清净,这一下大雪更是干脆赖着不走了,烦都烦死了。怎么样,不如和老哥我一起出去跑马吧?你不是最喜欢玩雪了吗?”

      他这么一说,倒是真把唐华浓说得心动了,唐家亲戚太多,逢年过节免不了客套来往,从来没有过清净,去每个人那里拜个年,再坐一坐,一天就过去了。

      另外,她在宫里住了那么久,不知道多久都没有呼吸过自由自在的空气了,而且既然决定了防患于未然,自然是要和父兄走近些,多套些话,才好做打算。于是她痛快答应下来,“那不如明天去,我们可以在外面多玩会,晚上再回来,就不用应承那些人了。”

      唐雁行也点头称是:“也好,刚才听门房说,明天有客人来,好像是老爹的同榜同年,顾不上我们,到时候我们从偏门偷偷出去。今天太晚,也该吃饭了,玩也玩不痛快。”

      唐华浓心中一动,问道:“爹爹他回来了吗?”

      唐雁行点头: “回来了啊,他老人家也够倒霉的。”他嘴上这么说着,表情可一点没有感同身受的意思,反而乐得没人管他,有些幸灾乐祸,“爷爷他德高望重,爵位加身,是朝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怎么就给爹安排了个这个差事?平日里累死累活,正月里也捞不着清闲,我以后可不会像他一样。”

      唐华浓笑而不语,唐家从祖辈上算起,到他们兄妹的父亲这一代,已经做了四朝的文官,一直平安无事,到了唐雁行这里,唐家竟是出了第一位武将,战功卓著,她作为妹妹,当年是觉得既新鲜又崇拜,对哥哥也一向是引以为傲,谁知道最后居然成了祸乱的根源。

      正说着,就听见母亲院里的下人们开始议论,说父亲从一脚踏进家门起,就开始发火,先是踹门,紧接着一路都在破口大骂,说被尉迟家的败类欺负到头上来了,平日里像牛马一样被使唤着干活不说,过年收礼的好东西也要被抢去了。不过还没等他骂个痛快,就被爷爷带走训斥了。

      唐雁行听着这些话,嘴里不住的啧啧称奇,“都说以尉迟家现在的势力,就连皇家都要让他们三分。你听说了吗?前些日子太子去将军府看老将军,人家说身子不爽不见客,门都不开,太子等了半天,好像都发火了。果不其然,爷爷也装糊涂不敢招惹,真是威风啊。”

      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讽刺,反而相当的情真意切,唐华浓没好气道:“大哥,你不会真觉得他们家威风吧?”

      妹妹很少这么气势汹汹的说话,唐雁行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唐华浓继续道:“尉迟家气焰嚣张,早晚要出事,哥哥你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了。”

      唐雁行显然没放在心上,耸耸肩,“不用这么小心吧?尉迟家的六郎尉迟星,你也知道,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到时候我说他几句,什么好东西都能给送回来。我还能让那小子亲自上门道歉,你信不信?”

      唐华浓丝毫不怀疑哥哥说的话,正是因为这样,事情才更难办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分本就不浅,后来又一同上了战场,更成了过命的交情,大哥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可他太重兄弟义气,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和尉迟星混在一起,把整个家族的命运断送了。

      事情的脉络虽然渐渐清晰起来,但真要谋求什么改变,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像他们这样深厚的交情,绝对不是一时半刻说上只言片语就能轻易离间的。

      时候不早,没说几句话,唐雁行就被叫回去吃饭了,在临走之前还叮嘱她说要轻装简行,只是他们兄妹二人去,不要带侍卫和下人。他一走,一直站在一旁的疏影走上前来,面上满是担忧:“大公子也太爱玩了,这些日子雪下得太大,还不知道城郊是什么个情况呢,要我说,小姐还是尽量别出门为好。”

      唐华浓倒不担心安全,大哥后来做了将军,战功赫赫,英勇无双,那些穷山恶水的险恶之地都没伤到他分毫,更何况他们现在只是在太平的都城里,他们年纪轻轻,也不怕摔跤磕碰,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于是她拉着疏影撒娇:“疏影姐姐,我可不想再守在家里听什么家长里短,今年有几场宴会,谁家的女眷穿的什么衣服,化什么不时兴的妆,出什么丑了。你听的次数和我一样多,难道听不腻吗?”

      唐华浓都这么说了,疏影也没办法,只能准备好最厚的衣服,多带几个暖炉,又事无巨细安排好一切,如果被问起,还得想办法遮掩过去。

      到了第二天,天空还是阴沉一片,不见日光,到处都覆着厚厚的雪,大街上行人寥落,唐华浓和唐雁行走了好久的路,外面也只有他们一架马车,雪路难行不假,不过同时也无遮无拦的,倒是别有一番畅快滋味。

      窝在家里那么久,好不容易出门,兄妹二人兴致都很高,只是唐华浓昨晚没怎么睡好,她苦思冥想,过了一夜,竟也没有想出什么能让哥哥和尉迟六郎断交的好主意来。只能绞尽脑汁找些那家伙从小到大的恶行来说。尉迟家将门出身,先辈中有许多战死沙场的英烈,人们都说是因为杀伐之气太重,这一代的很多孩子都夭折了,如今长成的也只有这一个六郎,作为唯一的独苗,自然是被溺爱长大的,尉迟星的恶习并不少,他现在年纪还小,那些恶习都是日后渐渐变得变本加厉的,如今看来,在京城纨绔中或许也不算什么,不过既然有了这些切入点,硬要诋毁一个人,也不是完全无隙可乘。

      唐雁行被她这么刻意引导了半天,好像真被说动了几分,唐华浓本不是话多之人,这么念叨半天,自己都觉得自己絮叨,也开始渐渐编不下去了。

      车马再稳也难免会颠簸,她昨天晚上没睡好,又口干舌燥的说了半天,随意偏头一看,道路两旁的树影飞快划过,更是头晕眼花。

      果然,唐雁行这个听的人也没什么兴致了,连忙让她打住:“别提他了,那小子我从小看到大,一天见个七八遍,有什么好说的?这天气出来也好,平时哪有这样的景致?等雪化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华浓你看,远处的瀑布都结冰了。 ”

      他们的马车在一棵大树旁停下,正好能看见不远处被冻住的瀑布和河流,冷泉清澈凛冽,当真是个琉璃世界。

      唐华浓跳下车,握住大哥伸过来的手,想要走到那瀑布近前看看,这里非常安静,甚至可以听见脚踩下去之后,积雪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可走着走着,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隐隐约约的,好像闻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腥臭味,唐雁行走在前面探路,自然能更早发现异常,雪地里星星点点的红色非常明显,等他用树枝拨开一团乱糟糟的杂草之后,眼前居然出现了一只倒在血泊里的黑熊。

      突然有一只这样漆黑的庞然大物出现在面前,唐华浓被吓得惊叫出声,随后又连忙捂住了嘴。

      这里只是雍城近郊,从没听说过有这么凶的野兽出没,这只黑熊身上只有一道致命的刀伤,显然是被人杀死的,可是杀死它的人也没有取走熊掌熊胆,不像是猎户的手段,反而更像是出自正当防卫。

      唐雁行立刻戒备起来,握紧了手中的刀,“华浓,你小心些,仔细看着我们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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