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悠风》to闻春

6、第 6 章

　　卡维和艾尔海森相识的第二年，这年卡维高三。十二月，学校里雪花纷飞，卡维和提纳里并排靠在走廊的栏杆上。
　　又是一次模拟考结束，两个学霸沉浸式聊天，身后教室和走廊里哀嚎震天。
　　“你说艾尔海森从来不干人事？”提纳里笑。
　　“是啊，”卡维愤愤道，“这一点不光体现在我身上，还包括别人身上！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看到艾尔海森在那里——”他指了指学校花圃边上那棵树，“就那里，一个特别漂亮的美女拦着他给他表白……结果美女手上捏着情书，嘴上说着话，含情脉脉看着他……”
　　“结果艾尔海森他面无表情听完了，给人家姑娘来一句：‘知道了。’”
　　提纳里大笑。
　　卡维摇摇头：“真是太过分了。要是那么漂亮的姑娘给我那样表白，我肯定不会那么无情的拒绝。”
　　“那你要怎么拒绝？”
　　“呃……还没想好，不过反正不像艾尔海森那样。”
　　没等提纳里回句话，他又道：“你不知道，上周末我去图书馆，本来确实是想看点书的，可是我昨晚睡得太晚了，一不小心就趴桌上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老感觉身边凉凉的，一睁眼就看到艾尔海森坐在旁边。”
　　提纳里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奇怪：“哦……？”
　　——
　　卡维莫名有种奇怪的预感，几乎是弹起来一样一下坐直了身子。图书馆内很安静，只有一点细细的讨论声在一些角落里响起。他眨了眨眼，还没缓过神来，凭直觉往身边看过去。
　　艾尔海森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刷题。
　　“？”
　　艾尔海森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
　　卡维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卡了半天才不确定道：“艾尔海森？”
　　“你口水流到桌上了。”
　　卡维一惊，下意识低头去看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你骗我？”
　　“自己傻。”艾尔海森笔都不停。
　　睡一觉醒来旁边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不对付的人，他闭了嘴，想问艾尔海森大周末的来学校干什么，又想问他干嘛坐自己旁边，又为什么这么安静叫都不叫他。但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先问哪个。
　　A城的十一月已经很冷了。下午时分的阳光从外面的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
　　卡维睨着他的侧脸，没表情，很冷漠，但卡维却能从那里面读出几分专注。
　　棱角分明的脸……卡维想，这小子是真的帅。
　　“看够了吗。”艾尔海森突然出声，卡维吓了一跳：“看你两眼怎么了？”
　　他故意作对一样继续盯着艾尔海森看，发现这么冷的天，艾尔海森居然只穿了一件衣服。
　　“欸，你怎么穿这么点？”卡维托着脸，“果然皮糙肉厚不怕冷。”
　　艾尔海森没回答。
　　卡维早就忘了最早来图书馆的目的，更见不得艾尔海森好，坐在边上不住地碎碎念企图打扰他。
　　卡维也不觉得累，从刚才那本书写的很无趣和你一样说到昨天在街上见到一群人凑在一起聊天讲笑话，有一个从始至终没说话也没笑和你一样闷……
　　艾尔海森大概根本没在听，手上的笔一下都没停过，写得飞快。
　　不知过了多久，艾尔海森终于有了动作。他放下笔，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
　　卡维跟着看，“怎么？”
　　“吃饭。”艾尔海森合上书，塞进包里。
　　“吃饭？”卡维跟着站起来，“带上我。”
　　认识艾尔海森的这一年，他和艾尔海森一起吃过很多很多次饭。最开始每次都是奇怪的偶遇，再后来变成了他主动追上去。
　　也许主要还是艾尔海森每次都给他付钱？
　　是死对头。但其实仔细算来，他和提纳里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虽然和艾尔海森都是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怼。
　　艾尔海森收好东西，“哦”了一声。
　　卡维捞起桌上的书，往左边去：“我先去把书放回去……你站那等我！”
　　艾尔海森看着他走远，直到转过一排书架，身影被书架遮住。他这才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外套。
　　在卡维的位置后面……看起来是某人起来的动作太急，根本没注意身上被盖了件外套。
　　艾尔海森垂下眼。
　　幸好没注意到。
　　卡维回来了，艾尔海森跟在他后面往外走。
　　“哎，”卡维走着走着回过头来，“难得这周末学校没补课……门口那家面馆那么好吃，平常去根本抢不到位置，现在肯定没人，我们去那里吃？”
　　艾尔海森略一点头：“嗯。”
