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吹南朝》岚云

11、迷局

　　柳嬷嬷坐等了两刻钟，方才见阿镇扶着一瞎眼的妇人来到厅前。
　　柳嬷嬷看着那妇人的打扮，和方才的哑女一样，普通的衣衫，甚至有些地方还缝补了。柳嬷嬷略有些惊讶，福叔花了大半心血买下这大宅子，为何不给那妇人制些好点的衣衫。
　　阿镇的母亲名素珍，原是红香坊的绣娘，前几年因为眼睛熬坏了，便回了家，平日里给人浣洗衣物谋生，只到半年前才在福叔的接济下享了福。
　　“老妇有礼了！不知贵客来，有失远迎！”，素珍朝柳嬷嬷微身见礼道。
　　柳嬷嬷起身扶了扶素珍，入手的纤细和光滑让她有些疑惑。素珍半老徐娘，又长年累月的干粗活，不可能手如此纤细光滑。
　　“素珍妹子！”
　　柳嬷嬷看向坐定的素珍，浅笑着问道：“这么大个宅子，只这一丫头伺候您，可还方便？”。
　　“不若我禀了我家大小姐，喊几个侍女来照顾您？”
　　素珍闻言，忙道：“这如何使得！怎敢劳烦大小姐，我这丫头虽说是哑女，却是通透伶俐的！”。
　　柳嬷嬷笑了笑，随即又道：“这两日福叔可有来看您？”。
　　素珍摇了摇头，随即似宽慰自己道：“前日里但是来了，不过略坐坐就走了！他素来忙碌！怕是不得空来我这！何况，我与他名不正言不顺的！不曾交换过合婚庚贴！他于我不过是露水夫妻！做不得数的！”。
　　柳嬷嬷听着素珍的话，心有主意，随即又道：“福叔死了！你可知道？”。
　　柳嬷嬷见素珍提起福叔，面色和缓，想来阿镇还来不及与她说福叔死了的事。
　　“什么？”
　　素珍突然惊声问道：“贵人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尔后又喃喃自语道：“他不是说今年要陪我过生辰的嘛？”。
　　“他又言而无信！”
　　柳嬷嬷见素珍虽情绪激动，却并没有悲伤之意。一时间想不明白是素珍这些年真的恨福叔，还是说面前的妇人并不是阿镇的娘，是别人伪装的。
　　沈怀汐暗中派了人跟着柳嬷嬷去焦人巷，将前院后院的事看的一清二楚。
　　沈怀汐见柳嬷嬷回来，听着她说起焦人巷发生的事情，猜测道：“那妇人怕不是假扮的！”。
　　沈怀汐点了点头，“如嬷嬷所猜的，你见的那人不是阿镇的娘，而是那个挟持了李昭阳消失不见的水月姑娘。”
　　“什么？”
　　柳嬷嬷瞪着眼睛，难以置信道。
　　随即又沉声道：“此事看来是针对我们沈家的！若被府衙知晓焦人巷与福叔有关系，那我们沈家就是有勾结西疆的嫌疑了！”。
　　“如此看来，三公主应该也在焦人巷！”，沈怀汐道。
　　“水月挟持三公主怕也是知晓你二人的关系，若三公主死了，完全可以推在您身上！”，柳嬷嬷沉思良久才道。
　　“这便坐实了沈家勾结西疆！”
　　“到底是谁？是谁要置我们沈家于死地？”，沈怀汐皱着眉头道。
　　“是二皇子？四皇子？还是陛下？还是谁？”
　　“汐儿！”
　　沈怀汐正想着，袁潇走了进来。神色略带几分激动道：“二皇子他们找到了三公主！”。
　　“在哪里找到的？”，沈怀汐那你问道。
　　“说是在一处地下宫！听闻镇北王世子带了一队衙吏发现燕春楼搭台的下面有一个入口，便进了去，然后发现了三公主！”，袁潇又道。
　　“只是，听闻那三公主被……”
　　“被怎么了？”，沈怀汐见袁潇面露难色问道。
　　“被毁容了，而且还被糟蹋了！”
　　“砰！”，沈怀汐闻言，震惊不已。她虽然恨李昭阳，但如今听着她的遭遇，心下不禁有些同情她。一朝天之骄女沦落至此，何其残酷悲哀！
