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兔子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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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张的造型配上纯良的眼神，殷雪生动诠释了什么叫自相矛盾，格格不入。
三只课桌拼起来的长桌上，各种书籍琳琅满目，崭新的练习册、青春文摘、外国小说，应有尽有。
可是殷雪唯独选中了桌角上的这本高一上册物理书。
梁灿旁边的几个同学虽然手上在摆书，余光都不由自主地斜斜投射过来。
她忐忑地望着梁灿，担心自己在他眼里像一个奇怪的人。
梁灿面向殷雪，这样的小事总是不足以令他惊讶。无论是蹩脚的搭讪，还是慌乱中撞到他，他的嘴角总是平平的，有总揽全局的淡然。殷雪想不明白，同龄男生走个路都能对空气投篮，他怎么能永远擒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呢？
他说：“卖。”
谢天谢地，他没有拒绝她。
但是他又问：“你没有物理书吗？”
殷雪装可怜：“我的书丢了，物理老师下午还吵我来着。”
物理老师此刻打了个喷嚏……
殷雪觉得自己简直鬼迷心窍了，明明刚才还因为物理考了39分被物理老师热情地留下辅导，好不容易从火炕逃走，自己手上的物理书都巴不得扔了，现在居然要再买一本对她来说如同鸡肋的物理书，并不是为了什么传说中的学长高分笔记，只因为扉页上有梁灿的签名。
她转念又想，买了回去也不会看，但是梁灿万一还用得到呢？
她犹豫：“你卖了这本书，高三复习的时候怎么办？”
“我有笔记。”
殷雪放心下来，又问：“多少钱？”
她伸出手想把这本书拿走去登记，没想到封面光滑的物理书却被牢牢钉在桌面，而梁灿的手则是钉子落下的锚点。
他这是干什么？他又反悔了吗？
“这本书不要你钱。”
殷雪的表情有些疑惑。
梁灿看了一眼使用痕迹明显的物理书，“这本书我用得很旧了，谈不上卖，你拿走吧。”
“那怎么能行？我按市场售价付钱吧，就当是支持公益活动献爱心了。”说着，她就要把饭卡往付款机上放，忽然感觉手腕一沉——是梁灿制止了她。
梁灿的手抓住殷雪的手腕，又迅速松开。
他拿起一盆多肉放在殷雪面前，说：“你要是真想献爱心，可以看看这个，十九块九一盆。”
殷雪有点脸热，她动了动嘴唇，下意识就说好。
梁灿从凳子上站起来，弯腰捧起一个纸箱，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多肉小盆栽。他的手上沾了些泥土，把一个个形态各异的多肉摆到一旁的桌子上。
“这里还有很多，你自己挑吧。”他拍了拍手上的土。
殷雪心不在焉，眼神不受控制地跟着梁灿用纸巾擦手的动作，慢条斯理，赏心悦目。
她换了个思路，带着求助的神情说：
“学长，你帮我挑一个吧，我选择困难。”
梁灿放下纸巾，认真地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十几盆多肉，他举起一盆兔子耳朵形状的多肉，奶白色，毛绒绒的，问：“这个小兔子的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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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雪刚才跳宅舞把热度炒起来，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这会摊位上的人不如刚开始多了，大浪淘沙，余下了几个诚心想学日语的同学围着于津童请教问题，她用手指轻轻拨开斜刘海，一副既放不开又自信的样子，正拿着五十音图比划来比划去。
李夜雨趴在桌子上整理报名信息，看殷雪回来，一手拿书，一手握住兔子多肉，她纳闷：“你拿物理书干什么？”
“这不是我的，梁灿的。”
“他的书怎么会在你这？”
殷雪理直气壮，“我花钱买的。”
“买这干嘛？”李夜雨简直不能理解，脑子一转，“哦，我明白了，你想看他的笔记。”想到这里，她的语气有点吃味，拖着长音问：“就这么爱吗？”
“看什么笔记啊。”殷雪献宝一样地打开物理书，“这上面有他的签名。”
“得，追星也不过如此。”
李夜雨倒是对殷雪带回来的兔子多肉更感兴趣，轻轻地把手放在毛绒绒的叶片上。
殷雪拍拍她的肩膀，“你快看，那是不是小刘？”
“哪呢？我看看。”李夜雨踮起脚尖，顺着殷雪手指的方向看。
研究生刚毕业的物理老师小刘为了提升气势，镇住学生，于是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模仿教导主任也穿了个polo衫，还把手背在身后转悠。
广场上人来人往，就属他的打扮最成熟。
殷雪眼疾手快，看到他的背影就赶紧往李夜雨身后躲。
但是她忘了，李夜雨的身高不足以挡住殷雪的脸，于是她听到小刘殷切的呼喊——“殷雪！”
