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连天夜》合妤

3、第 3 章

　　苏念瑜这一笑甚是好看，可在贺晟眼里，跟挑衅似的。

　　贺晟仰起头，不甘示弱：“试便试。”

　　他曲起一腿，一手撑地，另一腿施力就要起身，刚起了一半，又脚下一软，重新跪在地上。

　　“我跪了太久，腿麻了。”贺晟说着看向苏念瑜，眼中满是暗示。

　　苏念瑜同贺晟对视片刻，终是起身朝贺晟走来。

　　他步伐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短短几步路却走得衣袂飘扬，在贺晟面前半蹲下来，向他伸出一只手。

　　贺晟顺势抓住，借着苏念瑜的力缓缓起身，又忽得一抬胳膊，攥紧拳头朝苏念瑜的脸挥过去！

　　贺晟虽年纪尚小，但蛮力十足，这一拳更是莽足了力气，若真砸到脸上，少说也得青紫一段时间。
　　然苏念瑜反应迅速，脸往旁侧了侧，扬手反抓住贺晟的手腕，牵着贺晟的手将他绕了半圈，轻而易举将人桎梏住。

　　苏念瑜用的一股子巧劲，贺晟不觉得疼，却如何都挣扎不开，僵持数秒，他回头瞪向苏念瑜，苏念瑜却泰然自若地看着他，眼尾甚至勾着一丝笑。

　　“如何？”苏念瑜问。

　　贺晟扭回脑袋，瞪着眼前的空气：“你大我几岁，处处占优势，没法判断。”

　　苏念瑜松开贺晟，一把将人拽起来，转身朝桌子走。

　　苏念瑜坐下来，道：“你空有一身力气，却不知如何使用，待你认真学习一段时间，掌握了方法，即使遇到力气悬殊之人，也未必会输。”

　　贺晟跟着苏念瑜，在他对面坐下，一条胳膊横放桌前，小大人似的仰头道：“那我便信你一回。”

　　桌前菜香四溢，贺晟的肚子默默叫嚣得愈发厉害，他随手拿起一只鸡腿往嘴里塞，登时蹭了一嘴的油。

　　苏念瑜默默看他吃着。

　　鸡腿啃了大半，贺晟想起什么，看向苏念瑜道：“我还没承认你是我师父。”

　　苏念瑜动也不动：“随你。”

　　贺晟又道：“若你当真有那实力，我定心服口服拜你为师。”

　　苏念瑜嘴角挑了一下，并不接贺晟的话，而是道：“明日卯时来我屋内，不许迟到。”

　　翌日，贺晟提前去了苏念瑜房间，苏念瑜早已穿戴整齐，待贺晟进屋，他问：“会扎马步？”

　　贺晟点头。

　　苏念瑜指向一处：“半个时辰。”

　　贺晟狐疑地望苏念瑜一眼，但还是照做，在指定地方扎好马步。
　　苏念瑜替他纠正了动作，便坐去床边拿了书看。

　　贺晟一动不动，一盏茶时间，双腿已有些酸涩，又过一盏茶，双腿开始微微发抖，他微挪一步，苏念瑜立马投来目光，他只得继续僵持。

　　终于熬过时间，贺晟浑身酸涩不已，后背甚至出了汗。
　　苏念瑜合上书：“受不了了？”

　　贺晟挺起胸膛：“受得了。”

　　苏念瑜笑道：“休息一会儿，再来半个时辰。”

　　如此反复三次，贺晟有些气喘，但还咬牙坚持，倒是苏念瑜摇了摇头，要他先休息，明日继续。

　　连续几日，贺晟重复此事数次，每次时间逐步加长，结束后再无其他事情，每每见苏念瑜若无其事地看书，贺晟心里都烦躁不已。

　　又是一日，贺晟终于忍不住，道：“这马步要扎到何时去？”

　　苏念瑜翻一页书，不抬头看一眼：“至少半年。”

　　“半年？！”贺晟瞪大双眼，惊讶不已，见苏念瑜仍一脸泰然，怒道，“你说教我习武，却只让我日日扎马步，这马步能打过哪个敌人？”

　　“习武之人，最忌讳心急浮躁。”苏念瑜看向贺晟，缓缓道，“要修一座房子，得先打地基，地基越稳固，房子才越扎实，地基不稳固，房子风一吹便倒了。”

　　“那也用不着半年之久！”贺晟大声反驳，道，“我已坚持五日，如此下去只是浪费时间，你既然说要教我武功，那教便是，无需再做这些无意义之事。”

　　苏念瑜看着贺晟，许久不语，好半晌，他才道：“明日再长半个时辰。”

　　贺晟瞠目欲裂，胸口翻涌起伏，终是气得踢翻了一旁的板凳，甩手离去。

　　他两日不再去找苏念瑜，甚至不看苏念瑜一眼，苏念瑜也不来找他，他又回到当初那样，趁许倩不在偷溜出去，时而到隔壁阿富哥家偷学武艺，时而四处闲逛，聚几个孩童挖泥巴捉蚯蚓。

　　这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贺晟先去找阿富哥，刚到门口，正见阿富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阿富哥。”贺晟叫一声，几步迎上去，朝他背后张望，“你师父呢？还没来？”

　　阿富看贺晟一眼，模样很是委屈：“他被我爹辞退了。”

　　贺晟怔了怔：“为何？”

　　“我学了两月毫无长进，师父也说我没有天分，终究不是练武之人。”阿富说着叹一口气，“我爹本来不愿接受，递我一把刀，要我替他割些猪肉，我却搞得一塌糊涂，他一气之下辞了我师父，还说对我失望透顶。”

　　阿富说着，眉头紧紧皱起，痛苦不堪：“我不想让我爹失望！”

　　贺晟愣愣地听完，眼见阿富眼眶红起来，忙道：“阿富哥，你别难过，你爹那都是气话，莫要当真。”

　　阿富嘴一瘪：“贺晟，我真是个废物么？”

　　“自然不是！”贺晟说完，却不知还能再说什么。

　　阿富仍郁郁寡欢，贺晟绞尽脑汁，忽得灵光一现，道：“阿富哥，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爬的那座山？”

　　阿富点点头：“记得。”

　　贺晟道：“听说那山里有野猪，咱们去杀一只带回来，你爹定会对你重拾信心。”

　　阿富听了眼睛一亮，又很快灭了：“野猪凶猛无比，就凭你我二人，哪那么好杀。”

　　“找个小些的，伺机而动。”贺晟说着一拍胸脯，“再说，有我在，有什么好怕的。”

　　阿富还有些犹豫，贺晟反倒自己来了兴致，想到这两日那苏念瑜跟人间蒸发一样，对那日争吵之事充耳不闻，贺晟胸中忽然燃起一阵火。

　　他表情更加坚毅，道：“你若害怕便算了，我自己去，到时带回来给你，你就说是你杀的。”

　　“那怎么行。”阿富忙道，他纠结地眉头紧蹙，终是心一横，道，“去就去，我要像我爹证明，我绝不会丢他的脸!”

　　“好！”贺晟叫道。

　　两人达成共识，转身就走，路过自家门口，正撞见苏念瑜出来。

　　贺晟和苏念瑜对上视线，脸当即垮下，他冷冷看苏念瑜一眼，一句话不说，拽着阿富快速往山里去了。

　　苏念瑜看着两人的背影，原地站立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那两道背影愈来愈远，他才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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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