　　“汐儿！”
　　袁潇见沈怀汐面色苍白，忙道：“她从前那般骄纵，不过是仗着自己好的出身！如今经此一事，她也该知道无论是何身份都该懂得与人为善！否则因果报应，不得善终！”。
　　沈怀汐听不进袁潇的话，只觉得这报应来的太快了，快到她都有些同情李昭阳。
　　“可发现水月？”，沈怀汐回过神，看向袁潇问道。
　　袁潇摇了摇头，“听说那地宫里只发现了三公主，并没有其他人！”。
　　李一寻和鸦青在那房间里寻了半天，终于发现那盏灯可以移动，他伸手推动灯盏，墙壁上便缓缓沿着裂缝挪动，不过半刻钟，便露出了通往顶部的台阶，两人沿阶而上，来到顶部后，伸手推了推，发现是可以移动的。
　　两人从顶部出去，发现来到一间屋子里，屋子里陈设简单。四下无人，两人便出了屋子，发现是宅子的后院，又见宅子里静悄悄的，正打算出了院子，便见一男子匆匆而来，朝另一边的屋子喊了几声，“娘！”。
　　屋子里许久才回了一声，那声音听着是一个孱弱的妇人。
　　“娘！沈府的柳嬷嬷来了，请您去前厅！”
　　李一寻和鸦青听着男子的话，面面相觑。
　　“好！”，屋里的妇人又应了一声。
　　男子等了约一刻钟，屋里的妇人才缓缓打开门，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男子忙上前搀扶她？
　　李一寻看着那妇人，见她身子纤细，步履似蹒跚又不似，怪异的很。
　　“你看她走路，可有什么不妥？”，李一寻朝鸦青问道。
　　鸦青面露难色，斟酌着道：“这人是装的吧！谁走路会这么变扭啊！”。
　　“你也发现了？”
　　见妇人和男子离开，李一寻突然向那间屋子而去，推开门之间，却见床上躺着一妇人，与方才离开的妇人一模一样。
　　李一寻伸手探了探妇人的鼻息，发现妇人早已没了气息。他又摸了摸妇人的身子，发现身子已经僵硬。
　　“死了？”
　　鸦青面露震惊道：“那个男子像是沈府的小厮！看来，沈老太爷中毒之事，也跟水月和西疆有关系！”。
　　李一寻看着妇人沉思片刻，随即问道：“什么时辰了？”。
　　鸦青看了看天，道：“快到时辰了！我们该下去了！”。
　　闻言，李一寻点了点头，两人又原路返回。
　　回到地宫，李一寻发现衙吏们都回来了，地上还躺着一女子，女子周身凌乱不堪，昏迷不醒。
　　“世子！这好像是三公主！”，一衙吏道。
　　李一寻走进，看了看女子，全身乌糟糟的，身上满是尘土和干了的血迹，衣裙破败不堪，只罗裙的颜色瞧出几分。
　　“带她回去吧！”，李一寻朝衙吏吩咐道。
　　鸦青见李昭阳衣不蔽体，忙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
　　“你倒是会怜香惜玉！”，李一寻瞧着鸦青的动作，打趣道。
　　鸦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三公主怎么说也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女儿，又是中宫嫡出，这样子出去，岂不是很没面子！再说了，若是二皇子瞧见了，该说世子你的不是了！”。
　　“你倒是都知道！”，李一寻冷哼了一声，随即朝衙吏们吩咐道：“今日之事，不得外传，否则，二皇子可不会饶过你们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