小刘看殷雪的打扮，眉头一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殷雪从李夜雨身后规规矩矩走出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向小刘问好：“这么巧啊？老师。”
“巧啊，和我说赶着吃完饭回来做物理《五三》，原来你在这Cosplay呢！”
“诶哟，老师，您还知道Cosplay呢？”李夜雨揶揄地问。
“我当然知道了！”
小刘琢磨着要不还是把他大学的衣服拿出来串串，眼睛一转，就指着殷雪手上拿的物理书，“你跳舞都带着物理书，为师很欣慰，奖励你一套物理卷子。”
殷雪欲哭无泪，小刘一脸欣慰。
学校招进来的老师虽然一半年轻，一半成熟，但是都如出一辙的负责任，搞得人压力好大。
恭恭敬敬送走小刘，殷雪一脸生无可恋。
“别皱巴着脸了。”李夜雨轻轻把殷雪的裙摆往下拽，示意她附耳过来，“我有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殷雪还是一脸木木的表情，“不听。”
李夜雨尴尬：“ ......你不配合我，我很难发挥。”
殷雪不演了，宠溺得笑：“好好好，你说吧，什么好消息？”
“下周还有一场公益活动，每个年级出四个人去福利院看小孩子，你学长也去。”李夜雨滑稽地挑眉，“按照策划书上的，你要抓住一切和他独处的机会。”
“你这瓜保真吗？”
瓜主张大眼睛：“必须保真啊，纪凡学姐她们说的时候我听见了。”
“那要是有很多人报名，我排不上怎么办？”
“未必，我可不会和人类幼崽相处，就不陪你一起去了。还有人作业写不完，不感兴趣，嫌麻烦什么的。”李夜雨摇头，“你要是真想去的话，直接和班主任说啊，她宠你，肯定把你报上去。”
殷雪跃跃欲试，吃完饭回去就和杨安娜说了这事。
班主任看殷雪，越看越喜欢，直接应承了。
殷雪打算回班里，却被老师拦下了。
“你这学期的表现非常好，你家的情况老师也有了解，学校有助学金，你愿不愿意申请？”
之前初中的时候，殷雪的理科还勉强能跟上趟，再加上主科和文科成绩一骑绝尘，所以没少拿奖学金。助学金倒是头一次听说，她有些犹豫，又怕拂了老师的好意，委婉地问：
“谢谢老师，助学金应该是由班里同学投票评选吧？”
杨安娜理解殷雪的言外之意，她笑地温柔，“你不用担心，这次的助学金是由社会人士赞助的，每个班就一个名额，我作为班主任想推荐你。”
“好，那我这周回去和妈妈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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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雪周末回家和李女士商量了以后，决定接受这次社会捐助。
李女士把她的校服洗了挂在阳台，擦擦手，对着在房间画画的殷雪说：
“宝贝，妈妈和你商量个事情。”
殷雪正研究赵叔叔送过来的国画颜料，闻言抬起头，“什么事呀？”
“你赵叔叔现在的事业重心几乎都从沿海转移到内地了，我和他去看了几处房子，他说还是想看看你的意见。”李女士很认真地看着殷雪，“这周是没时间了，下周你回来，让他开车接着你一起去看看吧？”
殷雪一时半会没说话，她从小到大都是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并没有和别人一起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心里准备。
殷雪妈妈坐在床边，为了照顾殷雪的情绪，她小心翼翼地问：
“你不想吗？妈也去看了，小区很高档，房子也很大，赵叔叔他挺有钱的，以后你不用再跟妈妈东奔西走了，咱们娘俩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
殷雪眼皮低垂，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神情，她想了一会，问：“妈妈，他对你好吗？”
“当然好啊，他和以前那些想占便宜的男人不一样，我们也是认识了大半年才决定在一起生活的。”
殷雪妈妈永远把女儿放在第一位，两个人在各自的生命里相伴的时光远超任何人，“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就还是住在这里，我去和赵叔叔说一声，他应该能理解。”
“不用了，我愿意的。”殷雪乖乖地握起李女士的手，“那下周吧，让我看看到底是多大的房子。”
刚才的迟疑仿佛不存在，殷雪的语气又轻松起来。
“对了妈妈，你给我找个晕车药，还有多准备点小点心。”
“晕车药？你坐公交车难受啊？”
“不是，下周一学校组织去福利院看小朋友，要坐大巴，我就备着，万一别人要用呢？”
李女士打趣她：
“这么贴心，这个‘别人’是......喜欢的人？”
殷雪不但不反驳，反倒大大方方地承认：
“嗯，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兔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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