　　虽然是周末，但两人进店时，里面还是有不少人。卡维一进去就轻车熟路找地方坐下，艾尔海森就着卡维的口味去点菜。这套流程在他们相识的一年里已经重复过不知多少遍，一切好像都是那么自然。
　　艾尔海森回来坐在他对面。
　　店里光线很足。卡维能清楚的感觉到四周有很多人在看他，他没忍住对艾尔海森笑道：“艾尔海森，又有好多人被你的帅气折服了。”
　　艾尔海森对上那双满是狡黠和戏谑笑意的眼，轻飘飘道：“不敢当。我哪里比得上学长你。”
　　卡维嗤了一声。
　　隔天艾尔海森就被班上一个天天看到他和卡维待在一起就怪笑的女生叫住了。
　　他记得这个人，好像很会跳舞，叫妮露。
　　妮露优雅地一笑，缓缓道：“艾尔海森，我建议你可以去看一下我们学校的论坛。”
　　艾尔海森看着她。
　　“你和卡维学长真的是那种关系吗？”她语气冷静，举止优雅，眼里的兴奋却怎么也藏不住。
　　艾尔海森没回答，转身走了。
　　这一晚，艾尔海森坐在房间里，多写完了三张卷子后去洗了个澡。出来后，他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妮露白天说过的话，坐在床边，打开了学校论坛。
　　跳进视线里的一个帖子，上面标着红红的“热”字，在最顶上飘着。
　　校园八卦报：海维党快来！他们又双叒叕同框了！
　　楼主：周六我和姐妹一起去学校门口那家面馆吃饭，结果意外看到艾尔海森和卡维一起走进来……艾尔海森好自觉地去点菜呜呜呜，真的就老夫老妻呗(??ω??)[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艾尔海森粗略看了一眼，底下的评论一片疯狂尖叫。他点开那几张图片，其中一张图片里他坐的很直，卡维坐在他对面，撑着脸在笑。他微微低了头，眉眼都是放松的，不知道是不是恰到好处的阳光驱散了冷意。
　　他点开这个账号的主页，往下划。他和卡维出现的第一个帖子，是他们在食堂争执。大概因为两人都算是学校里出名的人物，自然吸引了注意，被拍了下来。
　　这个账号一开始的标题都是什么艾尔海森卡维狭路相逢、卡维在背后这样说他的死对头、艾尔海森和卡维小卖部相遇又起争执之类的。
　　这样过了将近一学期，画风突然开始慢慢转变了。
　　[艾尔海森和卡维好有cp感？原因速看！]
　　[今日cp报！艾尔海森卡维图书馆相逢，气氛和谐！]
　　……
　　只是内容怎么变，标题那奇怪的营销号味道依然去不掉。
　　艾尔海森默默浏览一遍，给这个账号点了个关注。
　　那晚他躺在床上，难得的失眠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卡维的，不一样的感情。
　　应该是那年的九月，他踏进教学楼走廊，阳光很灿烂，卡维站在走廊尽头和一个人笑着说着什么，像在发光。
　　卡维很优秀。身边朋友成群，成绩高居不下，身上总有一种矜贵优雅的气质。他常常愿意出手帮助别人，笑起来春风和煦，又像是冬日的暖阳。
　　分明所有人都在羡慕他的，羡慕他艾尔海森家境好，什么都会，样貌出众。
　　那是他第一次羡慕别人。他觉得卡维比他优秀太多，他羡慕可以在卡维身边和卡维说话的每一个人。
　　他们的距离其实也不算遥远，不过是两栋教学楼之间的距离罢了。但他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去认识一个与他素不相识的人，他不喜欢和人相处，向来独来独往。外人说他冷漠，说他不近人情。
　　他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但他想接近卡维。他没有别的方法，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所以那个下午，他意外遇到卡维，看到他被烟呛得咳嗽，下意识就走了过去。
　　太拙劣了。
　　可惜他对于感情，只会这么点拙劣的东西。
　　他听人说过，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
　　是吗？也许是吧，只是他的见色起意未免太过长久。
　　一直到十年之后，他还念念不忘。
　　——
　　卡维把冷掉的蜂蜜水倒掉，将杯子洗干净，倒上白开水。
　　他端着水回到房间，杯子放在手边，开始画图纸。认真做事的时候时间总是会过得很快，卡维中途起来伸个懒腰，喝了口冷冰冰的水，揉了揉眼睛。
　　隔着门，他捕捉到了开门声。
　　卡维起身开了房间门，果然见到艾尔海森走进来，手上拎着一盒东西。
　　“你回来了？”
　　艾尔海森抬眼看他，“怎么，早上把我家炸了急着等我回来给我道歉？”
　　卡维嘴角抽搐，强行微笑：“没有呢。我只是想谢谢你昨天没把我丢在外面，还那么好心把我带回来了。”
　　“哦。”艾尔海森应了一个字。
　　卡维谢完了气势就起来了，踩着拖鞋凑过去：“你这盒子里是什么？”
　　“茶叶。”艾尔海森把盒子放在茶几上，“几个同事说元旦佳节硬要请我吃饭，回来的时候送的。”
　　卡维琢磨了一下，笑了：“哦，送茶叶感觉好像中老年人会做出来的事。”
　　“你比我老，学长。”艾尔海森略略加重了后面两个字。
　　卡维算是明白了，艾尔海森会叫他学长就没什么好事，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卡维对着茶叶盒子看了半天：“这茶叶贵吗？”
　　艾尔海森还没回答，卡维笑的欠揍：“贵的话拿来给我泡脚。”
　　“你喜欢的话我明天托人弄点烂菜叶给你泡脚。”
　　艾尔海森面无表情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